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十九章 完美大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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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红鸾笑看着云不离,对云锦道:“你看,他也喜欢你给我的这颗香尘玉呢!”

“你也知道是我给你的?”云锦声音凉凉地。他想着早晚有一日会被这个小子气死。

“别那么小气嘛!他是你儿子。”凤红鸾抱着云不离凑过来,将云不离放进他怀里,笑得眉眼温软,柔声道:“你还没抱过他对不对?抱孩子是这样的。才不是你提溜着他两只腿脑袋向下空着。来,你抱抱试试。”

云锦看着塞进怀里的小东西,全身顿时僵硬,盯着他手里的香尘玉恶声恶气地道:“将他拿走,爷才不抱这个臭小子。”

“你说香尘玉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凤红鸾笑着问云锦。

“自然是儿子重要!”香尘玉再好不过就是一块玉,能和鸾儿用命换来的儿子比吗?云锦压抑着心中怒气,“废话!”

“这不就得了!你也知道儿子重要啊!他要星星你都给他摘,一块玉算什么?”凤红鸾顿时笑了,将云锦两只僵硬的手臂摆正姿势拖住云不离,“你看他似乎很喜欢这块玉呢!你有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这副摸样。若是按十分算的话,云不离像你八分,像我两分。”话落,她对弄兰使了个眼色,弄兰偷笑着悄声退了下去。

云锦盯着云不离,脸色依然紧绷着,怀疑地问:“我喜欢一件东西就这个德行?”

凤红鸾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就是这样呢!”

云锦不再说话,看着云不离玩的欢,紧绷的脸渐渐柔和。

凤红鸾看着父子二人相似的眉眼,心中打着寻思怎么让云锦适应云不离加入他们的生活,她知道他也是同样爱这个孩子,只不过不适应有个小人儿和他抢她而已。她躺下身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今夜就要云不离和我们睡吧!”

“不行!”云锦刚柔和下来的脸一沉。

“他半夜要吃奶。”凤红鸾先一步抓住云锦的手,提醒道:“你也不想我们睡到半夜,弄兰抱着云不离来敲门对不对?”

“他是饭桶吗?白天吃不够,半夜还吃?”云锦脸更沉了。

凤红鸾一脸黑线,这么小的人儿怎么看和饭桶也搭不上边,她解释道:“小孩子半夜都会饿的。云不弃那会儿半夜要吃三四次奶呢!”

云锦皱眉,看着怀里依然不知所以玩得正欢的云不离,“那找奶娘!”

“没听弄兰说他不吃奶娘的奶吗?”凤红鸾提醒。

“那也不行!”云锦强硬地摇头。他几个月没见到鸾儿,刚醒来就被这小子霸占了她。那他以后在鸾儿心里还有什么地位?得寸进尺的臭小子!他后悔早先他要吃第一口奶的时候就该动作快些给他拽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不能饿着他!”凤红鸾想着没见过这么冥顽不化的人。

云锦皱着眉头沉思,凤红鸾沉默地看着他。半响,云锦忽然抬头,对着外面喊:“弄兰!”

“少主!”弄兰应声出现。

“智缘大师呢?不是在后殿吗?将这个臭小子还送去他那。”云锦立即抱着云不离塞进弄兰怀里。

弄兰抱着云不离看向凤红鸾。

亏他想得出来!凤红鸾气恼地转过身,不理他!“是!属下就去找智缘大师,将不离公子送去。”弄兰任命地抱着云不离走了出去。

云锦为自己的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欢喜不已。那个老和尚虽然武功尽失,但抱孩子还是很拿手的。他没醒来前都是那老和尚看着云不离的。他转身松了松僵硬的胳膊腿,抱这个臭小子多累?鸾儿怎么就不明白?他躺下从后面抱紧凤红鸾,“鸾儿……”

凤红鸾装没听见。

“鸾儿……”云锦拉出长长的尾音。

凤红鸾依然没听见。

云锦知道她气了,但是为了他的幸福生活着想,死活也不能让云不离霸占他和鸾儿的床。那小子蹬鼻子上脸,有一就有二。难保让他睡一晚,他就跟吃奶似的,第二天开始认床了。那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悲惨,他以后还能有地位?

“你是不是累了?那就睡吧!”云锦闭上眼睛,不再哄凤红鸾,坚决不能再失阵地。

凤红鸾心底一叹,她也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让那么小才出生几天的孩子就被抱来抱去地折腾心疼。她和云不离虽然都吃了寒毒的解药,但以后肯定会落下至寒的体质。云不离身体虚弱。她舍不得。

沉默许久,凤红鸾真的有了困意,转过身,反抱住云锦的腰,将头埋在他心口。一切顺其自然吧!磨合几天总能找到相处之道。

云锦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儿,嘴角勾起,越扯越大,为自己防守住了阵地而高兴。

夜渐深,二人偎依着睡了去。

睡到半夜,听到急促地敲门声,云锦和凤红鸾几乎同时醒来,对看一眼,眼中同时传递着某种信息,云锦恼着脸对外吼道:“敲什么敲?”

“云少主!你家的不离公子该吃斋饭了!”殿外传来智缘大师的声音。

果然是出家人!吃斋饭?凤红鸾看着云锦好笑。

“吃斋饭你去给他弄斋饭啊!跑这里来做什么?”云锦脸色顿时臭臭地。臭小子!

“老衲想尽了办法,换了十多个奶娘,不离公子不吃。御膳房熬了粥和米汤,不离公子也不吃,老衲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扰云少主……阿弥陀佛!”智缘大师声音也颇为苦恼。

云锦寒着脸不语。

凤红鸾“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推推云锦,怎么也掩饰不住眉眼的笑意,“还不快去开门!”他也好意思折磨人家老和尚!

云锦沉着脸下了床,打开房门。智缘大师苦笑的将饿得扁嘴的云不离塞进云锦怀里,振振有词地道:“不离公子实在非池中之物,有云少主之风。”扔下一句话,不等云锦开口,人已经走了。道袍被风卷起,仙风道古。

殿外孙福、弄兰等人垂着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人人肩膀颤抖。

云锦忍着怒意关上房门,瞪着怀里的云不离,云不离也瞪着他,许久,“哇”地哭了出来。嗓门之大,石破天惊。云锦吓了一跳,险些将他扔了。脸上的怒意尽退,手足无措地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心里一紧,嗔怪道:“还不将他抱过来!”云锦片刻也不耽误,连忙抱着云不离走到床前,不等凤红鸾伸手接,就将他塞进她怀里。云不离寻到了吃源,顿时就不哭了。云锦松了一口气,看着吃得极香的小东西,颓然地闭上眼睛,嘟囔道:“臭小子,天生下来就是来和我作对的。”

凤红鸾低头,嘴角怎么也掩饰不住笑意。她也感觉这小子天生下来就是要和云锦作对的。这对父子……她可以料想将来的日子一定精彩无比。

父子战争以云不离非凤红鸾的奶不吃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云锦坚守了一日的阵地失守,任命地接纳了云不离。自此云不离在云锦和凤红鸾的床上安稳了自己的小窝。左边爹,右边娘,不亦乐乎。

第二日,云锦昭告天下喜得贵子,蓝雪和云族百姓举国欢庆。

这些日子皇宫一直封锁,没有消息传出,朝野上下一片凝然。如今得知皇上母子平安,蓝雪有后,帝京城百姓们沸腾了,敲锣打鼓,比十五花灯会还要热闹百倍。

相比帝京城的热闹,帝寝殿则阴云密布。

云锦从云不离得寸进尺地住在他和凤红鸾的床上开始,脸色就臭臭的。反观,凤红鸾脸上总荡着笑意,形成鲜明对比。

云锦舍不得凤红鸾半夜辛苦,又不想弄兰等人半夜出现在房间,只能揽下了换尿布的活。开始手忙脚乱,一脸嫌恶,几日后也渐渐手熟,一脸嫌恶化为麻木。

帝寝殿多了一个小东西,时常听到云锦在骂“臭小子”,有时候又骂“没良心的女人!”臭小子自然是云不离,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自然是凤红鸾。

凤红鸾坐月子不能出去,每当云锦恨恼地大骂,她都抱着被子笑。恨恨的骂声和帘帐内时常传出愉悦的笑声融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蓝澈因为凤红鸾生产而暂代监国之职,每日批阅完朝中的密函都会来帝寝殿转一圈,逗云不离说话,看云锦的臭脸,同样不亦乐乎。

可是苦了孙福等人,小心地侍候。弄花、弄兰等人更是连面也不敢露。生怕因为不离公子这个城门失火,殃及了她们这几条水里的鱼。

几日后,云锦终于适应了云不离,已经能熟练地抱着他玩。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那小人儿板着脸训斥,心情好的时候,半夜也能抱着云不离飞上帝寝殿的屋顶看星星。

时光弹指如梭。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云不离满月。

青蓝、青叶和红衣伤好下了床。三人跪在帝寝殿外请罪。

凤红鸾笑着去扶她们,三人跪地不起。云锦被云不离一个月的磨练早已经消没了火气,懒懒地瞥了三人一眼,凉凉地道:“你们胆子大了,敢让夫人扶了?还不滚起来!”

