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当初自己要师父收肖姑娘做徒弟,师父不肯,可写给肖姑娘的信却有四页,难道是在暗中指点肖姑娘的武功不成?师父真是偏心!许宜轩故意将那件显而易见的事情往歪处想,反正就是不愿意承认——师父与肖姑娘,才不会有那码子事情呢!
“肖姑娘,我师父有信给你。”走到门外,许宜轩这才将荷包里的几页信纸拿了出来:“肖姑娘,你要不要看?”
彦莹劈手夺了过来,一脸盈盈笑意:“要看,怎么不要看?”
见着她眉眼生动,许宜轩更加沮丧了,站在那里看着彦莹,见她根本不再搭理自己,只顾眼睛盯住信纸不放,实在是闷闷不乐,用脚踢了踢脚边的石块儿,师父怎么可以跟自己抢肖姑娘呐,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也喜欢肖姑娘的!
简亦非的信十分长,写的内容也很杂,最开始写了陪着母亲在宅子里住了大半个月,母亲身子渐渐的好了。
“本来想回豫王别院来,可是朝中有事情将我招了过去。三花,我在朝廷任职这事情我并未告诉你,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能声张,还请见谅。”彦莹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心中只觉好笑,简亦非也实在太憨实了,难道他认为自己竟然猜不出他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担任什么官职,但从那日,在林知州的后院,他扔出一块令牌,林知州就唬得全身发抖,看起来他身份不低,否则林知州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如何要怕了他这豫王世子的拳脚师父?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彦莹心中充满了好奇,还这般神神道道的不肯说,难道他是什么私服微访的巡抚大人?咦,要是这样,难道她要跟着简亦非去做官家夫人了?
彦莹的目光从信笺上溜到了四周,这乡间的夜色真是宜人,一片宁静,淡淡的月光照在墙角的夜来香上,给那洁白的花朵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边,闪着如水般的光华。她喜欢乡间的景色,她也喜欢在田间地里劳作的感觉,通过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这才是她要追求的目标。
至于跑到高门大户做夫人,指挥奴役着一群下人为自己做事情,心里头就在算计宅子里头的事情,自己还真不耐烦做——即便她知道了自己是豫王妃亲生的女儿,彦莹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要回府过那所谓万人羡慕的生活。
住在这里,天高任鸟飞,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比这自由自在更难得的东西了。
“肖姑娘,我师父信里头说啥哩?”许宜轩见彦莹好半日不说话,凑着走了过来:“怎么他就只给我写了那么几句话,给你却写得密密麻麻的?”
彦莹将信纸贴到了胸口:“看啥看,这是秘密!”
☆、67
晚风轻轻而过,许宜轩淡紫色的长袍一角飘飞了起来,啪啪的打着旁边的那棵大树,贴在那灰褐色的树干上,就像一块淡紫色的补丁。他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委顿,就像要吃糖的孩子没有得到满足一样,耷拉着两条眉毛,神色恹恹。
彦莹将信收了起来,望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许宜轩,叹了一口气:“许大哥!”
听到这一声,许宜轩猛然来了精神,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彦莹,脸颊上露出笑容来:“肖姑娘,你……”
“许大哥,我跟你是好朋友,可再好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秘密,要是全无秘密,那在对方前边就是透明人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透明人?”许宜轩喃喃的念出了这几个字,他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过,也很是新奇:“什么是透明人?”
“比方说……”彦莹愣了愣,这还真不好解释,她想了想道:“就比方说好像你什么都没有穿的站在我面前,那感觉好不好?”
“那不是坦诚相对?”许宜轩嚷了出来:“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坦诚相对,那是好朋友之间的用词,而没有穿衣裳的那种相对,必然是夫妻之间才能有的事情。”彦莹摇了摇头,索性将这事情挑开了说:“许大哥,你和我可以做无话不说的朋友,可却不能做我说的那种人,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许宜轩说得十分吃力,他的心慢慢的凉了,其实上回彦莹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她拒绝了他求娶的提议,他的身份不会给他增加任何优势,相反的,她很介意他这个世子的身份。
“若我不是豫王府的世子,那你会不会接受我?”许宜轩脑子一热,一把抓住了彦莹的手:“我可以不做那世子的,府里有的是人在想着这世子之位,我可以把这个位置给他!”那朱侧妃不就虎视眈眈的在盯着?母亲都说过好几次了,叹息着他不思进取:“你看朱侧妃的儿子,才五岁,就那样沉稳,再看看你……”
自己从小被母亲娇宠着长大,可忽然间母亲便对他苛刻起来,许宜轩实在有些不能适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感觉豫王妃的那种母爱就像一道枷锁,将他牢牢的捆住,手脚都不能动弹。
如果自己不是世子,那该多好!许宜轩愈发兴奋了起来,要是肖姑娘介意他世子的身份,他干脆让了给他那庶子弟,自己跟着肖姑娘来种田。放眼望了望周围,就听着一片蛙声在这宁静的夜里鼓噪,十分欢快,不禁也微微的笑了起来:“肖姑娘,我想跟你一起种田,每日里吃你烧的饭菜!”
彦莹吃了一惊,没想到许宜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做,想要到肖家村来种田?豫王妃会怎么想?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含辛茹苦将旁人的孩子抚养长大,最后这个孩子告诉她,我不做世子了,我要去种田?
