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贾母轻笑道:“果然如此。你这般聪明,该知道怎么办去。”
王熙凤心思一动,这厮果然出去嫖了。可他哪来的银子?他那点钱被自己攥死了,妓院可是销金窟,没个几十几百两的进不去。王熙凤心里更加好奇,回头肯定要拿住他问清楚。
王熙凤还有一事交代贾母,府中那些耍滑贪污的大小管事之类,几乎都处置干净了。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大户,因人家老子娘先前伺候过荣国公,功不可没,不敢动。
“哼,如今主子还过不好,奴才们倒闹着要论功勋请封赏了。他赖家是哪门子的国公,要不要我亲自去拜一拜?”贾母冷笑,主子拿奴才没办法,多稀罕!
王熙凤应和,也气道:“这一家子最会阿谀奉承,平日嘴甜的跟蜜罐子似得,把府里几个主子屁股都拍绿了。上下众人都道他好,咱们若无凭无据的处置他们,还不得惹‘民怨’,令众人寒了心。”
“是个厉害的角色,贪污拿大头,账面做的完美,还叫人拿不出把柄了,这本事了不得。可也有法子,以前没人看着他们倒罢了,如今有你仔细盯着,他们再动心思,还不抓个正着?”
王熙凤叫苦道:“老祖宗,我早想过了,这几日可没少把买办的活儿交给赖家的人处置,可人家事儿做的滴水不漏,半文银子都没贪。”
“你这点小钱不值当他动心思,这样吧,可巧我有个大事,你教与他办去。”贾母说罢,低声交代王熙凤一通。
“什么?老祖宗,您要从大房那儿打通一条路过来?”王熙凤惊讶问。
“嗯,你婆婆整日坐着轿子从东角门出西角门进的,太麻烦了些。再有咱们府西北头正好有空地,我打算建个几房几舍的,等将来宝玉、贾环他们几个大了,都搬到那去住。一块读书习字,倒也互相助益。”
王熙凤闻言心惊,没想到老太太想得那么长远,更加没想到老太太愿意舍下宝玉。老太太如今真是狠心豁出去了,一心一意的为荣府的将来着想。
王熙凤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奈何人微言轻,糊弄不了别人。老太太可不一样,她就是荣府的一言堂,谁敢违抗?王熙凤觉得这日子活着才有奔头,心下欢喜,乐滋滋的别了贾母去办事。
隔日,王熙凤终于拿住了贾琏,威逼利诱之下,贾琏终于跟媳妇吐出关于林姑父来信的隐情。王熙凤气得要死,当即揪着贾琏的耳朵,丢到了贾母跟前赔罪。
贾母方知,林如海给她的信中夹带了两张四千两的银票。
贾政和贾琏私自拆信,昧下了银子。贾琏拿一千,余下的七千悉数被贾政瓜分了。
王熙凤把自己仅剩的嫁妆赔进去,凑上贾琏花剩下六百两,呈给贾母。
贾琏赔错之余,害怕贾政回头追究自己,哭爬到贾母跟前求饶。
“安分领三十板子,好生在家思过。你二叔那里,怪不着你。”
不久,林如海回信。又是两封,一封给女儿,一封给贾母。贾母挑眉拆开信,当即就叫贾政,把信一脑门子拍在他头上。
贾政不解,懊恼的捡起信瞧,眼睛扫向第一句话。“八千两”三个字明晃晃的,似要刺瞎他的眼。
☆、第 9 章
贾政抬首看向贾母,想要装无辜。
“别狡辩,琏儿从扬州一回来就找你,我谅他没那个胆子。你说你,得了钱亏心吧,心虚的连你亲外甥女都不敢见了。”贾母冷哼道。
贾政全身打怵,知道这件事自己逃不过了。他皱眉闷声跪地,不情愿的跟贾母认错。
“枉你妹夫在人前称赞你,说你为人谦恭厚道。呵呵,八千两银子,你贪得心安理得,可真够厚道的!”