三人身子一颤,连忙从地上起来。

凤红鸾是真不怪她们。那件事情牵连的人都是受害者,红衣不是芸姨娘的对手被替换也不奇怪,青蓝、青叶一心为讨她欢喜折了梅花,即便没有那株梅花,芸姨娘想要害她也总会有别的招数。当时她在暗处,她在明处,防不胜防,更何况她还没有半丝防备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和云不离,云锦都平安,比什么都幸福。

又过了十日,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年。有百万将士在无回谷,凤红鸾拟旨一切从简。

春年过后是花灯会。蓝澈命人将整个皇宫都点上了花灯。蓝澈孩子一般地抱着云不离将每个花灯都摸遍了才作罢。

花灯会之后,凤红鸾向云锦询问:“何时回无回谷?”

云锦和云不离正在对他腰间的玉佩进行争夺战,云不离玩够了那块香尘玉的石头就开始找新的目标,瞄准了云锦腰间晶莹剔透的玉佩,抓着不松手,云锦对云不离喜新厌旧不耻,才一个多月就弃了香尘玉改要他玉佩了。什么孩子!不给!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凤红鸾看着父子二人,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听到了,不回去!”云锦头也不抬。对着云不离眯起眼睛警告。

云不离看着云锦,也眯起细细的眼睛,小脸神色倔强,不给也要!

“给他玩,他玩腻了就给你了。”凤红鸾与其说帮着儿子,不如说她不想被无视。如果不管的话这两人指不定较真到什么时候。

云锦冷哼一声,将玉佩解下。

云不离抓到了玉佩乐不可支。伸着小手眯着眼睛对着玉佩看,那小模样让凤红鸾忍不住去亲了一口,回头在云锦额头轻吻了一下,又问:“不回去怎么行?百万云蓝军你不管了?”

“不管了!”云锦得了凤红鸾一吻脸色稍霁。一手抱着云不离,一手搂住凤红鸾的腰,“谁爱要谁要,爷不要了。”

凤红鸾无语望天,半响憋出一句话,“这话不负责任!”

“爷的责任只是你和这个臭小子。”云锦丝毫没有丢下百万大军的愧疚,“有本事玉痕就踏平这蓝雪帝京城将爷给请出去。否则他和那臭老道就在无回谷待着吧!”

凤红鸾想着这人真恶毒啊!自己逍遥,将一群人和百万大军扔在无回谷,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云锦做得出来。而且如家常便饭。见云锦真没回去的意思,这话算是告一段落。她倒也无所谓。总有人会着急的。

果然,第二日响午,无回谷云蓝军传来一封臭老道的信。命云锦火速回去。他老道是方外之人,在那里帮他看着百万大军一日两日行,长了算什么事儿!对玉痕打不得,骂不得,人家分庭抗礼,他也没办法让人退兵,欺负小辈又太丢脸。这事儿他不干了!

云锦收到信懒懒地看了一眼便扔在一旁。不理不睬。

凤红鸾读了信后笑笑放下。这一个月玉痕一直没动兵,他觉得不是怕臭老道,而是在等云锦。这一局棋,他们二人总要做个了断。最后一颗子,总要一起落下才算棋局结束。

又过了两日,臭老道没等到云锦回无回谷的消息,又派人传回信催促。

云锦这回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凤红鸾打开看了看,只见臭老道只写了一句话,“臭小子,你逍遥我却在这给圈着,给我滚回来!”她笑笑,再次放下。

又过了两日,臭老道又来信。这回连凤红鸾都不看了。接下来一连数日,臭老道每日两封催促信。云锦不为所动,凤红鸾可以想象到那老道跳着脚在军营走的样子。

半个月后,收到蓝子逸来信。凤红鸾笑着打开。只见说恭喜皇上和云师兄得子,又说时候差不多了,云师兄的伤该养好了。总要去做个了断,不能对云蓝军百万大军置之不理。她将信递给云锦,云锦闲闲地扫了一眼,依然不为所动。

凤红鸾偏着头看着云锦,“你在等什么?”

云锦轻叱了一声,斜睨着凤红鸾,“你说爷在等什么?”

凤红鸾笑而不语。他在等什么她自然清楚。

云锦转身抱起云不离,用厚厚的锦被将小人儿裹住,抬步向外走去,“走,去公主府赏梅去!”

“天太冷,云不离受不了……”凤红鸾一惊,连忙拽住云锦。外面还飘着小雪呢!

“比你以前身体里的寒灵还冷?”云锦停住脚步反问。

凤红鸾顿时松了手,看着外面天色,抬步跟上云锦,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去公主府赏梅了。还记得去年总是常去公主府后院的梅园呢!”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云锦一手抱着云不离,一手拉上凤红鸾。

青蓝、青叶等人看着云锦和凤红鸾要出门,连忙准备披风的准备披风,准备暖炉的准备暖炉。一行人浩浩汤汤向公主府走去。

公主府的大管家等人将一行人欢喜地迎了上去,都伸着脖子去看云锦怀里的小不离。小不离眯着眼睛冲着围上来的公主府的老人们乐,众人顿时欢喜声一片。

公主府的梅园梅花开得正盛。如去年一般,景色繁华。

云锦云纹水袖一扫,一阵风拂过,覆在枝头的雪簌簌飘落,云不离忽然咯咯笑出声。

凤红鸾讶异地转头看云不离,她不知道她儿子居然还会如此大声笑?从出生到现在,只大声哭过一回,就是那日半夜被智缘大师抱着敲帝寝殿的门,对云锦的臭脸进行反抗哭过。也只大声乐过一回,就是今日。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不高兴的时候板着小脸,高兴的时候抿着嘴乐。

云锦低头看了云不离一眼,嘴角微勾,飞身而起,“爷让你更乐!”

身子凌空而起,云不离果然更大声咯咯乐起来。

“小心抱紧他,别摔着!”凤红鸾看着云锦抱着云不离落在枝头上,虽然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团锦被,但依然不损那个男人的倾世风华,她嘴角忍不住扯开,想着二十年后,云不离长成翩翩公子,该是何等模样。是否也如此时的云锦一般?她已经开始向往。

“少夫人,西凉玉王的信!”黑雾现身,看着树枝上带着云不离玩的不亦乐乎的云锦,将一封信递给凤红鸾。

凤红鸾眸光轻闪了一下,伸手接过信,上面写着云锦自启。她并未打开,塞进袖中,不打扰枝头上挂着的一大一小。云不离被云锦用被子做成秋千挂在两颗树上,来回摇晃,云不离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公主府。

在公主府梅园玩了半响,中午用了一顿饭,一行人回到皇宫。

云不离累得回来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凤红鸾嗔怪地瞪了云锦一眼,将袖中的信封拿出来递给他,云锦斜睨了凤红鸾一眼,慢悠悠地打开信,看罢轻叱了一声,“他也有等不及求着爷回去的时候!”

