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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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见礼又是还礼,总算是回到了正厅里,晏晋丘拒绝了卢氏上座的要求,与华夕菀坐在了左首第一二位置上。

其他人见晏晋丘对卢氏十分恭谨,仿佛普通人家女婿对待岳母般,心里在感慨,这养个能干的女儿,比带个不省心的小子强不少,瞧瞧人家显王如此身份的人,对待岳丈岳母竟是如此郑重,足可见他有多看重华夕菀这个王妃。

张氏见状,忍不住看了眼坐在身边形如枯槁的女儿,心里有些愤恨又有些说不出的艳羡,面上便忍不住带出了些,被身边的丈夫华治明冷眼瞪着后,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女儿失败的婚事,她与丈夫一直在分屋居住,一对儿女对她也冷淡了不少。女儿不理解她便罢了,可是她为儿子算尽了一切,为何到了最后,连儿子也不理解他?

张氏不明白,也不甘心,在看到卢氏夫妻情深,家庭和睦,儿女孝顺后,心里的不甘就像是足以燎原的大火,怎么也扑不灭。

张家过继来的儿子以及他的夫人在华夕菀出现后,更加拘谨了,张夫人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朝哪放,在华夕菀询问她的时候,结结巴巴道:“不、不敢得王妃垂询,家中一切都好。”

“那就好,张侯爷乃是难得的清贵人,老夫人也是贤德之辈,二老身体好,便是最好的事了,”华夕菀看出了这位张夫人的局促,语气柔和的说了几句,便把话题转到了别人身上。

听闻这个过继来的孩子是张家旁支的次子,现在看来,这对夫妻比起正经世家公子世家夫人来说,还是略拘谨了些,不过看起来是两个老实人,对于张家二老来说,倒也是件好事,至少晚年有人照顾了。

“对了,听说二姐婚事定下来了,不知道是哪家这么有福气,竟能娶到二姐姐这样有福气的人?”华夕菀与华楚雨的关系要亲近一些,所以客套话说完以后,便问起了娘家的家常事。

姚氏闻言,有些自得道:“是合文候林家长子,听说是个上进的孩子。”

合文候林家?

那不是皇后娘家弟媳的母家吗?

她对方家人印象不佳,皇后弟弟方承德在她眼里更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林氏她倒是见过几次,似乎是个温婉性子,但是私下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合文候家长子求娶华楚雨?

华夕菀面上笑意不变,心里却起了疑虑,希望不是她多想。

“林证德为人端正,”旁边的华长葆突然开口道,“听说明年开春后还会参加春闱,确实是个知道上进的人。”

林家有个三等候的爵位在京城里,虽然在京城算不上是十分显赫的家族,但是不考虑朝堂上的问题,二堂妹嫁到林家,算是很不错了。

华楚雨闻言笑了笑,看不出对林证德这个未婚夫有多好奇的样子,反而岔开话题道:“妹妹怎么打趣起我来了,有些时日不见,你竟是越来越促狭了。”

第62章 楚雨

华夕菀与华楚雨两人的母亲之间虽然不怎么对付,但是两人作为华府的嫡女,幼时来往很多,姐妹感情也不浅,所以华夕菀很快就发现华楚雨似乎对能嫁给合文候府世子这件事并没有多期待,与其说她理智,不如说是带着些认命的味道。

在座虽然都是与华家比较亲近的人,但是很多话都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的。等晏晋丘以及几位男客被父亲带到书房去后,华夕菀笑着道,“好久没有回府,不知二堂姐是否愿意陪我在府里走一走?”

这么冷的天,还飘着细雪,有什么可走的?

在座诸人知道这是两人有女儿家的私房话要说,很识趣的没有拆穿,卢氏笑着道:“院子里前些日子淘换了些新玩意儿,你们姐妹俩可以去瞧瞧,只是外面飘着雪,可不能着凉了。”

华夕菀笑着应下,由白夏伺候着系上狐毛披风,捧着暖手炉与华楚雨一起出了内厅。

年轻一辈的几乎走得干干净净,在座都是有儿有女的,就把话题转向了家长里短,不过鉴于华依柳还在,也没有谁去提教养儿女的事情,免得给对方的伤口撒盐。

“王妃与我们家二姑娘感情倒是好,”姚氏是个有些势力的小人,不过见到华夕菀待自家女儿的亲近劲儿,她笑眯眯道,“早年她们姐妹两人就爱凑在一块,现如今三姑娘成了王妃,两人还似当年似的。”

“可不是么,当年三丫头为了救落水的二姑娘,在床上躺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年也一直落下个畏寒的毛病,到了这两年总算是痊愈。这样的情谊,一般人是能比的么?”卢氏一直不给姚氏脸面的主要原因就在当年那事上,自家丫头救了老三家的孩子,她虽然心疼,可是也不会怪在孩子身上,可是之后老三家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当年在背后诽谤夕菀的人中必有姚氏,就连张氏也在中间出了不少的力,也不知道这两个妯娌做这些事图什么,她们自个儿也有女儿,难道不能将心比心么?

