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也、也不算太难回忆的事情。”顾荏苒有些沙哑地说，“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肖孟迪摸着她的头顶像是安慰着一只舔着伤口的幼兽，眼神温柔：“不要勉强自己，今夜到此为止吧。”

“不，我要说。”顾荏苒抿紧嘴唇，手指捏住了袖口，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你知道我曾经有个很完美的家，可以说生活条件非常优越，我爸是个当时颇有名气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认识很多人，我妈是a市最好的一所中学的副校长，也是拥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

肖孟迪知道她家庭条件不仅仅是优越，应该说是属于那种上级社会的富裕，她父亲的公司开的非常大，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是她父亲开发的，他父亲在临海一掷千金还购置了一个环海小岛，开发成了近些年最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那些有身份的人最爱去的销金窟。

“很多人以为，我妈能嫁给我爸，是钓上了金龟婿，但他们并不知道我爸在认识我妈之前，只是个卖保险的小员工，我妈才是真正有家族积淀的高门子弟。”顾荏苒缓缓说出了她外公的名字，肖孟迪神色一变，没料到她外公竟然是那个人，近代史的教科书上讲到当初民国时期军阀混乱的时候，还提到过顾荏苒外公的父亲曾经做出的贡献。

“他们工作很忙，几乎轮流出差，我小时候都很少看见他们俩坐在一起吃饭，但他们感情一直都很好。”顾荏苒声音飘散在这沉静的夜里，眼底划过对美好童年记忆的恋眷之色。

肖孟迪高中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的时候，姜副校长还曾经带过他，他对她也有些印象：“我记得姜副校长做事情一直很有原则，特别干练。”

“我妈她外刚内柔，虽然总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脆弱的。”顾荏苒眼神带过伤痛之色，停顿了一下，继续缓缓道，“所以，她在收到我爸出轨的消息，看到照片上我爸与一个女大学生动作亲昵地去酒店开房，并且那女大学生还怀孕了的时候，大受刺激。”

“她愤怒的跑到了他公司，却在质问他之前还记得关上办公室的门。她把照片甩在了他办公桌上，质问他照片是不是真的。我爸看到照片第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很快平静了下来，也没解释什么，只是问她要不要离婚。”

我妈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他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的时候她不顾外公反对，坚决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慢慢地经营家庭，他却在生活优越的时候养起了小情人。

肖孟迪眼神闪过怜惜之色，将脸色苍白的她抱入怀里，无声地安抚她，顾荏苒勉强笑了一下。

“我妈她又伤心又愤怒，一气之下直接签了离婚协议拉着他就要去民政局拿离婚证，结果在路上开车太快，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冲下了大桥。”

“我外公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震怒，他从法国连夜赶上飞机回到国内医院，看到重症室内我妈生死不知的样子，和医院外浑身颤抖一脸灰色的我老爸，当着我的面，他说出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才知道，当初我爸之所以和我妈结婚，是看上了我外公的家势，他当时和一个女人已经差点订婚了，却在遇到我妈之后抛弃了她——他利用我外公在国内残存的影响力，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来扩大公司规模，他以为自己现在事业有成已经可以把我外公一脚踹开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我外公对他们婚姻状况的监视。”

“我这才知道，我一直以为顶天立地的父亲，竟然是靠着女人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顾荏苒说到这里，有些愧疚地看向肖孟迪，“我当时气疯了，才会找你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我其实是知道的，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的家势，甚至你还为了抵抗来自我家庭的强大压力而努力着。”

肖孟迪摇摇头：“我应该早些看出你那时情绪不对劲，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我明明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我也是好面子，不想把我家这种糟糕的事情告诉你，但情绪上的崩溃还是没忍住把这种负面的东西带给了你。”顾荏苒轻蹙着眉，眼底抑郁像是海水一样悄无声息地逐渐漫过了码头，肖孟迪见了，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

“你的确做错了，如果当初你学会依赖我，把心底闷着的事情全都告诉我，至少我还能陪着你安慰你，而不是一无所知的当一个傻瓜，连自己女朋友难过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如何保护你。”

“后来，我妈被我外公带着转院去了国外治疗，我外公临走前扔下话，说我爸他从他这边得到的一切都会被收回，我爸有些慌乱地想通过我来让我外公心软，但我外公把我带去了法国，直接没收了我所有联讯工具。”顾荏苒轻轻叹出一口气，“当时我们刚吵过架，我还来不及和你说什么就到了法国被我外公看管起来，我心急得嘴巴里面都出好几个水泡。”