凤红鸾望着棚顶无语。他明明就等着玉痕的信,偏偏说人家用求。她虽然没看信,但也知道玉痕那样的人才不会说出求字。无非是威胁云锦回无回谷。

云锦偏头看凤红鸾,“你也去?”

“你说呢?难道还要我和云不离等在这里等你回来接?”凤红鸾反问。

“那就去吧!这个破地方哪里有爷身边好!”云锦对外吩咐,“黑雾,吩咐下去,准备明日启程!少夫人和云不离也跟着。”

“是!”黑雾在外恭敬应声。

蓝澈听说云锦要带着凤红鸾和云不离去无回谷,从御书房冲了进来要求自己也去。云锦闲闲地瞥了他一眼,“你去这蓝雪谁管?”

“那也不能姐姐就这么走了。她可是蓝雪的皇上。”蓝澈不服。他总感觉姐姐这回走了就不回来了,那怎么行?立即道:“朝中无事,我也要跟着!”

“如何能无事?朝中必须有主。蓝雪才能太平。”凤红鸾摸摸蓝澈的头,“乖!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派人来接你。”

“这可是你说的!”蓝澈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任性。但他舍不得姐姐,舍不得云不离。他虽然不承认舍不得云锦,但也确实舍不得。

“嗯,我说的!”凤红鸾肯定地点头。

蓝澈这才作罢!

凤红鸾令人拟旨,“御驾前往无回谷,嫡亲王坐镇朝中监国,所有事情可不用上秉自可论断。”这道旨意就相当于蓝澈挂着嫡亲王的名义,彻底行皇帝之职。

群臣对于此举无异议。皇上虽然在朝中,但一直都是嫡亲王把持朝政。

夜晚,云锦抱着云不离飞上了帝寝殿的屋顶,看着整座蓝雪京城夜晚灯火如昼。告诉云不离,“你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但蓝雪子民就偏偏爱她的不合格。”

凤红鸾坐在一旁无语望天,比起不合格谁比得过他云锦?云锦这个云族的少主更不合格。连族主位一直都不接替。将云蓝军仍在无回谷不管了将近俩月,但偏偏云族百姓爱戴他,云蓝军对他敬若神明。

第二日一早,云锦和凤红鸾携带云不离启程。智缘大师也告辞,携带天音大师棺木前往东璃青山寺。蓝澈送出百里,才依依不舍地看着队伍远去。

云锦和凤红鸾所乘坐的车辇不仅华丽而且宽敞。厚厚的锦被包裹,车中又生着两个大火炉。即便外面飘雪,车厢里也暖如三月。

云锦也不着急,吩咐队伍慢悠悠赶路。

云不离已经两个多月,对自己有需求从来不客气。每当夜晚就用小手拽住云锦衣襟,云锦骂两声“臭小子,爷什么时候还给你惯了个睡房顶的毛病?”虽然如此说,但还是抱着云不离飞上马车看星星,没星星就看雪,没雪就看黑漆漆的夜。

每当父子二人坐在车顶时,凤红鸾好笑地探出头,谁说云锦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本来蓝雪京城距离无回谷用平常马车行走就七日路程,云锦生生走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队伍进了无回谷。

无回谷并不如词义所言是个谷,相反则是群山连绵。几百里之内都被称之为凤凰山,这一处有九九八十一条路,天然形成的一个阵,八十一条路却九九归一,只有一条出口,有去无回。所以,被世人称之为无回谷。

如今云蓝军和西璃军各盘踞无回谷两端,分庭抗礼。

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入了云蓝军大营。臭老道、蓝子逸、楚枫、文澜等人早就等在大营门口迎接。

马车刚停下,云锦和凤红鸾还没下车,臭老道就先一步地挑开了帘子,指着云锦鼻子骂,“臭小子,有本事你别回来啊!”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好笑,想必这两个多月给在这里憋得够呛。云锦天天骂云不离臭小子,这回轮到别人骂他了。

云锦瞥了臭老道一眼,“你该滚了!”

臭老道大怒,“你个臭小子,欺师灭祖!”

云锦不再理他,熟练地抱着云不离下车。

凤红鸾想起外面有百万大军,如何能让云锦抱着孩子出现,这也太有损他形象。她连忙拽住他袖子,云锦回头看着她,她伸手去抱云不离,“我来!”

“他又不吃奶,你来做什么?”云锦扯开袖子,抱着云不离极其自然地下了车。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也跟着下了车。

臭老道看到云不离粉雕玉琢的小脸,顿时散去了恼怒,老脸笑得花一样,伸手去夺孩子,“乖乖的,我老道就想着小不点儿了,来,师爷抱抱。”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的样子,那老眼晶亮,大有一抱不回的势头。她提起警惕,不能让他将云不离抱走了。臭老道既然是云锦的师傅,不按常理出牌,抱走云不离也不稀奇。

“你想去花楼吗?”云锦躲开,凉凉地看着臭老道。

“你个臭小子,一件事你记百年!”臭老道勃然大怒,伸手去夺。

云锦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手心忽然凝聚一团光,打向臭老道,不是一个快字能形容。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道光已经将臭老道困住。

臭老道大惊地躲闪,但那微小的光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大圈,像千丝网一样,将他团团网住,不留一丝缝隙。无论他如何躲闪都挣脱不得,只见一人和一团光影在转。

凤红鸾凤眸闪过一丝讶异。云锦的灵力当初和玉痕相拼奄奄一息醒来后又重伤赶回蓝雪救了她损耗很大,后来挫骨扬灰了芸姨娘,恢复了锦瑟容貌,本源以动,已经濒临枯竭。如今才两个多月修养而已,本该势弱,但如今看他好像居然更甚从前。

“三死三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真正的通天咒。”云锦给凤红鸾解惑。

凤红鸾点点头。云锦那次被他赶回蓝雪奄奄一息被云族主扔下千年寒池,算是一死一生。后来在云山一夜大战之后又赶去西凉救暗桩和玉痕狭路相逢交手,同样奄奄一息赶回叶枫城见她,算是两死两生。两个多月前和玉痕两百重伤,同样奄奄一息赶回蓝雪救她,算是三死三生。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正的通天咒大成,原来还有这个奥妙!

蓝子逸、楚枫等人都现出惊异神色。臭老道的武功他们自然清楚,可是如今连他都奈何不得,可见云锦如今之能。

“臭小子,你欺师灭祖吗?快住手!”臭老道哇哇大叫。

凤红鸾虽然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想着定不好受。他扯了扯云锦衣袖,怎么说他也是他师傅,而且要没有他也救不了她和云不离。虽然他看起来想抢走云不离,但如今估计也知道了,以云锦记仇的性子,他若是敢偷走云不离,云锦定打得他姥姥都不认识他。

“你选一条,是走路?还是去花楼?”云锦问。

“你个臭……”臭老道一句话没骂完,云锦光圈突然暴涨了一倍,他大叫,“走路!”

“那就走吧!让我知道你再打我儿子注意。你就去花楼醉生梦死吧!”云锦撤了手。

臭老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老脸发白,瞪着云锦,“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蛋,当初是谁写信让我助你,如今……”

“嗯?”云锦凉凉地看着他。

臭老道顿时住了口,转向云不离,老脸那个不舍,又看向凤红鸾,不甘地道:“好好的一个丫头,那么多小子都喜欢你,比这个小混蛋优秀多了,我老道看那玉小子比这个混小子强百倍,你的眼神怎么长的?”

云锦脸一寒,刚撤手的光圈再次打了出去。

凤红鸾连忙拉住他,对着臭老道笑道:“我们如今再没什么长辈,您是云锦的师傅,也就是我们长辈。您想云不离了随时可以找我们来看他。”

“这还差不多!”臭老道立即从地上起来,顿时眉开眼笑。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似木非木的牌子塞进云不离小手里,“师爷爷的见面礼。”

云不离立即扔了手中的玉佩,抓住那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对着臭老道咯咯笑了两声。

臭老道顿时欢喜,“哎呀呀,多么可人的小东西。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个爹……”话音未落,眼看云锦要发作,他骂了一句“臭小子”,身影飘出了云蓝军大营。

凤红鸾看着臭老道走远,好笑地摇摇头。这才是真正的隐世高人,来去自由如风。没有谁比他过得潇洒。看向云锦,他抱着云不离,脸色阴沉地看着臭老道离去的方向。

“臣等叩见皇上!拜见云少主!”楚枫、文澜等着这一场闹剧结束,立即见礼。

云锦收回视线,脸色恢复如常地点点头。凤红鸾温软地摆手,“免礼!”