如果不考虑大姑娘与二姑娘母亲的作为,卢氏是比较看好二姑娘的,大姑娘虽然容貌才华不错,但是心性却不稳定,说狠不够狠,说善不够善,手腕眼界也不够。身为女人,可以没有容貌,没有最美的姿态,但是却不可缺的是心态。

二姑娘虽然摊到姚氏那个有些拎不清的母亲,但是姚氏待二姑娘却是没得说,二姑娘的性子又随了老三的个性,才貌相宜,又有一颗通透的心,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如果这世间女儿能如男子般出将入仕,不知天下能出多少奇女子?只可惜不管天下女人有多惊采绝艳,也只能屈居于后宅,把灵性才气渐渐磨成了家长里短,油盐酱醋茶。若是嫁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品格端正的人,倒还算是福气,若是像大丫头那样……卢氏叹了口气,不管朝堂上关系如何,只盼二丫头不要像大丫头那般,遇到衣冠禽兽。

“就在前面坐坐吧,”华夕菀指了指前方的观月亭,她与华楚雨并肩前行,身后跟着一长串伺候的丫鬟,玉骨泼墨伞撑在她的头顶,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两人在亭中坐下,下人们给两人点好炭盆,倒好热茶,备好点心,便要退到亭外。

“外面下着雪,你们都去屋内躲着吧,只余两个人在亭中伺候便足够,”华夕菀觉得为了摆个排场就折腾一干子下人没必要,所以干脆让这些人到屋里待着,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在亭子里烤火。

丫鬟们听到后,心里都很高兴,欢天喜地的退下了,只留下白夏与红缨,还有华楚雨一个近身丫鬟留在亭中伺候。

红泥小炉中煮着茶,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白气,也发出水沸腾的声音。

茶已经煮得太过,可是谁也没在意,华夕菀捧着暖手炉道:“我方才见二姐似乎不是很高兴,是林家那位世子不太妥当吗?”

华楚雨看着华夕菀白皙红润的脸颊,淡然的笑着摇头:“何来妥与不妥,不过如此而已,生为女子,最终决定自己是否风光的道路只有丈夫与孩子,注定了要依靠别人才能拥有其他的命运,又何来这么多妄想。”

华夕菀怔忪的看着华楚雨,突然想到徐王府世子妃说过的那些话,还有盛郡王妃无法生子后的疯狂做派,心里有些难受。男权时代,女人但凡有些微不符合他们利益的想法,最终只会落下“不守妇道”的罪状。

男人总是标榜“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就是害怕女人知道多了,思想眼界放开了,就不会一心一意为他们服务,所以他们才犹如卫道士般,对女人提出了诸多符合男性利益的要求,而他们却可以花天酒地,风流快活,只要对嫡妻尊敬两分,便能得个君子的名头,还可以大方的表示,妾只是个玩物,妻才是正道。

华楚雨对她说出这一番话,说明她是心有不甘却因为无法改变而不得不妥协。华夕菀为这些优秀的女子难过,亦为自己叹息。

她认识的这些女人中,各有特色,就连与晏晋丘不对付的皇后,也是个极有手腕的女人,而这些优秀的女人们,又有几个活出了自我。

就连她性格泼辣的母亲,也不过是言行略大方些而已,实际上也不过是守着后宅一片天地而已,还因为她的性格,父亲又无妾侍,让她得了一个河东狮的外号,偏偏在背后嘲笑母亲的,还多是女人。

“二姐为何这么想?”华夕菀叹口气,“不管世道如何不公,但是只要好好活着,总能想出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方式,人总要给自己留些想头。”

“外面都说显王夫妇情深似海,妹妹得到全京城女眷的艳羡,难道就没有任何遗憾的地方吗?”华楚雨看着亭外飞扬的雪花,“从小你就是个特别的人,或者说在我眼里,你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

雪越下越大,发出簌簌声,亭中一时寂静 ,红泥小炉上煮着的沸水咕咚声就显得格外的大。

“我其实不过是个俗人,”华夕菀笑了笑,“我会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妥协一些东西,也会做一些自己曾经不喜欢的事。”

华楚雨笑看着华夕菀,表情格外的温柔:“如果妥协能让你过得更好,那么妥协便是值得的,能屈能伸本就是你的特别,可是我自己却不一定能做到你这般。”

华夕菀看着华楚雨这样的笑,一时间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有些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她自己也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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