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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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辽军也被肠子挟裹着,掉下了城头。

一个又一个的老卒,拖着辽军跳下了城头。

此刻战场上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喊杀声。

也没有声音去掩盖尸体落下城头的响声。

“嘭!”

“嘭!”

“嘭!”

“……”

一个个沉闷而又单调的响声。

意味着一个个老卒命丧黄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死了,我却不能死!为什么?!”

王行早已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每一次老卒掉落在城下的声音,就像是一击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这一刻。

王行只想陪着老兄弟们一起去死。

这一刻。

扛着王旗,不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个累赘。

老卒们一个个身死。

小兵们早就哭傻了。

除了哭,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们浑身打着颤,就在哪里失声痛哭。

“噗~”

一个腿肚子打着哆嗦的辽军爬上城头。

看到了距离城头最近的一个小家伙,挥刀就砍了过去。

就在这时。

另一个大一点的小家伙,挺身而出,挡在了他身前。

弯刀贯穿的小家伙的胸膛。

小家伙一口逆血,喷了辽军一脸。

“狗子哥!”

唤作猪娃的小家伙,尖叫了一声,扑了上去。

周遭的其他小家伙,也被这一声尖叫惊醒。

他们一瞬间。

眼中的悲伤被仇恨所掩盖。

“啊!”

愤怒的小家伙们冲上前,用最原始的野兽捕猎的方式,生生咬死了那个辽军。

猪娃为他的狗子哥报了仇,扑到了倒在地上的狗子面前。

“狗子哥!狗子哥你不能死……”

“咳咳咳……”

狗子咳着血,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一字一顿的说着,“葛叔……葛叔说过……当哥哥的,就应该……应该保护弟弟……你是……你是我弟弟……为……为你死……不亏……”

“狗子哥!”

猪娃撕心裂肺的痛哭。

狗子安慰他,摸过了那一支弩枪,递到了猪娃面前。

“这……这支弩枪……哥……哥用不了了……你一定……一定要杀一个……一个姓耶律的……给我和葛叔看……”

“还有……葛叔……葛叔说过……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猪娃疯狂的点着头,喊道:“狗子哥!我记住!狗子哥!我都记住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哭!我不哭!”

“那就……”

狗子最后一句话没说完,生命依然流逝。

猪娃瞪着眼睛,浑身打着颤,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只蛤蟆,咯咯作响。

“狗子哥!”

半晌,他才痛苦的喊出这一句。

然而。

战争还在继续。

城外的辽军剩下不到两千人了。

耶律斜轸依然没有放弃攻打好水川要塞。

这一场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辽国输了。

最精锐的辽国兵马,输给了一群燕国的老弱病残。

即使此刻耶律斜轸拿下好水川要塞,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因为他手下的将士已经快死光了。

纵然他拿下好水川要塞,也不可能再执行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但是,即便如此。

耶律斜轸也没有放弃攻打好水川要塞。

败在一群老弱病残手里。

耶律斜轸无颜再回辽国。

此番没能打开燕国的门户。

辽国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他终将会成为这一场大战所有罪责的承担者。

所以回去是死,不会去也是死。

在这两个选择面前。

耶律斜轸选择了后者。

他要拿下好水川要塞。

然后率领着剩下的残部,杀进燕国,将燕国搅一个天翻地覆。

给燕国造成一个不可磨灭的伤害。

就像是当初张德林偷袭大同府城一样。

城墙上。

小兵们代替的老卒们继续作战。

没有人指挥,更没有什么战法,也没有多么高超的武艺。

他们只是模仿着已经死去的那些叔伯们的影子在作战。

对于如此拼死作战的意义,他们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们心里只知道。

叔伯们拼死没有让辽人进入好水川要塞,他们也一样要这么做。

他们只知道,对面的辽人,是杀死那些对他们很好的叔伯们的仇人。

他们心里还没有保家卫国的念头。

支持他们战斗下去的是仇恨。

“啊啊啊……”

小兵们尖叫着为自己打气,努力让自己不那么胆怯。

强悍的辽军并没有征服他们。

反而让他们更加疯狂。

弱小的身躯又岂是百战辽军的对手?

所以他们在辽军刀下,惨死的速度很快。

然而,辽军也没有讨到好处。

他们虽然弱小,但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后,他们显得更加的无畏。

即使用嘴,他们也要从辽军身上咬下一块肉。

辽军的数量,也一样在锐减。

浑身打着颤,满脸泪痕的猪娃,提着那一支别样的弩枪,嘟囔着,“我不害怕……我很厉害……我能杀死姓耶律的……我能为狗子哥和葛叔报……

他们看着我呢……

他们都看着我呢……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可以的……”

猪娃在给自己打气,也在催眠自己。

他提着弩枪架在了城墙上唯一完好的床弩上。

床弓拉开格外费力。

纵然加了滑轮,也依然奋力。

猪娃用最笨的办法拉开了床弓。

腰带一端绑在了床弓上,另一端绑在城头上的凸墙上。

用刀柄不停的翻转。

床弓被一寸寸拉开。

这个办法是狗子哥交给他的。

等到床弓被拉开以后。

猪娃撞上了弩枪,卸下了腰带。

双手打着颤,持着床弩的机括,弩枪的枪尖对准了城外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狗子哥说过,他叫耶律斜轸。

猪娃忍着哭腔,用肩头的衣服沾去了泪水,眼神迷离的盯着城外的耶律斜轸。

他很专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专注。

这是唯一一支弩枪,也是承载了希望的一支弩枪。

一定要杀死他!

带着这样的决心。

猪娃扣动了床弩的机括。

“嘣~”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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