蓝子逸上前一步,笑着伸手去接云锦怀里的云不离,“云师兄,我抱抱小不离。”

“你会抱?”云锦斜睨着蓝子逸。

蓝子逸眉眼含笑,显然是对云锦怀里的小人儿喜爱至极。声音温雅如玉,“学学就会了。”

“那给你!”云锦很大方地将云不离塞进蓝子逸怀里。

蓝子逸没想到云锦这么大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小东西,软软濡濡的,他身子一僵,手一颤,有些无措地看向云锦。

“你不是要学吗?从今日起你要是能让她吃奶娘的奶,以后我就准他日日跟着你学。”云锦道。

蓝子逸嘴角抽了抽,他虽然在无回谷,远离京城千里,但关于不离公子不吃奶娘的奶的壮举也是有所耳闻,本来眉眼含笑倒变成了苦笑,“我怎么感觉云师兄在利用我?”

“那你不想学?”云锦看着蓝子逸。

蓝子逸笑而不语,低头去看怀里的小人儿,小人儿也正眯着眼睛看他,和云锦一样的凤眼,打量人的神情也是和云锦如出一辙,他对他笑了一下,云不离也嘴角勾起,他低笑,抬头对凤红鸾道:“不离公子很像云师兄。这回公主如愿以偿了。”

凤红鸾笑着点头,“是如愿以偿了,总感觉不真实。”

“幸福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公主只要认为你抓住了幸福,就会真实了。”蓝子逸意有所指,“比如那颗你攥在手中的棋子。”

凤红鸾只感觉灵台刹那清明,眉眼也清亮了几分,“子逸真是我知己。”

云锦哼了一声,拽着凤红鸾向里走去,走了两步,凉凉地问:“他是你知己,我是你什么?”

凤红鸾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蓝子逸对她点点头,她放心地转过头,云不离在蓝子逸手中她放心,对云锦轻声道:“你自然是我丈夫。”

“算你识相!”云锦满意了。

凤红鸾聪明地住口,和云锦走向主营帐。

青蓝、青叶跟上,弄花、弄兰见蓝子逸僵硬地抱着云不离,上前交给他抱孩子的方法。楚枫、文澜等人见云锦和凤红鸾走了,才敢一窝蜂地将蓝子逸围住对云不离围观。云不离眯着眼睛一个个地打量,将所有人都看遍,无趣地撇撇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众人齐齐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那小人儿,他们似乎看到他不屑地撇嘴了,都互相看了一眼,传递着相同的讯息,楚枫看向没有丝毫惊异含笑的蓝子逸,惊奇地问道:“子逸兄,刚刚是我眼睛花了?”

这么大点儿的小人儿居然会不屑?

“你眼睛没花!”蓝子逸肯定地点头,笑着道。

“那……那他也太……”楚枫有些结巴。谁见过这样的孩子吗?才出生几天?

“云族每一代都会有一名天赋异禀的继承人!”蓝子逸给众人解惑,“云师兄和皇上的孩子如何能不是天纵英才,天赋异禀?”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都觉得小人儿好玩,左看右看他有什么和一般孩子不一样。看了半响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弄花和弄兰看着一帮大男人围着一个小人儿傻啦吧唧看的样子实在可观。弄花忍不住道:“外面天冷,还是带不离公子回营帐吧!”

蓝子逸笑着点点头,抱着云不离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楚枫、文澜等人自然跟上。他们的重心很快都放在了云不离身上。齐齐暗想着原来云少主和皇上的孩子是这副模样。

回到主营帐,云锦落下帘幕,将凤红鸾抱在怀里,凤目灼灼,“鸾儿,我想你了。”

凤红鸾脸上染上红霞,从横水渡之后他和云锦分离,之后生了云不离,这两个多月来虽然同床同枕,但他爱惜她身体虚弱,一直没要。如今想来是忍到了极限。她羞涩地点头,“我也想你了,可是……”

可是这里是云蓝军大营,云锦和她刚来不召见众人商议军事,窝在营帐里不像话。

“没人管我们,他们都去玩云不离了。”云锦似乎清楚凤红鸾心中所想。低头含住她耳垂道:“好不好?”

“好!”凤红鸾终于红着脸点头。

“来人,给爷和夫人打水沐浴!”云锦松开凤红鸾,对外吩咐。

“是!少主!”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即便是云不离也不行。”云锦再次吩咐。

“是,少主!”这回黑雾应声。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要做什么吗?她瞪着云锦,云锦笑得不怀好意,“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凤红鸾无语。

不多时,青蓝、青叶指挥着人抬着两大桶冒着蒸蒸热气的水搬进了主帐,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走时冲着凤红鸾偷笑了一下,很知趣地将门给合上。

凤红鸾伸手捂住脸。想着反正丢人也不是只丢她自己的。怕什么?

云锦笑着走过来,伸手将凤红鸾捂着脸的手拿掉,温柔地看着她,凤红鸾不自觉被那双专注的眸子吸引,身子忽然一轻,被云锦拦腰抱起,顷刻间衣衫尽解,人被放入了水中,她才回过神来。暗怪自己定力越来越差了。

云锦对凤红鸾的表情很是满意,也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进了水中。

凤红鸾一惊,“不是有两桶水吗?你和我挤什么?”

“洗完这桶再洗那桶……”云锦将凤红鸾拽进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

凤红鸾想说什么,被云锦吞进了口中。

果然如云锦所说,洗完了这桶洗那桶,两桶水凉了,被云锦用灵力温热,就这样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凤红鸾连抬手指头的力气都不再有,云锦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抱着她回到了床上。

此时夜已深。不知蓝子逸用了什么方法,果然云不离未曾来打扰。

第二日,凤红鸾睡醒已经午时。睁开眼睛,云锦已经不在,房间无人,云不离正躺在她身边玩。她看着云不离,云不离见她醒来,对着她欢喜地笑,然后委屈地扁扁嘴,似乎对她扔下他进行控诉。

凤红鸾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搂搂,“乖,娘只是给你爹点儿福利,没不要你。”

云不离咧着嘴笑了。

“小姐醒了?”青蓝、青叶走了进来。青蓝端着清水,青叶捧着衣物。

凤红鸾点头,“他呢?”

“云少主在军机营和众人议事。”青蓝道。

凤红鸾坐起身,问:“子逸昨日晚上给云不离吃什么?”

“王爷给不离公子吃的米汤。”青蓝道。

“云不离居然吃米汤?”凤红鸾讶异。她可是知道云不离除了她的奶什么也不吃的。云锦办法都用尽了,云不离除了饿着也只是吃他的奶。

“是呢!昨日王爷给不离公子米汤不离公子没推拒就吃了。而且还吃了很多呢!奴婢也很讶异。”青蓝笑道。

凤红鸾低头看云不离,云不离正在玩臭老道给他的那块木牌。她爱怜地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其实不是不吃米汤,是就想和你爹作对,对不对?”

云不离嘴角勾起,似乎是在说你猜对了。

凤红鸾抬头望棚顶,可以想象蓝子逸从今以后的日子。以她对云锦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蓝子逸这么好用的奶娘的。她低头看着云不离,又忍不住点点他小脑袋,笑道:“你会将你蓝叔叔害惨的。”

云不离咧开嘴角。似乎在说害惨的是他,不是我,怕什么?

“小坏猫!”凤红鸾笑看着云不离,坐起身,身上没有那么酸疼,想来是那人吃干抹尽还比较有良心,给她按摩松骨了。

“谁是小坏猫?”云锦挑开帘子走进来,白衣翩然,春风满面。

凤红鸾看着云锦,他像是顶着月光走来,想起昨日,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你!”

