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1 / 2)
“非也,有思天君。”
余慈微愕,未等想起要怎样回应,又听华夫人道:“但思君故,有手无心,如今池中鱼儿大概都要撑死了。”
话是如此说,她还是随手洒下鱼食,不管池中翻涌,鱼花水浪。
余慈也反应过来,知道真要调笑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也就不再说什么,走过去,大马金刀坐下,简单道:“我再为夫人诊一诊脉。”
华夫人抿唇一笑,伸出皓腕:“有劳。”
余慈手指沾到华夫人肌肤,感受到那独特的脉动,当即就全副身心地投入进去。对他来说,这样一个与真实之域强者真意对撼的机会,也是非常珍贵的,尽可从中窥得相关应用之妙。
大约半刻钟左右,他满足地叹息地一声,手指抬起,心念微动,莲花池中,又有一朵红莲飘游而来,尚在途中,万千气机已加持其上,形成一道随心而发,又精妙无方的符箓,自然凝化日月精气,形成点滴甘露,集于花蕊之上。
余慈指拈莲梗,送到华夫人面前。然而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华夫人甚至都懒得抬手,明眸顾盼,一笑之间,就那么俯身就唇,轻轻啜饮。
有那么片刻,余慈只看到华夫人如云青丝,但觉雾隐暗香,莫可勘透。其上又有一枝凤钗,凤眼上两点朱红,莹莹发光,正与他眼神对接,华美而妖异。
微怔的空当,华夫人却在俯身之际,轻言曼语:“就在昨夜,碧霄清谈已定会期,并将规矩发布,元君应该已经知道了。”
“唔,碧霄玉册上已有所载。”
华夫人直起身来,以袖掩唇,似是细品香花甘露之味,片刻之后,方又显露娇容,轻赞一声:“天君所制符箓,更胜前日。”
“一回生,二回熟罢了。”
余慈不愿跟她话题跳变的节奏,紧接着就问:“夫人这边可有定论?”
“尚无头绪。”
华夫人唇角似有冷意,但细看去,又是笑意微微:“眼看规则已定,谋划却还在起步阶段,妾身心里焦躁得很……天君应亦如是。”
她说得这么坦白,余慈也不好唬弄她,点头应道:“确实麻烦。”
玉册上有关碧霄清谈的描述,时间、地点、参加人员外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其中比较微妙的,大概就是参加人员一项,名义上是这些人,实际究竟怎样,不到正式与会的那一刻,谁也说不清楚。
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规矩”之上。
此次碧霄清谈的规矩,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和很多人想的一样,会上争压虚空世界,是以“分云斗符”之法,涉及的细则,除了上回华夫人提起的‘万象法’、‘坠星法’、‘星罗法’、‘一色法’这四种最为流行的规则以外,还多了一个‘返真法’,以前从未得闻,据说是夏夫人新近的发明。
只是这样也还罢了,最为争议的部分,却是相关的赛制。
争夺虚空世界,就要将五种斗法,都比上一轮,五轮三胜,方能得手。可问题在于,各方派出的修士,在每个虚空世界的赛局中,只能出场一次,也就是说,至少需要有三位符法造诣都在水准之上的修士,才能折腾得起。
余慈就怀疑,这样的规则,真的不是针对他吗?
他手边这些人里,小九、陆雅、就算上白衣,也都是不通符法;小五倒是懂,但灵活运用是个大问题,而且暂时也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难道要无羽、张妙林、回风道士这样的顶上?
不管如何,碧霄清谈之后,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能见出,上清一脉人才凋零,连三五个精通符法的人物也找不出来。
那还是会后要操的心,会上如何应对,才真是大问题。
余慈实在不想提这个事儿,提起来就脑仁儿疼,但给牵起了话头,也实在不能无视,也就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早听闻夏夫人雅量高致,碧霄清谈不同俗流,然而这一轮怎么做得和擂台也似?”
说罢,又问华夫人:“海商会想必是已有准备了?”
“敖休之流,早想到要借壳施为,不只准备了平治元君……其实,对平治元君,他们也从来没有同意过,是我一力主张,却不过情面罢了。”
这倒好,余慈口出怨言,华夫人自暴其短,两边都是极坦承了。一时均有所感,不由相视莞尔。
余慈又想到刚刚在这儿和华夫人说话的那位,问起来历。华夫人以极随意的口气道:“那位姓敖名洋,乃是敖休的族祖。”
“此为何来?是通报贵会在碧霄清谈上的策略么?”
余慈自觉“通报”一词用得极妙,然而华夫人简单几字,就将这小小的“恶意”打穿:“非也,实为说亲而来。”
“……”余慈愣了足有一息时间,才记起相询,“为谁说亲?”
“妾身孑然一身,别无亲朋。”
余慈终于是缓过劲儿来,思及前后过往,又看华夫人浑若无事的模样,只觉得荒唐:“是要夫人下嫁么?”
嘴上说起总觉得别扭,琢磨一下,发现是口称“夫人”,又言及婚娶之故,还有些微妙的情绪,让他忽起念头,一语横出:“说起来,都称夫人为‘夫人’,却不知夫家何处?”
华夫人的回应云淡风轻:“夫家,已然死绝了吧。”
那你能不能表现得沉重一点儿?
余慈一击不中,腹诽之余,再道:“若如此……”
话说半截,却见华夫人明眸凝注,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余慈莫名就觉得,这话题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想了想,再转回来:“说亲,是要为敖休?”
“非也,是为他自己。”
“……”
当余慈暂时被荒谬的现实击败的时候,华夫人的谈兴正浓:“自我入会以来,海商会中便分了三派:一者用我,二者防我,三者害我。且随时转换,灵活机变。记得这一位,年前便在敖家内部合议之会上,指斥我别有用心,要将海商会带入绝路里去。他今日过来,想来是以为我仍不知情?”
“夫人木秀于林,庸者唯忌而已。至于敖洋等辈,实小人也。”
当此局面之下,余慈也只能说两句附和的话,而且,他对那姓敖的家伙也相当“佩服”,若华夫人所言属实,其脸皮之厚,居心之卑劣,天底下也算他一号。
华夫人微笑摇头:“天君所言谬矣,我倒觉得他所见甚远、所图甚大、所谋甚深,又或是以身饲虎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