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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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态仍未完全好转,他虽以太玄冰解,封住了滔天魔意,心内虚空的创伤仍是实打实的,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温养。

可现在,不管是天地法则意志,还是罗刹鬼王,恐怕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尤其是后者,游紫梧已经拖命而逃,罗刹鬼王的“坚城利炮”依然强行驻留在万魔池中,这一瞬间做出的消耗、付出的代价,恐怕要十倍于之前的总和。

这正代表了那位的杀意,已经再没有任何遮掩。

就算这回将其驱离,后续而来的庞然伟力,包括罗刹教、黑天教的倾压之势,又该如何抵御?

更何况……现在的问题更复杂了。

不管罗刹鬼王的杀意是如何炽烈,虚幻的城池终于禁受不住太玄冰解的力量,逐步归于虚无,罗刹鬼王依旧向这里传递讯息:“太玄冰解……你还留着什么后手吗?”

老子还有一千手、一万手呢……

余慈念头方动,却又止歇,他怎么觉得,罗刹鬼王话中所指,并非是他呢?其后那边似乎还传来了什么信息,似乎是在笑?细节余慈已经辨识不出,此时太渊惊魂炮的符纹结构也已濒临崩溃,积蓄的力量如何处理,才是真正的麻烦,若在万魔池爆出来,他依旧讨不得好。

这时候,他忽地福至心灵。

神意暂时从万魔池移转出去,化为千丝万缕,渗入已没有半个清醒人物的三宝船,在他心内虚空中,三宝船上的防御法阵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直接被穿透进去,再入底部货舱。

神意洒下,很快就找到了正主儿。

那是一片看上去残破不堪的砖墙,厚约丈寻,分割成十余块,平放在货舱深处,单独搁置,如果不是余慈心中已有定论,恐怕要将其视为寻常的古迹残留,就是摆在眼前,也不会多扫去一眼。

而此时再看,砖石色泽苍黑,其上黯淡模糊的纹理,不正与此时封冻在万魔池中的虚幻之城差相仿佛?只不过后者为虚,前者为实,余慈神意探测实物,更能感受到其中的玄妙处。

神意扫过砖墙表面,又渗入一些,遍及所有的分割部分,虽说由此使得图形错乱,可他能够确认,这里的符纹真的拼合起来,与罗刹鬼王那边太渊惊魂炮的相关符纹,确实同出一源,而且,还相当完整。

这部分砖墙,其实是有过拼装或修复的痕迹,只是为了便于运输,又或者要掩人耳目,这才重又切割开来。能看出,在切割时,动手的人非常小心,尽可能地不去损害符纹分形的独立性和整体性——如果海人异族的符纹体系,同样可以用“符纹分形”这个概念的话。

余慈就是这么理解的。

换句话说,如果将这些厚重砖墙重新拼接起来,那就是又一部太渊惊魂炮!

原来,当年海人异族延续族运数千年的至宝利器,就是这副模样。

余慈大约也可以理解,为何游紫梧一行急匆匆过来,想来是不愿让这种已经进入离幻天的可怖利器流传出去。既然如此,当年为何不做绝一点儿?后面太渊城重现东海,又是闹的哪一出?

这些问题,余慈一时算不清楚,但没时间再耽搁,神意扫过,周围没有修士镇守的防御法阵彻底崩溃,至于一些机关消息,包括玉石俱焚的布置,都被心内虚空吸收疏散,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那些个“砖墙”则是给摄起来,随即虚空移换,重又回到万魔池处。

余慈这一轮移转,花费的时间不过数息而已,万魔池中,冰封如故,唯有属于离幻天“坚城利炮”愈发地虚幻不实。

现在的情形很微妙,一方面,余慈绝不乐意让离幻天的法则渗入自家心内虚空,这种玩意儿应该是有多么远,就踢开多么远;可另一方面,若让这玩意儿崩溃,失控的太渊惊魂炮力量,绝对会让他很难看。

而在罗刹鬼王那边,毕竟是相隔亿万里的隔空交战,没有了游紫梧的承托,又遭到太玄冰解的压制,罗刹鬼王也知事不为,不再强自维持,或许也想着让太渊惊魂炮来个自爆之类。

以前是不让人进,我非要进;现在是不让人走,我偏要走!