“我?”云锦忽然笑了,低低的,极其柔软,他走过来俯身看着凤红鸾,轻声道:“嗯,我是小坏猫,专门对你坏。”

凤红鸾脸更红了,见青蓝、青叶偷笑着识趣地退了出去,她伸手捶了云锦一下,“没正经!”顿了顿又问:“都处理妥当了?”

“嗯!”云锦似乎不愿多说,在凤红鸾唇角落下一吻,温柔地道:“快起床,吃过饭后我带你上凤凰山?”

“上凤凰山做什么?”凤红鸾问。她可知道凤凰山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壁登峰。

“去了你就知道了。”云锦伸手拿过凤红鸾的衣服给她穿戴。

凤红鸾不再询问。

穿戴妥当,吃过午饭。云锦命青蓝将云不离送去蓝子逸的帐子,带上凤红鸾骑着玉雪龙出了云蓝军大营。不准任何人跟随,向十里外的凤凰山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盏茶十分到了凤凰山下。

云锦扔下马缰,抱着凤红鸾飞身而起。银练飞出一道银光,云锦攀着崖壁而上。

凤红鸾只觉身子渐渐升高,眼前银练飞闪,天空有几朵白云悠悠。从山底的绿草葱荣到半山腰的青石如霜,再到山顶的白雪皑皑。似乎将一年四季景色看遍。

一个时辰后,云锦揽着凤红鸾站在凤凰山的山顶。山顶除了皑皑白雪,空无一物。

凤红鸾偏头看云锦,他辛苦带着她攀上这里就是为了看雪吗?

云锦对她一笑,伸手指向西方,问道:“鸾儿,你看,那是哪里?”

凤红鸾顺着云锦手指的方向,眸光顿时现出惊异的神色,“西凉皇宫?”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她能依稀辨出那很远的地方富丽堂皇,可不就是西凉皇宫?那座最高的亭台应该是西凉的观星台。

“嗯,对了!”云锦点头,又换了一个方向,手指向北,“那里是哪里?”

同西凉一样的距离,依稀辨出那很远的地方同样富丽堂皇,也有一座最高的亭台。当时她和云锦大婚时就登上那座高台呢!轻声道:“是蓝雪皇宫!”

“嗯!”云锦又只想东面,“那里呢?”

“东璃皇宫!”凤红鸾又道。

“那里呢?”云锦又指向南面。

凤红鸾看到遥远的水天相接处群山高耸入云,云雾笼罩,依稀有玉宇琼台,她能清晰地辨认出那里属于哪,又道:“是云山!”

“嗯!”云锦看着云山方向,眸光幽深难测,声音亦是听不出情绪,“我从十岁登上这里,每年都会来一次。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每年也来一次,就是玉痕。”

凤红鸾眸光微闪。这样的绝壁高峰,不是武功卓绝之人根本就上不来。

“鸾儿,你可有什么想法?”云锦回头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看着远方,眸光幽幽,“举目江山如画,伸手可摘星辰。”

“呵呵……”云锦忽然抱住凤红鸾,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低低笑道:“我十岁那年第一次上来也是想的这一句话。但是我如今想的已经不是这句话。”

“那是什么话?”凤红鸾看着前方。站在这里,可看天地之小,自己之大。没有人不想尽揽这江山如画吧?下定的决心突然在这一刻动摇。

云锦盯着凤红鸾的眼睛,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尽眼底,认真地道:“万里江山如画,不及卿之容华。”

凤红鸾猛地转头,望尽云锦神情不悔的眼眸。

“十丈方圆可大可小!若是我的怀中就是你的十丈方圆,你会嫌弃他小吗?”云锦轻声问,神色郑重。

凤红鸾伸手抱住云锦的腰,将头贴近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这是在她性命垂危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儿,摇摇头,肯定地道:“不会!我只会觉得天宽地广,任我独行,乐此不疲,此生不倦。”

“乖!”云锦忽然笑了,如皑皑白雪碎了阳光,畅快愉悦的笑声如清泉,飘荡在凤凰山顶,他笑声未落,揽着凤红鸾飞身而下,“玉痕当羡慕我!”

凤红鸾嘴角扯开,仰着脸看天空,任身子随着云锦急速而下。不会担心坠崖,不必担心未来,因为相信这个人会给他一片天空,此生不悔,此情不倦。她安心地窝在云锦的怀里,心境前所未有的安宁。

回到云蓝军大营,已经夕阳西下。

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骑马等在云蓝军大营门口。是玉子墨。

凤红鸾看着玉子墨,一身青色锦袍,清寒的风吹起他衣袂墨发,端坐在马上的身姿萧萧。她想起他和云锦割袍断义那日的情形,如今心口依然有一丝无奈和灼痛。

“青王有何贵干?”云锦勒住马缰,看着玉子墨,声音清淡清冷。

“本王奉吾皇之命前来送战书,约云少主明日两军对垒,一决胜负!”玉子墨看了一眼凤红鸾,对云锦同样清淡清冷地开口。

“好!”云锦应允。

玉子墨不再看二人一眼,打马离开。侧身而过,马蹄风声猎猎而响。

云锦扔了马缰,揽着凤红鸾翻身下马,走进营帐。

蓝子逸正在给云不离换尿布,见二人回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手头的活。

凤红鸾想着蓝子逸将来有了孩子绝对是个好父亲。换尿布不是这个时代一般男人能干得来的活。她推推云锦,“你也好意思?”

云锦懒懒瞥了蓝子逸一眼,赞扬道:“学得不错!”

蓝子逸一脸云淡风轻,换尿布这样的活在他那只如玉的手下也像是执笔作画,凭的优雅。换完尿布,将云不离抱起来,走过来塞进云锦的怀里,笑着道:“小不离说他不再喝米汤那样没营养的东西了,以后都吃奶,子逸觉得实在学不好,所以,决定不再学了。云师兄还是自己学吧!”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凤红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云不离猛盯着她瞅,她伸手接过他,抱进怀里。小不离自动寻找奶源。吃得吧唧吧唧的,似乎在说蓝叔叔说的是事实。米汤不好吃。他从今以后坚决不吃了,蓝叔叔给的米汤也不吃了。

云锦磨牙,半响吐出一句话,“爷就不信他还能跑得了!”

凤红鸾好笑地摇摇头,抱着云不离走回床上。

第二日,辰时,两军对垒。

无回谷百里方圆,双方百万大军分庭抗礼,星旗招展。经过长达数月对阵,云蓝军和西璃军第一次正式全部亮相在此。两军中间隔着一处自然形成的半壁石山。石山平整,高达数十丈。如一处高台。

云锦和凤红鸾到的时候,那处高台已经站了一人,正是玉痕。

玉痕一身王袍,祥云飞天,吞云吐雾。金冠灼灼之光,堪照日月。即便距离的远,他身上的王者之气和雍容之风也令人不禁侧目。

凤红鸾偏头看云锦,云锦依然一袭白衣如雪,没有王袍玉带,一派随意慵懒,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光芒同样映照日月,令他身后的百万云蓝军臣服,令对面西璃军赞叹。

“这一局棋,该如何下?”凤红鸾轻声问。

“该如何下就如何下。”云锦眸光清冽,话落,飞身而起,凌云直上高台。

身后百万大军追随着他的目光人人面露敬佩崇敬。

凤红鸾仰头看云锦,这一刻他的丰姿难以形容。她虽然没看到玉痕如何上高台,但大抵也是如此。当男人的手能伸向天空摘星揽月时,他的魅力无以言说。

“小姐,你真不该带不离公子来见血腥。”青蓝在凤红鸾身后,看着眼前的情形。轻声埋怨道:“不离公子太小。”

“如此胜景,云不离如何能不来?”蓝子逸打马上前,“最不该错过的就是他。”

青蓝立即住了口,退后了一步。

凤红鸾低头看了怀里的小人儿一眼,只见他兴奋地睁大眼睛,眼神都不够使了。笑着点头,“子逸说得对。最不该错过的就是他。”

“皇上不上去?”蓝子逸看向高台。

凤红鸾见云锦已经上了高台,和玉痕对立而站。一黑一白,倾世丰仪,她摇摇头,“不上去,我和云不离是来观战的。”

蓝子逸笑着点点头,“既然是观战,皇上何不用凤缘天下开启传音术,听听玉王和云师兄如何下这一局棋?”

