第637章(2 / 2)
虽说只是一半,但余慈有上半边的实物在手,尽可两边对照,也参照《无量虚空神照法典》的法门,从中分析、解悟、乃至于逆推出一些门道来。
这对如何运用照神铜鉴,肯定是大有好处。当然,余慈如此用心,更多还是出于对黄泉夫人的忌惮,天知道她会在里面安什么机关……仅从目前情况看,似乎仅是一个重组。
念头未绝,在越来越接近成型的暗影中,蓦地出现一个干扰。
之所以说是“干扰”,是因为其迥异于法器制炼的规则和节奏,气机不同,温度也不同。说不出是什么,却极其张扬,就像是熔炉内部的一次爆燃,险些就酿了大祸。
余慈一惊之际,见那“爆燃”虽没有将炉子炸碎,却是将有序排布的“火焰”挤迫出来。
要知道,虽然映现在模具中,那片区域的颜色一直变化,但事实上,在其他人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形无影中运化,只有高度扭曲的空气,才能见出温度的灼烈和反应的强度。
可正是这一次“爆燃”,使得九真仙宫枢纽区域第一次喷吐出了焰光,且是温度近乎极致的幽蓝色,与模具中映现的颜色非常接近。
焰光将接触到的一切都催化成烟,那处位置其实是九真仙宫中轴线上的一处正殿,焰光直接就打穿了宫殿的顶部,然后就隐没不见,至于被催化出来的青烟,则作为熔炉内部穿透出来的气机映现,在上空盘转,化出种种奇形,似明非明,让人看得稀里糊涂。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烟气的运化,与熔炉内部照神铜鉴的重炼,是完全的两个路数,甚至还有些矛盾。
看得出来,它是在抗拒照神铜鉴的成形,力图于彰显其本来状态,而熔炉中照神铜鉴的形状越是稳固,对那份气机干扰的钳制越是强劲。
这样的关系,自然阻碍了照神铜鉴的成形,给这一次炼制增加了难度。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很快,余慈就通过鬼厌那边,得到了一个答案。
在焰光烟气喷吐、演化之时,相隔数十里,翟雀儿却是悚然惊怔。
在“谈判”成功后,她暂时没了任务,又受到无形的限制,只能是和鬼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试探,但那一刻,整个身子都是僵住,视线指向焰光烟气所在,再也拔不出来。
其肢体语言太过明确,也不用再遮掩什么了,余慈便通过鬼厌问询:“雀儿小姐看到了什么?”
“那边……”
翟雀儿话说半截,一贯伶牙俐齿的她,却是找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当然,更多还是心神激荡所致。
鬼厌非常体贴,简要地为她描述那边发生的事情:“卷轴合为一处后,都是自发焚化,似乎引发了什么机关,此时正熔炼在一起。若你家黄泉师叔不再有什么惊人之举,或许,那宝镜可以重现?”
他说话间,翟雀儿伸手轻掠额前散发,也借此调适好心情和表情,轻笑道:“若能如此,还要托先生吉言。”
鬼厌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绕过关键点去,当下又道:“不过如今里面有些矛盾之处,刚刚险些就出现了‘爆炉’,似乎有什么关碍?”
翟雀儿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是吗?那就对了,是先生带来了好消息呢……这下子可以确认,魔主之魔识留痕,乃至于《自在天魔摄魂经》,确凿无疑是在那里了。”
“还要向雀儿小姐请教!”
