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节 拳毛騧(2 / 2)
“大人,”刘江源一旁道:“既然陈牧监有病不能来接,那眼下我们先和马场主去清江牧场看看牧场的情形如何?”
萧布衣也知道这神医可遇不可求,孙思邈这种人还不是千年也就有一个,自己过犹不及反倒不好,回头望了眼裴蓓道:“贝兄,你意下如何?”
裴蓓既然还是男装,他也就称呼贝培感觉到惬意些。
贝培轻笑,“萧大人做主就好。”
白万山大为摇头,心道你是少卿还是人家是少卿,不过能让这个倨傲的萧少卿称呼一声兄地,想必也是凶的不得了,自己前几天算命,说是要有一凶劫,难道应在这二人的身上?
众禁卫早早的下船,前呼后拥的围着萧布衣,在白万山的引领下向清江牧场进。马场众人见了护卫的架势,已经弱了半截,感觉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裴蓓浏览周边如画的风景,不时地看一眼萧布衣,心中却没有多少伤感,只觉得幸福。
真正坠入爱河地女人无论老手还是杀手,表现的都和初恋少女没有什么两样,若是没有初恋的感觉,只能说是没有坠入而已。
她一路和萧布衣求医,心中没有埋怨上天待她太薄,在她才脱离了影子盟地组织后,就让她命不久远,她只是感谢老天在她这一生的最后时刻,让她遇到了萧布衣。她求医的时候只是要求乘马,不想乘轿,不是因为轿子气闷,只是因为想要多看萧布衣一眼,无论以后如何,她要牢牢记住眼下生的一切。当然她知道,傻大哥多半不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可她更喜欢他的不明白!
众人过了汴水,裴蓓见到明亮的河水,微笑道:“萧大哥,这就是清河吗?”
她也从未来到这里,只以为既然是清河马场,自然要有清河。这
净,多半就是清河了。
白万山一旁赶快回道:“这位先生,这是汴水。”
裴蓓不解道:“那你们清河马场的清河在哪里?”
白万山怔住,不知道如何解释,萧布衣却是含笑道:“有一次我在东都吃面,面摊上挂着的招牌是牛削面,我要了一碗后才现一丁点牛肉都没有,忍不住的质问说牛肉在哪里,人家却说削面的师父姓牛的,我想清河马场也是如此。”
裴蓓有些恍然道:“这些人也真的狡猾,要是我碰到这种欺瞒,只会把他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下到面里面,让他敢骗我们!”
二人说完都是大笑,白万山却是冒汗,心道这二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显然是警告自己了。
众人过了汴水,地势渐高,只是还是颇为平坦,一路上渐渐见了岗哨城堡,互相呼应,戒备森严。
白万山见到萧布衣对岗哨和城堡颇有兴趣,解释道:“萧大人,如今世道不算太平。多有抢匪出没,瓦岗离这虽远,对这也是虎视眈眈。更有其他贼匪也是垂涎这里的战马,这些岗哨城堡都是加修,只为了防备之用。”
萧布衣点头,说了句不错。这里地布置倒和东都外的皇家牧场大同小异,尤其是在险要处防护和人手的配备。现在还是太平,要是再乱一些。凭借这里的守备。也算是易守难攻。轻易不会让人得手。
白万山看不出他的表情,心道这人怎么心机如此深沉,真的和惜秋说的一样,比宇文化及还要难以对付。宇文化及是贪婪,但是有什么要求都会直说,这位倒好,总是喜欢玩阴的。这会多半只在寻找自己地错处,然后大做文章。他自从见到萧布衣下船后,就很少见到他笑,实在琢磨不透他地心意,不由大为苦恼。
萧布衣不知道这个老头想了那多,只觉得这个老头见到自己后一直皱着眉头,难道是牧场出了什么问题?
二人心思拧劲,都是闷葫芦般。眼前一道颇深地沟壑。牧场对面放下吊桥让众人通过。众人才过了吊桥,迎面急冲冲的来个了管家模样的人,见到白万山道:“场主。酒席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入席?”
白万山望了眼萧布衣,挤出笑容道:“我们已经摆酒设宴,准备为萧大人接风洗尘,不知道萧大人意下如何?”