凤红鸾笑着点头。即便蓝子逸不说,她也是要听的。既然来观棋,自然不能错过开始。但不用她开启传音术,身边就有不止一个懂唇语的,她回头对青蓝、青叶吩咐,“你们二人在西凉时候不是和小蜻蜓学过唇语吗?由你们来告诉我们他们在说什么。”

“是!”青蓝、青叶立即点头。

楚枫、文澜等人闻言一喜。这一副盛况百年罕见,谁也不想错过一星半点儿。

无回谷两百万人马,静如一人。

等了一个时辰,双方阵营依旧,无一人喧哗。

一个时辰后,玉痕淡淡开口:“恭喜云少主喜得贵子!”

云锦冷凝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意,“你的恭喜还不算晚,本少主收下了!”

“这一局棋,云少主想如何下?”玉痕似乎向着凤红鸾这里看了一眼,目光在她怀中的一团锦绣上顿了顿,淡淡问道。

“我们堵一局如何?”云锦也看向凤红鸾怀中,眉眼温柔如凝化了的霜雪。

玉痕问:“如何堵?”

“江山为棋!”云锦收回视线,看着玉痕,“用你我这百万兵马,摆出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看看那最后一颗落子在哪里?敢不敢?”

“如何不敢?”玉痕挑眉。

“好!”云锦一锤定音。

青蓝、青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台上的二人,青蓝脸色发白,“小姐,云少主和玉王疯了,用这两百万兵马摆下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上古阵法,那……”

她们可以想象鲜血和白骨怕是会这将这无回谷填平。该是何等可怕?

“什么?用这两百万兵马摆一局棋?”楚枫、文澜等人闻言面色大变。

蓝子逸一叹,“果然是玉王和云师兄,除却他们二人,这天下怕是无人敢摆上这样一局棋。”七星幻阵对九转连珠,上古两大奇阵相撞,这两百万兵马的下场令人不敢想象。

凤红鸾含笑不语。

云锦和玉痕再不多言,背转身,齐齐飞身而下。

云锦回到凤红鸾身边,众人都依然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他不看众人,对凤红鸾询问:“可怕?”

“不怕!”凤红鸾摇头。

“一个女人和孩子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云锦回头瞥了众人一眼。

众人心神一凛,齐齐惭愧。可是心中却暗暗想着那是普通的女人和孩子吗?

“击鼓!”云锦吩咐。

云蓝军中响起鼓声。与此同时,西璃军中同样响起鼓声,如雷贯耳。

“一句中锋!”云锦声音清润,足够全军听到。

“并驾齐驱!”西璃军前方传来玉痕同样清润的声音。

“左翼前攻!”云锦目光看着玉痕。

“右翼前攻!”玉痕目光同样看过来。

“四面星云,九转!”

“四面星云,七星!”

“转!”

“结!”

“破!”

“击!”

“……”

两人的眸光温凉,七星幻阵和九转连珠在二人口中清清淡淡如拂在耳边的风。双方百万大军在各个将领带领下,星旗如刀,猎刃如霜,刀割剑戟,斧钺钩叉。大地在震耳欲聋的锣鼓中颤颤作响。似乎在振奋和鼓舞着这千载难逢的一战。

云锦和玉痕二人端坐在马上,风采一如往昔。似乎不是在用两百万兵马下一局棋,而是在对坐品茶,话谈清风晓月。无关生命和死亡,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局棋。

“子逸,上中锋,分右路,转为引,成登云望月!”

“六哥,上中锋,分左路,结为引,成破茧成蝶!”

“楚枫,左三骑,冰破!”

“八弟,右三骑,歼击!”

“左将军,西北角,转起!搏!”

“左将军,西南角,结起!克!”

“铁戈破竹!”

“连环夺日!”

“争!”

“攻!”

“守!”

“退!”

“……”

两人声音在铁骑争鸣,刀剑铮铮中清润如泉。两百万人的战场不见丝毫混乱,云蓝军和西璃军如黑白两子,旗帜分明。双方有攻有守,不分胜负。

青蓝、青叶、弄花、弄兰等人立在凤红鸾和云锦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云不离早已经扔了那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兴奋地睁大眼睛。

凤红鸾目光看着战场,面色平静。

“凤还巢,转,五行,金!”云锦声音一如既往。

“凤栖梧,结,五行,火!”玉痕声音亦如是。

“乾、坤、巽、兑!槊马,起!”

“艮、震、离、坎!金戈,落!”

“燕尾腾空!”

“锋矢后翻!”

“归一!”

“合一!”

“偃月!”

“摘星!”

“破!”

“灭!”

“……”

星旗不停变幻,铁骑井然有序如滚滚龙蛇。云海沉浮,星云争日。两大阵相撞,雷鼓声动,铁戈铮铮,各不相让。势必要分出高下。

云锦忽然住了口,转眸看凤红鸾,眸光含了一丝笑意,“鸾儿,你去上去试试?”

凤红鸾心思一动,对着云锦眨眨眼睛。如此盛世风景,她焉能不想上去试试?他想着若是锦瑟在的话,势必早就坐不住了。挑眉,“我能上去?”

“自然!”云锦点头。

“可是云不离……”凤红鸾犹豫。

云锦看向云不离,他一双细长的凤眼使劲地睁大,他嘴角微勾,道:“一起上去!”

云不离闻言立即挥舞起小手。

凤红鸾看着儿子欢喜的样子,这小子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让他兴奋的事情实在不多。犹豫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小姐不可!不离公子还小啊……”青蓝、青叶惊醒。

“再多嘴你们滚回去!”云锦瞥了二人一眼。

青蓝、青叶立即住口。这么一副盛世风景,她们可不想被赶回去。但这可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不是开玩笑的。她们虽然没上去,但看着如此情形也可以想象两大古阵相较,阵中威力有多大。小姐自己上去还好,怎么能带着不离公子上去?

“继续?”玉痕问。

“自然继续!莫非玉王不敢了?才有此一问?”云锦反问。

“朕有何不敢?”玉痕声音清澈,“璃王!夺中锋!”

“是!”西璃军中打马冲出一人,紫衣锦袍,飞身而起。

“鸾儿!不妨试试你的凤缘天下!或者你想用寒灵冻了他也无不可!”云锦看向凤红鸾,“守中锋!”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飞身而起。

似乎没有料到凤红鸾抱着孩子出手,云蓝军和西璃军齐齐发出惊呼。但很快就被锣鼓声压了下去。

“你的女人和孩子不想要了?”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

“我的女人和孩子想玩玩,我自然不遗余力!”云锦懒洋洋回道。

“别是个有去无回!”玉痕道。

“有去无回的另有其人,绝对不是他们!”云锦道。

“你倒自信!”玉痕目光移开,看向中锋。只见凤红鸾和君紫璃同时到达,两人刀剑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铮铮鸣响,各自散开,之后双双挽了剑花,只见在中锋处漫天花雨洒下。一紫衣一蓝衣的光芒顷刻间盖过了百万大军的战场。

“本少主的女人和孩子,自然要信!”云锦笑。

玉痕脸色微沉,“流月!七星变幻!”

云锦收起笑意,“黑雾,九转连环!”

“文澜,结阵!”

“林麒!落子!”

“开!”

“放!”

两两对立,纵横交错,顷刻间滚滚长龙停,马蹄嘶鸣声止,两百万大军再不动半分。

蓝子逸对玉子墨,楚枫对玉子桓,黑雾对流月,百万兵马两两对阵。君紫璃和凤红鸾在那一处中间的高台顶端持剑对立,分别指向对方眉心。

“小姐!”青蓝、青叶惊呼一声。

弄花、弄兰等人心提到嗓子眼。

七星幻阵,九转连珠,如青山寺那一局棋,如公主府那一局火锅棋局一样。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天下尽毁!

云锦嘴角微勾,缓缓吐出一个字,“毁!”