几乎可以预见到豫王妃那脸上的神色,也可以预见到自己的前景,虽然说自己是豫王妃的亲生女儿,可是惹恼了她,或许这个亲生的女儿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否则当年她又怎么会如此狠心的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许大哥,你快别这样想!”彦莹低头折了一支夜来香在手中递给他:“你瞧瞧这个。”
“给我花作甚?”许宜轩有些奇怪,拿了花在鼻子下闻了闻,捻着转了一圈:“难道……是送给我表达心意的?”自古便有鲜花赠美人之说,可哪有鲜花赠公子?许宜轩举着那支花在眼前看了看,实在有些迷惑。
“这夜来香,不比一般的野花,是要人精心栽种培养才能开出这样洁白芬芳的花朵,许大哥,我的意思,你就跟这夜来香一样,是被人宠出来的,离不开你生长的豫王府。”不管许宜轩究竟是谁家的儿子,可他出世以后就是在豫王府长大,金尊玉贵,如何还能过乡间生活?即便他早几日可能觉得新鲜,可过久了这样的日子,肯定又会想念起以前来。
“你也太小看我了。”许宜轩很不高兴的将夜来香用力扔到地上,那花随着风挪了挪,正好滚到了彦莹的脚边,洁白的花瓣在她黑色的布鞋上头,分外显眼。
“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本来就是这样。”彦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那日你与你师父帮我们家干活,到田间挑粪,你是怎么挑的,你师父又是怎么挑的,难道你不记得了?”
“原来,你更喜欢我师父!”许宜轩愤愤不平的喊了出来,他早就疑心着这事,彦莹刚刚举了这个例子,他便敏感的想到了这上边来:“我知道,因为你喜欢我师父,所以才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碍手碍脚的,是不是?”
这人总算是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了,彦莹心中大喜,免得自己去想法子让他开窍,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还不如早些告诉他呢。
“许大哥,你说的话又对又不对。”彦莹冲许宜轩嘻嘻一笑:“你说我更喜欢你师父,那是对的,因为我觉得他和我比较适合,兴趣也相投。至于你说我觉得你碍手碍脚,那可完全没这样一回事情,你帮了我不少忙,我都记在心里呐。”
“哦。”许宜轩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虽然他一直有这个猜测,可现在肖姑娘亲口承认了,他听着很不舒服,就像被谁扎了一刀子,心中生生的疼。
彦莹伸手指了指天空:“许大哥,你看,天上有那么多星子,有些是永远也不会碰面的,还有一些,过了不知多少年或许就会遇到一起。世间这么多人,能遇见就是缘分,便当好好珍惜,古话里头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更何况我们是成为了知心的朋友,那该要修炼多少年?你说是不是?”
“缘分?”许宜轩愣愣的想着:“不都说有缘修得共枕眠?”
“许大哥,这缘分也分很多种,有些是夫妻缘分,有些是朋友缘分,我们之间便是后者,也只能是后者。”彦莹毫不犹豫的将许宜轩最后一丝幻想都斩断:“咱们现在这样不很好吗?我做了好吃的喊你过来吃,我遇到了什么问题你也能和我一起想法子,何必要做夫妻,那般坦诚相见?”
许宜轩依旧还是有些沮丧,只是他已经不打算反驳彦莹,没精打采的朝她说了一句:“肖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回去好好想想。”
彦莹靠在院子门便瞧着许宜轩那落寞的身影,狠着心没有搭理他,爱就是爱,爱不是同情与施舍,她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也不可能为了那青葱少年的伤心就去将就他。
“三姐,世子哥哥走了?他还会不会再来呀?”不知什么时候,六花挨着走到了她身边,拉了拉她的手:“我瞧着他好像不开心。”
“六花,这人的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顺心,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彦莹弯腰将那支夜来香捡了起来,上边粘着一点点泥巴,就如美人额间的梅花妆,反倒是显得很精致。
许宜轩秋末就要回京城,在别院也呆不了多久了,回京城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今日他若是伤心难受,赌气不再来肖家村找自己,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多干系,反正他就要离开了,这样不是更好!
拖着六花走回了屋子,关上房门,将那一地如水的月色关在门外,彦莹拿出了简亦非的信看了又看,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只是——为何他却没有提及遣媒人来提亲的事情?
第二日天色才蒙蒙亮,彦莹便与几姐妹一道出门了,二花去老屋那边摘口蘑,四花五花去菜园子里割菜,她则要去后山守着,将那边种植的口蘑菜蔬装车。
刚刚开铺子的时候,因为东西少,所以菜蔬与口蘑里每日都卖得很快,有时候才过辰时,筐子里头就空了底,还得喊了肖来福的骡车再来往一次。现在包了后山,多了一个供菜的基地,百香园里东西多了,银子也赚得多了。
除了菜蔬,还有最新鲜的鸡蛋水果,百香园里虽然没有摆放家禽,但铺子外头却贴着一张图纸,上头画着成群鸡鸭,旁边写着字:珍珠鸡、芦花鸡、乌骨鸡,肉鸭、谷鸭、白颈、白羽、绿翅鸭,大量供应,可外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