萧布衣看了眼天气,心道晌午不到,你这准备的可太周到了些,“我还不饿,你们先安排下休息的房间,让大伙休息下,我就先去看看马匹牧养的情况。”
裴蓓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累,萧大哥,我要和你一起。”
萧布衣以手按住她的肩头,微笑道:“来日方长,你要多多休息,听我一次好不好?”
裴蓓听到他说地来日方长,隐有暗示,不由脸上热,只是想,若真的和萧布衣来日方长的话,那可是神仙都不愿做的,只是自己恐怕等不及来日方长的。见到萧布衣诚恳的目光,虽是不舍,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小心。”
萧布衣笑了起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你先去休息好了。”裴蓓应了声,白万山早早的让下人领裴蓓去休息,搞不懂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白子建露出鄙夷之色,心道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地,这个萧大人年纪轻轻,看来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癣,怪不得对姐姐也不望上一眼。京都贵人权臣多是生活烂,这个萧大人也是好不到哪里。
萧布衣又安排人孙少方休息,孙少方来到这里,终于放松点心弦,知道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这几日他一直都是硬抗,颇为疲倦,知道萧布衣地好意,也不推脱,径直去休息。众禁卫这几日也是筋疲力尽的寻找神医,头一次见到萧大人没有安排,都是觉得机会难得,也是早早的去房间休息。
马场众人不知道情况,都是摸不着头脑,暗道这些人可能在前段路上吃喝嫖赌太甚,这白日都是一个个先去睡觉。萧布衣却是精神还足,由白万山带领地去巡视马匹。虽然杨广给了他个便宜行事的旨意,他却知道此次巡查的重要,当然想要先了解清江马场的特点再说。
白万山让众人都是跟着,先去早早准备好的骏马牧养处,一路上众人都是沉闷,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还没有到了预先的地点,一旁的围栏处已经见到了十几匹马儿,或是矮小,或是瘸腿,萧布衣看了一眼,微笑道:“白场主,这就是你们马场养的马儿吗?果然名不虚传。”
萧布衣问话的功夫,目光掠过了马匹,却是落在了围栏外一个大汉的身上。
大汉身材魁梧,只是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褐黄斑驳,沾着不知道是马粪还是什么,头上还有着几根杂草,看起来颇为邋遢。这些人走了过来,他只是叼着枯草,并不站起,目光从萧布衣的身上掠过。
白万山汗水已经流淌了下来,回头望了女儿一眼,有了责备之意,“惜秋,这是怎么回事?”知道太仆少卿要来巡查,白万山找找的做了准备,只想着给太仆少卿看到最好的一面,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心细地女儿准备。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的,哪里想到居然冒出这十几匹劣马来。
白万山一子一女,儿子叫做白子建,女儿叫做白惜秋,也就是瓜子脸的姑娘。白惜秋这一路下来,也和父亲一样,心情忐忑,搞不懂萧布衣到底什么心思。这个男人彻底打破了她原先的设想。官渡旁的一番分析本来是她的推测。可是见到萧布衣的第一眼。凭借女儿敏感的心思,她就知道这个萧大人和酒色之徒扯不上关
:坦诚和双眉间的忧虑。这本来是稍微有些矛盾的形容,可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有种非比寻常的魅力。但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太仆少卿的高位,不知道还有什么忧心的事情?
见到父亲责备地目光。白惜秋望向马栏旁的大汉,有些苦笑,低声道:“爹,又是蔡叔叔搞鬼,本来这些马儿都要处理掉,不应该在这出现的。”
白万山见到那个大汉,也是无奈摇头,咳嗽声道:“萧大人想必也知道。很多时候。马儿也是良不齐的,这些劣质马匹我们是绝对不会提供给官府的。所有的劣质马匹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挑选出来,统一进行处理。大人赶的也是巧。正好碰到一次。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绝对不会献给官府的。”
萧布衣笑笑,那面地大汉却是喃喃自语道:“劣马吗?唉,我只怕又是明珠暗投了。”
“大人,还请随我到那面去。”白万山急于纠正错误,就想领着萧布衣去看骏马,陡然间围栏中一声长嘶,有如龙吟。
萧布衣才要举步,霍然回头,双目如电。白万山一凛,竟然后退一步,搞不懂这个萧大人怎么会有如此犀利地眼神。
白惜秋娇斥道:“蔡叔叔,你又搞鬼,我……”她话音未落,萧布衣已经缓步向围栏走去,目光中露出了奇异的神色,却是望着围栏中的马儿。
奇怪地是,萧布衣满是惊诧,大汉亦是如此,紧张的望着萧布衣,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期待,白万山见到萧布衣中邪般的前行,看样就要翻身进入马厩,想要阻拦,却被白惜秋一把抓住,缓缓摇头,低声道:“爹,看起来蔡叔叔是故意的,你就满足点他的愿望吧。”
白万山叹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只怕惊吓了萧大人,我们牧场从此再无宁日的。”
“那我来照看萧大人。”白惜秋快步上前,紧跟在萧布衣的身后。
萧布衣目光落在一匹黄色马儿的身上,突然问道:“你养的?”