“云少主!”青蓝、青叶、弄花、弄兰、文澜等人齐齐面色大变。毁的话不止两百万兵马齐齐身亡,还有少夫人的性命。

“你以为朕不敢?”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一条缝。

“我以为你很敢!”云锦不在意地一笑,清声道:“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本少主只为一人而活,独独凤红鸾!天下百姓与我何干?”顿了顿,他眉眼张扬,声音轻扬,不觉得这样的话被拥护他的云蓝军听到有何不妥,“玉王可要想好了。你确定这天下百姓也与你无关吗?”

玉痕看着云锦,墨玉的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无回谷喧嚣过后,风声都静止了!

“本少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玉王最好快些决定!”云锦再次开口。

玉痕忽然转眸看向凤红鸾,凤红鸾并没有看他,但她怀中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小人儿两手正抓着包裹着他的锦绣被子对玉痕笑。孩童清澈如水的眼眸与百万战场如今的凛凛杀气极不相符。那笑颜似乎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里,驱散了他心底的阴云。

他心底忽然冲破云雾冒出一个声音。

其实汲汲赢取,处处筹谋,明明知道不可能再得到,却紧抓着不放,不过是想要看这样一张笑颜而已。他始终记得东璃那处山谷,她轻扬随意的纯净笑颜。不想将那张笑颜变成一个人所有,而那个人还不是他!

如何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

但是如今可甘心?

看着那小人儿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样对着他笑,忽然就甘心了!

他怎么会忘记,在臭老道找他之时他曾几何时想过这江山天下?想到的却是那个女子怀着孩子在凤仪宫日日讲故事的情形。她抚摸小腹时流露出的笑颜,一直住进他心底。他想着若是当初抓住了东璃那一处山谷中最初的心动,她如今就在他身边吧!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他以前时刻想要将这如画江山尽揽入怀,何时改了初衷都不自知。如今真正想想,这天下百姓真的能与他无关吗?

他没有让自己不顾一切疯狂的筹码!而云锦有!

玉痕闭上眼睛。

“很难?”云锦挑眉,“天下也有你犹豫不决的事情?”

玉痕闭着眼睛睁开,眸中万千情绪尽退,只余温凉,是真正的凉如水。他看着云锦,清声道:“云族在这世上除名,只余云山方圆之地,云山隐世,一如千年前。云城以北,望夫村以南,云境所有城池尽数归于西凉!你可同意?”

青蓝、青叶睁大眼睛,弄花、弄兰垂下头。

无回谷两百万兵马人人屏息。

“好!”云锦没有丝毫犹豫。

“蓝雪在这世上除名,五十城池尽数归并西凉,你可同意?”玉痕这回看向凤红鸾。

“同意!”凤红鸾声音清丽。

“东璃再无君主,五十城池归于西凉。璃王可同意?”玉痕看向君紫璃。

“同意!”君紫璃面无表情。

“既然三国之主都同意,朕便奉天命悉数接受。西凉改国号为”天“,奉为天朝,以西凉城为天朝都城。云族、蓝雪、东璃、西凉,再无国界之分。天下归一!”玉痕声音威仪,一派雍容王者之风,沉声询问:“云少主、蓝王、璃王可有异议?”

“没有!”三人同时开口。

“好!”玉痕双手交叠,轻轻拍了一下,威仪的声音一改,看向云锦,“但朕有一个条件,云少主答应之后,这一局棋就此结束!”

“说!”云锦眯起凤眸。

“云不离每年暑日要去天朝京城待上两月。”玉痕道。

凤红鸾一惊,猛地回头看向玉痕。云不离每年暑日要去天朝京城待上两月?何意?

云锦眉梢挑起,“本少主若是不答应如何?”

“朕在十年前重伤服用千年雪莲之时用了一位药引,名曰”寒殇“。云少主要是不答应也行。但是寒殇为引,和子母血融合,于母体不损,但子体就不好说了。”玉痕淡淡地看着云锦,“压制寒殇的唯一方法,就是我的血!”

凤红鸾闻言一惊。

“本少主答应!”云锦看了凤红鸾一眼,云淡风轻,“每年只两个月!”

“嗯,朕答应每年两个月。但……”玉痕看向云不离,云不离依然对他笑,他嘴角微勾,“若是云不离实在太喜欢天朝京城了,乐不思返,就不是朕能决定的了。他愿意常住的话,你知道,朕也不会赶他。”

云锦脸一寒,咬牙道:“不会!”

凤红鸾忽然笑了。她有什么可担忧的?即便去玉痕身边,玉痕也必不会为难云不离。

“嗯,云少主有这个自信就好!”玉痕收了笑意,摆摆手,“云少主可以走了!除你和云夫人近身随属外不准再多带走一人。这些都是朕之子民,自然由朕裁决他们的去留。”顿了顿,他特意强调,“比如鄱阳王!”

蓝子逸闻言,低头苦笑。他就料到这一局棋他的结果是这样!一旦入了局,便被困于局中。当年他离开天山之时,师傅是这样对他说的。果然应验了!

凤红鸾心底一叹,如今天下归一,玉痕接收云蓝军,重整天朝疆土,需要用人。蓝子逸无论是品,还是才,还是声望、地位,玉痕自然不会放过他。他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怕是不成了。目光看向两百万兵马的战场,人人如石化一般,她不禁感慨。

这一局棋,多少人以为会血染无回谷?如今这样的结果又是几人预料?

两百万男儿身后的家园,云锦有她,会视如无物。玉痕心底终于突破了云雾有了仁慈。用自己的双手覆盖这天下百姓,她相信,这天下必然会迎来一场盛世繁华。

这一局棋,到此为止。无论是执棋的两只手,还是盘中的棋子。都会为参与这一场千载难逢的盛世而自豪!

“他与本少主何干?”云锦瞥了蓝子逸苦笑的脸一眼,不屑地道:“本少主本来也懒得在这里多待一刻!”话落,对凤红鸾招手,“鸾儿,走了!”

凤红鸾笑着点头,但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回身看着她面前面无表情的君紫璃,问道:“君紫钰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死?”

“没死,皇兄带发修行青山寺,法号智善。智缘大师代师收得的弟子。”君紫璃道。

凤红鸾一怔,君紫钰出家了?他不能想象君紫钰也和智缘一样穿着僧袍的样子,不过好在是代发修行,否则实在可惜了他那张脸。点点头,“我想知道东璃为何助西凉,且不遗余力?难道仅因为太皇太后得了玉痕一颗雪莲丸?”

“皇兄当初被云少主带走遭了重创,救回后命在堪舆。玉王用其血化药,救了他。我答应东璃从此以西凉为尊。”君紫璃解开凤红鸾一直以来的困惑。

“原来如此!”凤红鸾一笑,疑惑解开,所有往事在这一刻都随着她一笑化去,她低头扳回云不离始终看着玉痕的小脸,对他道:“不离,这是璃叔叔!”

君紫璃浅淡的眸光刹那涌上云雾,多种情绪从他那一张脸上一一呈现。

云不离认真地看了君紫璃一会儿,忽然对着他一笑。

君紫璃眸中翻滚的波涛退去,化为一片暖意,俊颜柔和下来,也绽开笑意,解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云不离的手里,声音沙哑,“这是璃叔叔给不离的见面礼!”

云不离捧住玉佩,两只小手高举,眯着眼睛看着玉佩笑。

凤红鸾别开头,这孩子谁家的?她不认识!给东西就要,真丢人!

“还不下来?”云锦看着高台,脸色一沉。人家大方地给,他儿子为何不能收?

凤红鸾再不说话,对君紫璃点了一下头,君紫璃亦是含笑点头。凤红鸾飞身下了高台。并没有立即回到云锦身边,而是飘身落在了蓝子逸和玉子墨面前。

蓝子逸看着云不离,满脸不舍,上前一步,收起剑,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他小脸,“小不离,记得想蓝叔叔哦!”

云不离“咯咯”笑了两声。似乎在回应蓝子逸的话。

玉子墨看着笑颜纯净的云不离,眸中涌动着什么,变幻不明。

蓝子逸抬头,将云不离递给玉子墨,“墨师兄要不要抱抱?”