若做个形容,此时的余慈大概就是揪着罗刹鬼王衣角……上的某根脱线:且等等,等我这边收拾了残局,你再滚蛋不迟!

时间紧迫,就算太玄冰解如何玄妙,对这纯粹法则构建的虚影,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余慈便开始拼接“砖墙”,有鲜活的例子在眼前,虽说里面的结构还是有些微妙的变化,但总体思路确确实实同出一源,再加上之前分割时的“小心”,露了不少线索,余慈也没有花太多力气,就将这一面高约七丈,宽约四丈,厚有丈寻的“砖墙”拼合完毕。

拼成一体之后,事情就更明显了,和前面估计的差不多,这“砖墙”的主体,应该就是从太渊城的某处城墙遗迹上挖下来的,还有高手进行了一些修复,纹路上新旧有别。

不管如何,当这半边城墙耸立于血海之上,便仿佛是当年太渊城血战重现。

一众冤魂厉鬼,妖魔凶物,并无边血海,便是那炼狱般的战场,其上还留存的划痕裂纹,每一处都染着海人异族与罗刹教众,乃至血狱妖魔的鲜血。

数千年血战,敌我血溅涂染,那巍然不动的太渊城,恐怕也是已血祭成了一件绝怖的法器。从那边截下来的部分,或许比不过离幻天中,坚城巨炮的法度精妙,但那苍凉雄茫的气魄,却是独一无二。也不需要催动符纹,就那么立着,便自有一番真意内蕴,让人心绪沉重。

余慈本来还想着,如何才能催动其上的太渊惊魂炮,可感应到其内蕴真意之后,心头就是微动,再将这具城墙残垣摄起,暗道声“得罪”,就那么投落到已经快要消失的离幻天城池之上。

在他的运化下,太玄封禁的厚厚冰层开裂,露出一道可容纳城墙下压的缝隙,刹那间,实体和虚影交错。

不是重合,因为就算是同出一源,法理相近,两边也是格格不入,有彼无我!

在与离幻天的法则相接的瞬间,城墙残垣之上,透出一层朦朦血光,血光之下,本来就模糊不清的符纹轨迹,按理说应该愈发难辨,可事实上,那成千上万的复杂符纹脉络,不管之前有多么模糊,这一刻,都灼灼生辉,光华汇集成流,由缓而急,轰然转动。

便在冻结的血海波涛之上,似乎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隐约更有无数残缺不全的人影,从墙体上挣扎出来,仰天长啸。

如此场面,远远超出了余慈的预料。

离幻天仅余的虚影彻底扭曲了,甚至是被吸收,其中抽取万魔池的魔意恶念,已经积蓄到临界点的恐怖力量,就那么被调转过来,纳入到城墙残垣的体系中去。

墙体微微颤动,已经冻结的血海,却是开化了。

万千魔头凶物还未从解冻的变化中回神,其身具的负面凶念情绪,便被无休止地抽出,再通过血海浪潮,输入到城墙里去。以至于墙体上那些虚影,都给撑得饱满真实起来。

三千六百年血战,究竟浸入了多少战意凶气啊!

余慈惊讶于太渊城不屈的意念,却不会将主导权拱手相让。

事实证明,绝凭着气魄、意志,或是仇恨,是奈何不了罗刹鬼王的。太玄封禁的神通倒是很适合用在此处,余慈就利用太玄冰解的神通,不断地调节、运化血海上传递过来的负面凶念情绪,通过其在城墙残垣上的传输运输,不断熟悉符纹结构,也一点点地分析太渊惊魂炮的奥妙。

如此数遍,某个想法忽然又跳出心湖:真像啊。

所谓的“像”,正是之前余慈想到的“诛神刺”。余慈曾经以诛神刺为根本,在天遁宗秘术的基础上,创出了“熔炉”心法,故而对里面运化的机理非常熟悉。

如今看来,太渊惊魂炮的内部运化之道,虽不如诛神刺那般炼之又炼,纯之又纯,但还原它的基本原理,真的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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