“我当时打不通你手机，发你邮件也渺无音讯，还曾经胡思乱想过一段时间。”肖孟迪淡淡地回忆着当时的心急如焚，丢失了心底藏着的珍宝一样手足无措，“我以为你是要分手，终于忍不下我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了。”

顾荏苒蹭了蹭他胸口，抬头用眼睛巴巴地看他：“我怎么舍得和你分手，我当时被迫换掉了手机，还被注销了原来使用的那个邮箱，又背不出你的手机号码，简直急疯了。我特别怕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也特别怕你会忘了我，我们俩个会就这样只存在记忆里成为生命的过客。我就想到，如果我能回国成了明星，你会不会更有机会看到我，想起我。”

“我的确是因为偶然间看到你在国内的消息，才回来的。”肖孟迪勾唇笑了笑，没料到顾荏苒选择当明星这条路，竟然也是为了他。

“可是你一开始对我好凶。”顾荏苒被他这么温柔安慰了几句之后，就立刻开始眼泪汪汪地控诉他，“你都不理我。”

肖孟迪闷声笑了一会，胸膛震动：“我哪有对你凶，恶人先告状，我要见到你这个明星可不容易。”

“谁说的，你都摇身一变成了钻石单身汉了，巴结你投资的人到处都是，哪还会有什么不容易，分明是你不用心，”顾荏苒抻着脖子，抬下巴看他，“我们这次和好，难道不是我先来找你的么？你一个大男人气量会这么小还老是要我哄你，你好不好意思呀。”

肖孟迪抬了抬眉毛：“你先来找我的？明明是我先给你我的联系方式的，哪知道第一通电话竟然还是现场直播。”

顾荏苒扁了扁嘴：“……我之前那不是不敢打嘛！再说了，我以为节目组会和你沟通好，哪知道那群只为了收视率一点也不顾明星死活的家伙，根本就没打通你电话。”

“……”肖孟迪的表情有些微妙，决定不告诉她，他当初为了等她电话，把其它电话都设了屏蔽。

夜风吹多了的确有些凉，顾荏苒打了个喷嚏，肖孟迪皱了下眉，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套在了她的身上：“我们回车里吧。”

“孟迪，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顾荏苒难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肖孟迪拍了下她脑袋瓜，打开车门让她进去，漫不经心地说：“你问。”

顾荏苒坐在车里，看着他低头一边整理系上安全带，一边缓缓倒车，拧着眉头问他：“那五年里面，你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

肖孟迪闻声舒展了眉头，轻笑了一下伸过手揉她脑袋，声音淡淡的：“小醋坛子，我没有。”

顾荏苒眼底浮起喜悦的笑来，倾过身去亲他的下巴，被他皱眉制止了：“我倒车呢，别乱动。”

顾荏苒笑眯眯地退了回去：“孟迪，我也没有呢！”

肖孟迪瞥她一眼：“今天晚上，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而且除了我也想不出有哪个男人还能喜欢上你这个没羞没脸的了。”

顾荏苒很傲娇地“哼”了一声，扬起小下巴：“我的行情可是很好的，你喜欢我说明你的眼光很好。”

“闭嘴，不要影响我开车。”

“我哪有影响你开车，我又没坐在你身上！”

“你坐在我车档位上了。”

“……哦。”

回去的时候，顾荏苒自然又是一阵殷切邀请他到她公寓去“喝杯茶”，照例被一本正经的肖孟迪给拒绝了。

她不高兴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动，瞪着他不肯上去。

肖孟迪轻笑了一下，然后倾身过去以指节挑起她的下巴，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角，顾荏苒手快地伸出右手摘掉了他的金丝边框的眼镜，热情地抬起下巴伸出舌尖，吮着他的唇瓣不让他离开。

肖孟迪身体一僵，一时不察被顾荏苒扑了个正着，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有抹幽暗之色闪过，然后反客为主地重重回吻了过来，长驱直入到她的口腔中，他的气息灼热，强硬地将她还及时未缩回去的舌头捕勾到口腔中，侵略性贪婪品尝着她的津液，直到把她的舌尖吮的发麻呼吸不顺，忍不住嘤咛出声，他才恍如清醒过来一般，喘息着放过了她。

顾荏苒头发都乱了，红着脸看他，一双眼水汪汪的：“……真的不上去？”

肖孟迪紧闭着眼，绷着脸，声音犹带了几分沙哑道：“你别撩拨我。”

顾荏苒特别想表示自己不介意他就这样一做到底，不过可惜他那惊人的自制力已经让他脸上红晕渐渐消散，修长的丹凤眼底也恢复了清冷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