玉子墨伸出手臂,在距离云不离几寸远处顿住,身子有些僵硬。那软软的一团,粉雕玉琢的人儿,就是她和云师弟的孩子呢!这么小的人儿,这副笑颜,何人不爱?难怪七弟甘愿放弃。他看向凤红鸾。

“子墨抱抱吧!他很喜欢你呢!”凤红鸾笑。

玉子墨轻颤着手将云不离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生怕摔了,云不离忽然动了一下,他全身僵硬,死死地抱住他,一脸骇然。

云不离再次咯咯笑了起来。

凤红鸾和蓝子逸也忍不住笑出声。

玉子墨脸色一松,将手上的一枚碧玉扳指塞进云不离手里,“墨叔叔的见面礼!”

凤红鸾想着这枚扳指似乎是子墨从不离手的,这回云不离可是赚了!

玉子墨将云不离递给凤红鸾,轻声道:“红鸾,保重!”

“割袍断义断的只是袍子,断不掉情意。你也保重!”凤红鸾认真地道。

玉子墨眉眼间的阴郁散去,笑着向云锦看了一眼,对她点点头。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走向玉子桓。

玉子桓看着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走近,眸光闪过痛苦悔恨等无数情绪。凤红鸾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低声道:“锦瑟去时说告诉你不准再娶。”

玉子桓身子一震。

“人死不能复生,死前遗言也不过是为了美好的愿望而已。你大可不必遵循。只要你心里记着她就好。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想你孤独一生的。锦瑟那个女人生平最爱说的就是反话。就像她其实一直喜欢我,偏偏说讨厌我一样。告诉你不准再娶,是想你遇到心仪的女子就娶回家。”凤红鸾道。

玉子桓袖中的拳头攥紧,眸光涌上水光。

“你若是想接回云不弃,自然可以去云山接,他总归是你的儿子。”凤红鸾扔下一句话。走向玉痕。玉子桓对锦瑟也是爱的吧?只是如今阴阳相隔。这一局棋中最错误的棋子莫过于他和锦瑟。死的人一死百了,活着的人却一生痛苦。这样的结果,也只能玉子桓独自承受了。

刚走了两步,玉子桓忽然拉住凤红鸾怀中的锦被,凤红鸾回头看着他,他将脖颈上的玉观音取下塞进云不离手里,对凤红鸾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凤红鸾点点头,向玉痕走去。

玉痕端坐在马上,看着凤红鸾一步步走近,墨玉的眸子平静,无波无澜。

“你还有完没完?难道我要给你弄个告别仪式,让你们母子慢慢告别?”云锦眼神凉凉,似乎下一刻就要来拉人了。

“天色还早,云少主急什么?”玉痕扬眉。

云锦冷哼一声,“本少主怕你整理这两百万大军累趴下!”

“那也不劳云少主费心!”玉痕见凤红鸾走近,对她伸出双手。

凤红鸾将云不离递给玉痕。

玉痕将云不离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轻得不能再轻,他却有些抱不住。虽然不至于在两军面前失去威仪,但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眉目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嘴角微勾,说道:“我若不给你见面礼,你还对我笑吗?”

凤红鸾愕然。

云不离立即板起小脸,控诉地看着玉痕。

玉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清润的笑声如泉,无回谷两侧的延绵山峦都因了他愉悦的笑声震颤,半响,他收了笑意,但眉眼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畅快,对云不离道:“想要见面礼的话,那就暑日来西凉找朕要。”

凤红鸾望天。她说云不离今天怎么这么爱笑,原来是讨要见面礼呢!丢人丢得习惯了,脸皮就厚了,脸皮厚了,就不觉得丢人了!

玉痕将扁着嘴的云不离递还给凤红鸾,眸光微凝,“红鸾,其实我早就承认你当初选择他没错!朕给不了你想要的。”

凤红鸾笑笑,“嗯,我就是个小女人而已。所求不是站在高处,而是想掩入尘埃!云锦能陪我站在高处,也能陪我掩入尘埃。”

玉痕扫了云锦一眼,“他是一个好丈夫,朕却会是一个好皇帝,我的双手能保证在这万里江山如画下使我的子民安居乐业。”

“我相信!”凤红鸾笑着点头。

玉痕再不开口,似乎要将她深深印在眼底。

凤红鸾抱着云不离转身,不说再见,不说不见。此生也许再见,此生也许不见。就留给缘分和命运去安排吧!

没等凤红鸾走近,云锦早已经等不及,催马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拉上马,还没等凤红鸾抱着云不离坐稳,他搂紧她的腰,双腿一夹马腹,玉雪龙四蹄扬起,绝尘离去。

青蓝、青叶、弄花、弄兰等这些亲卫从属紧随其后。

无回谷两百万大军看着那一行人离开。白衣蓝衣相携的身影渐渐远去。这一副画卷永远停留在了两百万士兵的心中。直到看不到人影。众人依然不能收回视线。

古来能弃江山的有几人?

出了无回谷,信马由缰跑了百里,云锦才收了缰绳让玉雪龙慢了下来。

凤红鸾想着云不离在这样的速度下还能呼呼大睡,实在有才。这几日收见面礼收得手软,估计给累坏了。唯一给笑容最多的是玉痕,居然没收到他的见面礼,这小东西估计心里呕着呢!她偏头笑问云锦,“我们回云山?”

现在独独云山是她和云锦的十丈方圆。云山仙境,脱离天朝之外隐世。不错!

“如今桃花谷的桃花该开了!”云锦慢悠悠地道。

凤红鸾眼睛一亮,“这么早?”

“嗯!”云锦点头。

“那……”凤红鸾犹豫,试探地问:“我们去桃花谷?如今合适吗?玉痕刚执掌天下,我们就这样不管云族和蓝雪百姓,蓝雪有子逸和蓝澈不怕,但云族百姓会不会……”

“你以为云族百姓没有我会反了玉痕?”云锦挑眉。

凤红鸾摇摇头,“只是觉得你是不是该给云族百姓一个交待!”

“那都是别人的事儿!玉痕若是没有能力让云族百姓臣服的话,他如何配做这天下之主?”云锦轻叱了一声,低头凝视凤红鸾,眸光温暖得沁人心脾,低低温柔地道:“爷从今以后就只对我的夫人交待!”

凤红鸾暖暖一笑,如被蛊惑,“好!你只对我交待!”

“嗯,我只对你交待……”云锦眸光染上氤氲之色,声音压低,“我们今晚再洗鸳鸯浴吧!我将自己都交待给你……”

“……”原来是这个交待!可不可以不要?

凤红鸾刚要反对,云锦已经低头吻了下来,霸道封口,“不准说不……”

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交待给你,你交待给我,也就那么回事儿!凤红鸾将反对吞回口中,红唇轻启,迎合云锦的吻。

两片唇瓣相碰,气息相溶,如风飘雪,如胭脂醉,如女儿红,细细碎碎,沉醉其中。

许久,云锦移开凤红鸾唇瓣,“我们去桃花谷!”

凤红鸾抱着熟睡的云不离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笑着点头,“好!”

玉雪龙四蹄扬起,向桃花谷驰去。自此,庙堂之高被抛诸脑后,江湖之远总有一日会踏遍他们的足迹。天下再无云少主,再无蓝王,只有云公子与云夫人。

谱写一场盛世荣华,不过是愿你我一世安好。

天山暮雪,玉宇琼楼,此情不悔,此生不倦。【全文完】

------题外话------

《妾本惊华》历时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年时间终于画上句话。幸福与惆怅并存。幸福于我的坚持和不屑努力终于给一直支持此文的亲们捧出自认为最圆满的结果,惆怅于落笔的那份怅然若失,以及对书中每一个人物和一直跟随我走到终点的亲们的不舍。多种感情凝聚其中,无以言说。

无论如何,《妾本惊华》已经完结。感谢一直陪伴子情一路走过来的亲们。爱你们!我们新文再见!你在,故我在。我在,故你们在。愿世安稳,岁月静好,你我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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