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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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玉道:“你有病吧你。”

王昭容道:“她们那时候活得太风光了,有着圣上的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后宫所有的人都上前去巴结。反观我呢,我的翊儿呢,却只能委屈着,忍耐着,然后站在旁边羡慕着她们的风光。一次两次我尚且告诉自己,是自己福气不够。可是久而久之,再宽的心也忍不住生出怨恨。如果只是我还没什么,可是我的翊儿明明是天潢贵胄,明明是比她们更高贵的人,凭什么要活得这么委屈,和她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所以我恨她们。”

她是活得卑微到泥土里的人,卑微得久了,怎么会看得惯那些张扬风光的人。那些风光张扬的人,只会反衬得他们更加可怜而已。

她不是没有心,她也不是生下来就心很毒辣的。当初淑妃愿意亲近翊儿,庇护了他们母女,她也是心存感激的。可是后来,看着淑妃越来的越风光,越来的越受宠,看到自己和翊儿只能像是榭寄生一样依附她而生的时候,那份不平、嫉妒和怨恨的便在心口的土壤里滋生了出来。

是的,她一直是嫉妒着淑妃的,这份嫉妒夹杂着她的怨恨。她不过是卑贱的宫女出身而已,凭什么受到圣上的宠爱,凭什么过得比她们好,凭什么她们母子却要通过讨好她才能好过。这份嫉妒和怨恨,在她能轻易的得到翊儿的喜爱的时候,更加无限的发酵,甚至一度超过了她对戚融的恨意。

南玉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她站起来,看着王昭容道:“如果让你将戚融供出来,你肯不肯?”

王昭容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南玉道:“不。我虽然也恨戚融,可是一来我没有多少证据,二来,戚融不能拿你和圣上怎么办,可是对付我的翊儿和的娘家却绰绰有余,我不能冒这个险。”

意料之中的事,南玉也没有多意外。

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南玉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准备要走。

王昭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她道:“淑妃娘娘,如果我死了,可以帮我照顾翊儿吗?他很乖的,不用费你多少精力,他也威胁不到你的孩子。”她说着难过起来,继续道:“我在后宫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只有你或许能愿意照顾我的孩子。”

南玉看着她道:“你凭什么认为,在你对本宫做出这种事后,本宫还会替你照顾你儿子。”

王昭容愣了一下,看着南玉,眼里有哀求有绝望。南玉不转头,就这样直直的与她对视着。过了一会,王昭容突然笑出声来,道:“不,你会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继续道:“你虽然表面表现得有些骄横跋扈,心狠心冷,其实也是虚张声势而已,你这个人,其实最心软不过。这后宫里,怕也只有你还有几分善心。我也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翊儿的,你不会因为我而迁怒翊儿。”

南玉有些气恼道:“所以因为本宫善良,所以你就使劲儿的作是吧,哪怕陷害本宫也不怕?”

王昭容道:“我为我做过的事向你道歉,真心的向你道歉。可是翊儿,我就拜托娘娘了。”

说完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给南玉磕了三个头。

南玉冷笑了一声道:“你这种人最让人看不起,永远只会欺善怕恶,做完坏事之后,却还利用别人的善良。”她说完又接着道:“你放心,你死不了。你应该感激生了一个好儿子,为了翊儿,圣上就是再恨你也不会杀你。”顶多就是囚禁她一辈子,或者让她去皇觉寺出家而已。

南玉说完后,不再理她,转身便走了。

而王昭容跪在地上,则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就算圣上不杀她,她还活着干什么呢。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翊儿有她这样一个母亲吗?

她现在唯一能为翊儿做的,也只是让他没有她这个母亲了吧。也只要她死了,淑妃才会怜悯失去母亲的翊儿从而更加真心的对待他。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南玉刚刚走进昭阳宫的大门,雪芽便匆匆迎上来,对南玉行礼后道:“娘娘,何才人已经来了,奴婢请了她在偏厅里面坐着。”

南玉点了点头,然后问她道:“大皇子呢?”

