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行啦行啦,你这是想咱妈了,还是想好吃的了?”刚子笑着继续打趣他。
“我全都想了!二哥,你整天吃着家里的好东西,你当然不觉着。”快三十岁的人了,小五居然给了冯玉姜一个好委屈地表情。
“走家就给你弄,管饱,怎么能把咱小五肠子给饿细了。”冯玉姜拍着小五安抚他。冯玉姜、钟继鹏、小五和萨维娜,四个人一起坐的这辆车,一直都是她娘几个说说笑笑,钟继鹏坐在前边,就笑眯眯的听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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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饺子送行面,这是当地人的习俗。出远门的时候吃面条,图的是“条条顺”的好兆头,远道回来家吃饺子,饺子不是要把口捏合上吗,叫做“合口饺子”,意思是合家团圆,再不分离了。这个跟旁的地方好像正相反啊,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是“滚蛋饺子接风面”的说法。
小五回来家,头一顿理所当然吃饺子,一家人齐大伙动手,传慧跟小六、念念赶紧去择韭菜,何小满便跟周君梅一个去择芹菜,一个去剁肉,家里倒是有绞肉机,但是绞肉机绞出来的肉,怎么吃着就没有剁出来的有味儿。刚子的儿子小豆豆,又嚷嚷要吃虾肉馅儿的,家里没准备鲜虾啊,冯玉姜便叫保姆赶紧去自家饭店走账拿一些,她饭店里进的鲜虾,都是很放心的。
传秀就去和面,包饺子的面,提前活好醒好,还要讲究个揉劲儿,面要揉倒了,擀出皮子来才能筋道好吃。传秀活好了面,陈东便说传秀手上没有劲,叫她去歇着,自己卷起袖子揉面。要说这陈东,这老些年的煤老板,认真起来,身家恐怕比钟家还要多的,瞧瞧他袖子一卷,揉起面来有模有样的,一把好手。
传秀便搬了个凳子,坐旁边看着陈东揉面。传慧洗菜过来看见了,就取笑她:“大姐,你两个老夫老妻的了,就别那黏糊了行不?你手艺好,去给烙两张鸡蛋皮子呗?”
陈东揉好一团面,把面一拍,从容地反击传慧:“等孙军来了,你再笑话你大姐吧。”传慧听了撇嘴,传秀噗嗤一笑,站起来去烙鸡蛋皮子,再细细地切碎,留着拌在韭菜里做馅子。
一家人都热热闹闹地忙碌着,连刚子跟传慧家十三岁的嘟嘟都被抓了差,刚子去剥葱、刮姜,嘟嘟负责剥蒜。
冯玉姜跟钟继鹏,就闲下来了。小五挨着冯玉姜坐在沙发上,冯玉姜看着小儿子,怎么看怎么舒心。再看看一旁坐的萨维娜,免不了又有点小担忧,这个洋媳妇,也不知好不好相处啊!
小五、萨维娜陪着冯玉姜和钟继鹏,坐着说了一会子话,萨维娜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的忙碌,便忍不住跑去厨房看看,这一看,包饺子呐,萨维娜来了兴趣,便洗了手,过来要跟大家学着包。
“阿姨,你真要学着包饺子?也是,你就得好好学,小叔最喜欢吃饺子。”念念坐在旁边就说。
“别听她的,姐,我跟你说,包饺子一点也不难,你随便学学就会了。”小六给萨维娜鼓劲,叫她拿个凳子过来,随手捏了个皮子,笑嘻嘻地教萨维娜包饺子。其实说实话,小六自己也是个二把手,从小没干过几回活,包得根本不咋地。
萨维娜头一个饺子包的,又长又瘦,放在面板上站不住,念念忍不住咕咕地笑,何小满就说念念:“念念,你还笑,比你包的强多了。”
“她那哪是包饺子,她是在玩面,粒粒皆辛苦你没学过?”周君梅数落念念。
萨维娜一走开,钟继鹏先问小五了:“小五,这个……就是你媳妇了?”
“啊,是。”小五倒是十分大方。
“我怎么听说又是美国人,又是葡萄牙人?你弄了个八国联军回来啊!”钟继鹏说着自己也笑。
“她是美国籍,在英国念的书,有一半葡萄牙血统。”小五说,“爸,你不能歧视国际友人啊,再说她爸可是中国人呢,老祖先都是中国人。”
“妈妈的,我啥时候说歧视她了。”
冯玉姜推了钟继鹏一把,问小五:“跟你一块上学的?也学医的?”