贾政俯首面地,狠闭了一下眼,咬牙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她再次认错,表示会交出所贪银钱。
贾母斜眼瞟他,“我看你比你大哥还混账,好歹他自己个儿在那坏,你是带着孩子们一遭儿坏!”
“儿子知错。”贾政不停的磕头。
贾母弯起嘴角,眼看着贾政磕肿了额头。他也就这点好,犯了错,知道人模狗样的求饶。
贾母好容易挣得机会教训贾政,哪能就此放过他。做母亲可真不容易,还得‘慈善’的顾及他在人前的面子,再说事情闹大了,丢人现眼到府外,只会给荣府污名再抹一道黑。贾母可不想为了这几个不着调的人,毁了她培育大神小神的光明之路。
贾母等到贾政磕累了,叫人拿创创伤药给他。“一百日,每天去祖宗灵前跪一个时辰,磕头带响的,八十个。每日如此,我会叫人看着你。”
一百日?这么漫长,倒不如索性一遭儿罚了干脆。贾政又羞又臊,满腹牢骚,却无从发泄。为了从母亲跟前尽快逃走,他只能这样答应了。
贾政点头认下之后,闷声起来,给母亲行了礼,意欲告辞。
“你等等,”贾母叫住他,问他话,“此事只有你一人张罗的?你媳妇知不知道?”
贾政愣住,眨了下眼,转即跟贾母摇头。“是儿子一人混账,她不知。”
贾母笑了,示意他去。
贾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快步逃离这里。王夫人得知经过,吓得直落泪,一边哭一边心疼的给贾政的额头上药。
“伤成这样,老爷明日如何上朝?母亲也真是的,咱们都还了银子,她何至于罚得这么狠,好似老爷不是她亲生的似得。若换成我对宝玉,怎么也下不了这个手。”
“是我自愿磕的,她不说话,我还不得磕头?这还不算什么,后头还有呢。”贾政遂不满的将贾母那一百日的惩罚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惊得伸手掩住嘴,吓到:“她当老爷还是顽童,怎么能这样罚?一百日,每日八十个响头,不就正好八千个。原来老爷磕一个响头,就值一两银子!”
贾政闻言,脸色尴尬成猪肝色。才刚母亲这么罚他,他还奇怪,经王氏这么一说还真如此。天杀的,他堂堂工部员外郎,磕个头就值一两银子?贾政恼羞成怒,罚跪也就算了,最叫人难受的是他的自尊心受辱。贾政一巴掌推了桌上的茶杯,气得双唇发抖,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王夫人赶忙温言劝慰,刻意提起贾母这些日子以来的奇怪。“她怎就突然转性了?宝玉也不喜欢了,好好地清福也不享了,整日劳什子的操心这那,也不怕累着。”
“休要乱言,你这话叫人听了去告发,可有你受的!”贾政训诫王夫人一句,动动眼珠子,跟她道,“才刚她还问起你是否知情,我没说。这事儿我一人受罚就够了。”
王夫人一听,吓得老实了,再不敢乱说。食指抠出一块雪白的创伤膏抹,轻轻柔柔地涂在贾政的额头,边涂心中边感激自己的丈夫。
贾政被揉的全身莫名的发麻,他擒住王夫人的手,抬头看她。王夫人一愣,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深情而感激的看他一眼。
老夫老妻,勿需多言,自然水到渠成。
次日,王夫人心满意足的起床。穿了衣服,看见周瑞家的来回话,便开始心烦府中事。她好容易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荣府打下了自己的天下,这段日子老太太日趋厉害,大有收权掣肘她的意思。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得想个应对之法。
思虑间,贾政已然起身。王夫人担心他昨日磕得红肿的额头,开口劝道:“不如今儿个请个病——”王夫人惊讶的看着贾政的额头,止了话音。
“怎么了?”贾政才起身,慵懒的半眯着眼,带着几丝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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