雪芽回答道:“在后面花园坐着呢,翠芽在照顾大殿下。”

南玉没再说什么,转身先去了偏厅。

南玉进来的时候,何才人正捧着一碗茶在椅子上坐着,后面大概是久等南玉未归,小叹了口气,放下茶碗站起来,正准备先出来跟昭阳宫的宫人告辞,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南玉。

她垂下眼,对南玉屈了屈膝,然后唤道:“娘娘。”

南玉看了她一眼,何才人其实是位十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美人,若是单论容貌,其实南玉未必比得上何才人。只是后宫从来不缺少美人,加上皇帝在南玉以前宠爱女人又更新换代太快,何才人同南玉一样是宫女出身,除了开始得了皇帝一两次宠爱之后,其他时候几乎淹没在了后宫里面。

倘若不是上次在仪瀛宫,和这次王昭容的事,她几乎快要忘记了后宫有这么一号人了。

南玉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前面的坐榻上坐下。何才人顿了一下,跟着走上前去,在她前面站定。

南玉看了她一眼,这才道:“你也坐着吧。”

何才人屈膝道了声是,这才在她另外一边的位置上坐定,接着便一直温驯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宫人送了茶水上来,南玉对和弦使了使眼色,和弦会意,挥手带了屋里的其他宫人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南玉看着她道:“知道本宫为什么请你来吗?”

何才人浅浅笑了笑,道:“臣妾不知,还请娘娘示下。”

这就有点故意装糊涂的意思了,不过南玉也不在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道:“为什么要帮本宫?”

何才人浅笑着道:“娘娘是掌管六宫的正一品妃,恩泽六宫,臣妾偶然得知有人要陷害娘娘,出言告知娘娘本就是臣妾应该做的。”

南玉道:“本宫若是要听你说虚话,用不着特意请你来一趟。”

何才人听着默了一会,接着小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娘娘何必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总归这件事于娘娘是有利的就是。”

南玉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可说不定,本宫也是在宫里呆了快十年的人,从来不相信天下有白得的午餐。本宫又怎么知道,你今日帮本宫,其实是为了明日害本宫呢。”

何才人又静静的沉默了一会,低着头,过了好一会之后,才道:“臣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害娘娘。若是娘娘一定要问原因,臣妾也只能告诉娘娘是为报仇罢。”

南玉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何才人仿佛有一丝痛苦之色,眼中泛着点点的泪光,微微扭过头去,将眼中的眼泪忍了下去,然后又重新转过头来,对着南玉道:“不知道娘娘还记不记得臣妾当初小产的事,当初臣妾小产,娘娘和王昭容被指控为加害人,只是后面因为有了圣上的插手,这件事不了了之,而娘娘也被圣上封进了后宫。那一件事,都说是贤妃娘娘出的手,娘娘和王昭容都是受人所害。那时候臣妾也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后来很久很久之后,臣妾才明白,那件事中,自始至终唯一清白的也只有娘娘罢了。”

她顿了顿,大约是在调整情绪,过了会,继续道:“当初娘娘还是贤妃娘娘的宫女,代贤妃娘娘给臣妾送了一锅鸡汤,但娘娘好心,偷偷暗示了臣妾鸡汤有问题。其实臣妾一直就不相信贤妃,就算娘娘不出言提醒臣妾也不会喝,而臣妾也确实没有喝。可是那天晚上,臣妾还是小产了。真正的问题不在鸡汤上,而是在那天晚上臣妾喝的保胎药里面,保胎药里面被人放进了藏红花。

在臣妾小产之前,其实臣妾的胎儿一直都不稳,身下一直没有断过见红。臣妾知道自己大约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可是总也找不到原因。宫里的摆设用具吃食全都检查过了,为此臣妾甚至跟宫女换着食物吃,可还是一点改善都没有。臣妾怀上孩子的时候已经失宠,这大概是臣妾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臣妾不想失去她,可是那时候太后和贤妃将后宫把持得稳稳的,臣妾对御医也不放心,只敢悄悄找了太医署里一个相熟的医女,拿了一点保胎药偷偷煎着喝,可就算这样,臣妾的孩子还是死在了保胎药上。臣妾那时候真是恨极了贤妃,可是又能怎么样,后宫不得宠的女人,命如草芥。臣妾也只能装着什么也不在乎,看着仇人逍遥,而自己只能在后宫继续熬日子。”

南玉道:“如是照你这样说,你的孩子会没有,那也是贤妃所为,与王昭容有什么关系。”

何才人冷笑了一声道:“真的没有关系吗?保胎药里的藏红花固然是戚贤妃让人下的,可就算没有那碗汤药,臣妾的孩子最后大约也是生不下来的。臣妾那时住在长信宫的偏殿,王昭容是长信宫的宫主,臣妾毕竟是在王昭容手下讨生活,我们两人又都同病相怜的无宠,那时候臣妾主动亲近过王昭容,为的是彼此依靠互相做个伴的意思。后来臣妾怀孕,王昭容也常常来探望臣妾,但她却从来不送吃食一类容易令人误会的东西,臣妾那时候还觉得王昭容知道分寸,久而久之对她自然比别的人要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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