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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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他眷恋她的温度,眷恋到自己都觉得可耻的程度?

他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锦年似乎听到头顶有轻轻的叹息声。

真是让人担心啊。

锦年默不作声的瞅着他微蹙的眉头,亦是叹息——他总是这样忧心忡忡,前瞻后顾,身体怎么会好起来呢?这般拖着,迟早得拖成和小阿姨一样黛玉身子。

“hey,瑞瑞,放松点儿。”锦年眨眨眼,踮起脚尖老气横秋的拍拍他的肩,“你就实话说了吧。”

“什么?”她忽地如此古怪行径,让安瑞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顾不得和她计较称呼。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的魅力了,不用犹豫,瑞瑞,按照小说里写的,这种时候,我们应该……”

小锦年言语间的暗示已经足够,只是此刻有点消沉的某人脑子不太好使,总之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她便当他默认,于是,等他意识到什么时,那张贼兮兮的脸蛋几乎已经凑到了眼前……

他突然醒悟,果断一掌按在她脸上,“不必了,谢谢。”

啊呜!

锦年对着小镜子嘟起了可爱的红唇,看着几乎同样颜色的小鼻尖,沮丧的神情活像只被抢了毛线团的猫咪,看在他心情不爽的份上,难得她主动献吻安慰安慰他。他没情趣就算了,反正她原本也就没抱希望能成功。但也别这么粗暴好不好!

差点把她整张脸都按扁了,秀色可餐他知不知道?怜香惜玉他懂不懂?

他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唇畔不自觉的牵起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锦年偷偷瞟他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算啦,脸扁了……就让它扁去吧。

——只要他笑了就好。

“好了,咱们回去,折腾一整天,饿了吧?”她问,一边揉着红通通的鼻子,不等他回答便霸道地决定,“走吧,吃年夜饭去。”

他甚至来不及回答,便被拖了去,低头看着自己被牢牢握在她掌中的手,笑容似喜似忧。

****

晚餐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桌,十分丰盛。

倒并不是多名贵的珍馐,只是家常罢了。但安菡芝的手艺确实了得,加之做的格外用心,满桌的菜色竟都让锦年和周可赞不绝口,

白灼虾,蒜香排骨,梭子蟹炒年糕,西芹百合,还有蒸的滚圆喜庆的青团……

凑在一起,端端彰显着年节里的丰顺和美,团团圆圆。

年夜房,团圆饭。

雨打轩窗,淅淅沥沥的轻响,偶尔会有爆竹烟花炸裂的喜悦,电视正放着春节晚会,那只成了精的羊--“阳阳”也正开心的手舞足蹈。

阖家团圆,岁月静好。

天各一方的一家人,今年,今夜,以这种离奇而微妙的方式别样相逢,团圆,有点苦涩,却也温暖。

四人热热闹闹的吃着,聊着,气氛甚佳,只有安瑞一直默默地咀嚼着,一言不发。偶尔应承,也是心不在焉的一笑——他真的是在“吃”饭,他似乎真的……只专注于食物。

因着他身体抱恙,安菡芝特地为他煲了粥换过米饭,用的薏米,合着红枣银耳,煮的稀烂。

安瑞小心捧着,捂着,合着桌面上一碟碟一盏盏缓缓下咽。他吃的很慢,很细,仿佛在很努力的把每道菜的味道都刻进心里。

曾经魂牵梦萦的滋味,真正到了嘴边,连咽下去时都化作了痛,沿着喉咙刺下去,一直痛到胃里。即使,他认为自己真的早已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但记忆中的酸甜苦辣,过了这么多年重新冲击着味蕾时,所有防御可笑可悲的顷刻土崩瓦解,最终,灼的他的心也抽痛起来。

谈笑半晌,锦年终是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或者是陷入以往的回忆里难以自拔。

于他而言,能够吃上母亲做的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今次一别,下次……何日?

他说:“有生之年,还能够离得她这样近,听听她的唠叨,尝一尝她的煮的药,兴许……一会儿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他说:“锦年,我……很开心。”

他其实,真的好心酸。可又那样无能为力。

这顿饭过后,一切也随之散了吧?

怎么相认?如何相认?当初的别离那样不堪,彼此拖累怨恨了那样多年,即便一朝重逢,世态变迁,尽管情未消,爱尚存,再拾起,又要端端揭起多少尘土伤疤。终究是怯了,怕了,没有再折腾的必要了。

可以怨恨着相别数十载,聚头一哭从此往事尽数烟消云散的那是童话。

但童话之所以称之为童话,便是因为现实中存在的太少,太难寻觅。所谓童话,不过是大多数人们对于无法实现梦想所臆想的一种虚幻寄托罢了。

童话故事之所以如此瑰丽,是因为稚嫩的心脏容纳的下那些荒诞却美好的幻梦,例如:南瓜会变成马车,仙度瑞拉穿上了水晶鞋也会成为翩翩起舞的公主。

他们都不年轻了。

锦年想,他们其实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始终是假的,南瓜变成的马车始终是南瓜,而仙度瑞拉在午夜之后也得仓皇逃窜,他们……早已不是曾经那对慈爱温柔的母亲和乖巧黏人的儿子。

这顿其乐融融的团圆吃完了,彼此开心了,放下了,自然也就散了。彼此重回各自的轨迹,互不相扰,继续记挂着对方,并且知道对方也记挂着自己,或许,这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局。

尽管道理都明白,可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也好不甘心,她,她好想为他做点什么。

可是,要怎样呢,要怎样才能把眼下这点点美好留下,哪怕只是光阴半寸也好啊……对了!

“太太!”锦年霍然起身,把一桌人都下了一跳。

因着太过唐突,连带着安瑞的眉头也再度蹙起,放下碗碟,颇有不满的觑着她,小声苛责,“做什么冒冒失失的,先坐下。”

锦年满腹热情,被他这样一瞪,登时消散大半,好在安菡芝和颜悦色的安抚,“没事,让她说。大过年的,轻易别动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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