“不是。”大汉摇头,“可这是我选的。”
“好眼力。”萧布衣一挑大拇指,真心赞叹道:“兄台贵姓?”
他以堂堂太仆少卿的身份问一声兄台,实在是给大汉天大的面子,白万山父女满是诧异,这算是萧布衣下船后的第一次赞叹吧,谁都想不到他送给了邋遢的大汉。
大汉脸上没有丝毫的感动,淡淡道:“敝姓蔡,只是大人也看得出是好马吗?”他虽然竭力装出平静,可是一声大人现出尊敬。
萧布衣推来栏门,径直走到那匹黄色马儿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半晌,伸手按了下马腰,叹息道:“此为好马,可惜珠玉蒙尘,有如兄台般。”
他话一出口,白惜秋差点喷饭,萧布衣身边的那匹马,岂是一个丑字形容。马儿黄毛黑嘴,一匹马毛是黄色的倒是不丑,可这匹马体毛卷曲好似鱼鳞般,如今养马都是认为马毛光顺柔和为良马,若有了卷毛,那就和杂种无异,也是列为贱丑的行列,萧布衣以劣马做好马,倒算是有眼无珠。
白万山却是暗自叫苦,心道这个萧大人多半是想用这匹丑马大做文章,要是选了去,送到京城参自己一本的话,那整个牧场就要鸡犬不宁的。
大汉轻轻叹息声,“大人可知道这马儿的出处?”
他这是个考校,实在是想知道萧布衣是真的懂行,还是不懂装懂,抑或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这马儿他辛苦的带回来,却被众人讥笑嘲讽,不免心灰意冷,知道世人不知自己的良苦用心,这次把这匹马儿又藏在劣马之中,放在去看骏马的必经之路,其实却已是无望。他知道当上太仆少卿的人不用会识马,只要懂得拍人就可以,但还是想试上一试。
萧布衣略微沉吟下,“这匹马来自突厥?”
大汉双目放光,居然一把抓住了萧布衣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白惜秋大惊,望见蔡叔叔手上多半还有马粪,居然敢抓住高高在上的萧大人,那可是极大的失礼,本想劝阻,却现萧布衣若无其事,并不介意,倒不好欲盖弥彰。
萧布衣心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只是在千年后的书籍上见到,没有想到今日居然得见真身,倒是意外,“这种马儿好像叫做拳毛騧,矫健善走,蹄大快程,兼有长力,用于疆场上,实乃不可多得的战马!”萧布衣说到这里,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李靖说的铁甲骑兵,这马儿不正是天赐良机?
大汉听的脸放异彩,深施一礼,钦佩的不能自已道:“敝人蔡穆,只以为大人身在高位,不识得马匹,没有想到大人学识渊博,目光如炬,蔡穆佩服的五体投地。”
“蔡穆?”萧布衣记下了这个名字,微笑道:“这种马儿都被你选中,千里迢迢的带回来,实在好眼力,我对兄台也是大为佩服,但你可知道这马儿是怎么繁殖的?”
大汉脸现扭捏,“回大人,我是知道的,只是怕大人听了会厌烦。”
萧布衣放声大笑道:“你说别的我会厌烦倒是说不准,但是要说牧马,我这辈子不会烦的,来,来,”说到这里,萧布衣居然拉着蔡穆一**坐在方才蔡穆坐的地上,“我倒要好好听听,这马儿是怎么繁殖的。”
二人转瞬熟识的老朋友般,见到高高在上的太仆少卿坐在了地上,白惜秋父女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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