“如果真如先生所言,照神铜鉴重塑成形的话,这期间,宝镜与魔识留痕,定然是要有一番激烈反应的。”
大概翟雀儿是明白,在九烟和柳观的“看顾”之下,不可能有什么隐瞒,当然,她也不认为,这两位对《自在天魔摄魂经》有什么欲求,乐得大方,故而颇有“知无不言”的意思:“要知当年,虽是魔主主动留痕于其上,但以魔主之无上神通,直有一念演万法之能,便是留痕也自有灵性,如何使其长留于镜中,自然也是一门学问。”
最后她还是有所“保留”,但鬼厌已经心领神会,果然,无量虚空神主与元始魔主的明争暗斗,相克相生,实是从久远之前,就延续下来。
照神铜鉴的神异,也正是这种奇特关系的产物。
此时,翟雀儿主动提议:“如今照神铜鉴要再塑成形,魔主留痕与之相争,暂时摆脱拘束,演化自在天魔摄魂经,实是千年万年难有的机缘。我等都是魔门一脉,这等机缘,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她很能慷他人之慨,要说机缘,一直修炼《自在天魔摄魂经》的她,自然是最为受益的。
鬼厌也不点破,哈哈一笑:“是极,咱们就近前去看。”
一行人往那边去,而在远处,余慈则是借用了翟雀儿的分析,用全新的眼光观察“熔炉”内外的变化,正殿上方,烟气中演化的《自在天魔摄魂经》,固然是魔主法门的至高典籍之一,但余慈已经认识到其与“神主”道途的差异,自然不会太上心,倒是对所谓的元始魔主留痕,极感兴趣。
在他目前这个层次,这大概就是“最接近”元始魔主的方式了吧。
神意充盈在模具之中,使他的观察毫不费力,相比之下,另一侧切入的柳观,则要在无形的高温火焰中挣扎一番,空耗了许多力气。
不过公允地讲,柳观在天魔法门上的造诣,实是超过余慈太多。当余慈还处在观察了解阶段的时候,这一位已经捕捉到了更实际的东西,神意盘转变化,对着“魔识留痕”一刺而入。
这也能刺?不会给戳坏吗?
余慈没想到柳观竟然这么粗暴,而欲待跟进之时,惨痛的情绪反应便从柳观那边炸了出来,在神魂层面,大概就类似于尖叫之类。
而在其本体处,那位更是抱着头,一头栽倒,挣扎了两下,都没爬起来。
这场面完全超乎预料。像柳观的大劫法宗师,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态?从模具中看到这一幕,余慈也给震住了,熔炉中,神意就停留在疑似“魔识留痕”的气机运化核心外围,盘旋不进。
也在此时,赶过来的翟雀儿等人,正好是到了近前,自然也就看到趴在地上的柳观,一时间都是愕然。
翟雀儿可不想触霉头,却步不前,黑袍刚上前两步,另一个方向,几道遁光飞来,两边正好打了个照眼。
“祁白衣?”
驾遁光而至的,正是祁白衣、鬼神剑等人,他们借着万化魔域被毁的机会,终成自由身,稍微调息后,就又急赶过来,两边碰头,气氛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而看到柳观的模样,对峙之时,总有几分莫名情绪掺入其间。
此时龙殇已经与翟雀儿会合,而原本只在他身后不远的论剑轩修士,还有端木森丘等人,却因为不熟悉九真仙宫的布局,也出于谨慎,落在后面,还有一段距离。
饶是如此,这一片九真仙宫的枢纽位置,也是出现了一个“小团圆”的局面,当然,很少有人会对此表示喜悦就是了。
相较于翟雀儿等魔门中人,祁白衣等对目前的局势,似乎还没有看得太分明,而且,以他们各自修炼的体系,强行去参悟熔炉中的气机运化,可谓有害无益。观其神意趋向,虽是熔炉内外多有试探,却都还没有抓住重点。
刚刚卷轴焕发的灵光也瞒不过他们,对“熔炉”中正制炼之物,几个应该也有所判断,眼神交汇间,不免有阻碍干扰的念头。
可从最现实的层面讲,绕过太阿魔含以及周围无数天魔、眷属、外道的威胁,考虑这种事情,颇有浪费脑力的嫌疑。
故而,在最初的对峙后,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措施,只有鬼剑神,大约是捕捉到了万腾山等人发出的信号,放出飞剑,与那边联系。
诸魔门修士同样没有干扰,黑袍上前,试图将闷在地上的柳观扶起来,而像翟雀儿这样的,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注入到正演化中的《自在天魔摄魂经》上,对外间一切,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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