“嗯哪,搞儿科的,这回跟我一块回来,就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了,收到邀请了。”实际情况是,小五收到医院聘请之后,跟人家说,我还要带个儿科博士来,行不?人家一听,这还带买一送一的?好事啊!
“这姑娘,中国话说的倒蛮好。”冯玉姜说。
“那当然,我修儿科学位认识的她,那时候她中国话还不行,打小没在咱中国长大,就会讲几句汉语口语。”小五说着就笑嘻嘻地靠在冯玉姜身上,说:“妈,你知道不?她先追的你儿子,我就跟她说,我早晚要回家去,你要是能把中国话学好,我就带你回我家。这不,她跟着我学了两年的汉语。”
“啥时候结婚呢打算?”钟继鹏问他,“早点说家里好给你们做准备。”
“等等再说吧,才工作呢我们。”小五笑,“爸,你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有了,不用着急的吧?”
赶到下午,钟传强跟孙军、陈晋先后赶回来了,饺子也包好了,韭菜馅的,猪肉芹菜馅的,虾肉馅的,热热腾腾上了桌。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了个饺子宴。可也算不上真到齐了,陈思还在外头留学呢。
冯玉姜想,等陈思再回来,咱一家人就都齐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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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冯玉姜都已经睡下了,钟继鹏却在那儿翻过来翻过去,老一阵子没睡,兴奋。他一兴奋,他就骚扰冯玉姜。
“我说,你睡了?”
“嗯。”
“睡了还答应着?先别睡,跟我拉拉呱。”
冯玉姜没好气地说:“你不睡觉你又什么事?”
钟继鹏说:“我寻思啊,这人呐,真就是个命。你说咱两个,我是小学文化,你呢,你上了几天灯学,连正经学校都没上过,你再看看咱家小孩,两个大学生,一个博士,一个大专,这还不算女婿、儿媳妇,还真是没少给咱老钟家长脸。”
冯玉姜呲吧他说:“半夜不睡觉你算这个!孩子他又不笨,如同一粒豆子,你给他土给他肥种下去,他自己愿意使劲,他就能长好。再说,咱传秀,咱刚子,数他两个文化低,比他几个大学生混的哪里差?”
冯玉姜心里说,上辈子他几个孩子,还不都是苦命?当爹娘的不长进,眼光短,就难免影响到孩子了。
“也不是这么说,你看我哥家四个孩子,都没给他上学念书,传军还好一点,这些年咱家也拉他不少,也算是从苦日子里脱出来了。可你看剩下的三个,一个个都混成什么样了。我哥啊,自己不长进,本身也是个瞎命。”
钟继鹏这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命好。
冯玉姜没有了睡意,想起钟老大家两口子的做派,便说:“这人哪,根不正,秧不正,结个葫芦歪着腚,你老大家几个孩子,都叫他两口子教的,一点出息头都没有,心眼子就不正,心思都没用在正干上。”
“就说这话啊,这眼下老了老了,除了传军有时还过问一下,儿女都没有问事的,话说回来他两口子对得起传军吗?八月十五我回去上坟看到他,哼哼歪歪的,腰都弯到地上了。怎么说也是我一个娘的,我气他,我又真有点可怜他。”
钟继鹏才这么叨咕,没多久,传军打来电话,说他爸病了,恐怕不行了。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钟继鹏听了就有点火气。
“怎么就不行了?你爸也才就七十露头的人,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该给看给他看看。”
电话那头钟传军说:“看过了,胃癌,医生说发现的太晚了。”
这些年,从钟母去世,钟继鹏跟他老大家几乎就没什么接触,你也不能说他断来往了,四巧结婚,二孬生孩子,钟老大家的都来对冯玉姜家说了,但凡她家有要花钱的事,都会来通知一声:哎,该你家花钱了!
冯玉姜这头呢?孩子多,要花钱的事情也多,传强结婚的时候,顾念着毕竟是亲兄弟,倒是想叫钟老大家喝喜酒的,可巧传秀回来了,钟老大家的一张贱嘴,把陈东给惹了不说,完了她还到处去讲传秀的事,说瞎话,钟继鹏一生气,就没再叫他家。
不叫他家喝喜酒,就不用花钱啊,正合了钟老大家的心意,她还有了理,你看看,他家儿子结婚他没通知我,不是我不想去。
那往后两家基本上就没再来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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