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三节 聆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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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开门见山,一语道破关键所在,她虽是冷漠,却是一点不笨,而且有自己的思考。

萧布衣脸上本有尴尬,听到黑衣女子指出自己的疑虑后,反倒正色道:“不错,我那一刻的确对你有了猜忌之心。”

黑衣女子听到他承认,轻叹声,“其实我这也是猜测,我只以为,人和人之间,可以无间。我也以为……我跟随你一路,能得到你的信任,这么说……符平居遽然而来,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所以你怀疑到我的身上?”

萧布衣沉默半晌,“你说的的确是个疑点,我这次来鹊山极为隐蔽,朝中大臣均不知晓,只知道我闭门不出。而知道我行踪的人……并不多。不过真正让我疑惑的却是,符平居使用的盾牌,洛水袭驾之时我已经看过……”

“所以你就怀疑符平居本来是和我一伙,他既然害你性命,我也不例外?”

萧布衣听她问的尖锐,却是正色道:“不错,命只有一条,我又担负太多的责任,如何能不小心从事?”

他说的诚恳,黑衣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说完后,再无言语,萧布衣不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问,盘膝坐下来,静候虬髯客回转。

黑衣女子见状,亦是捡了个块山石坐下来,却是远望天边的浮云远山,山风吹来,已有透骨寒意,喃喃道:“多半是要下雪了吧。”

萧布衣不解其意,更是接不上话茬。可见黑衣女子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有点愧然自己的多疑。可他亦是无可奈何,他现在身负重担。当然要小心从事。若没有今日的小心,他几年前说不定已然毙命。

二人坐在山顶静候,却一直没有虬髯客前来。日落西山,苍穹被暮色笼罩,萧布衣轻叹声,“回去吧。”黑衣女子点头,默默跟随,等到了山下。孙少方早早的等候。

原来孙少方得萧布衣地吩咐,一直是在山的另外一边,这面打斗之时,已然赶来,可见到萧布衣到了山顶,和黑衣女子默坐,只怕不便,又在山下等候。

见萧布衣前来。孙少方道:“萧老大……翟让他们出谷奔瓦岗的方向去了。”

黑衣女子目光滴溜溜地在他脸上转过。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萧布衣却是点头道:“好,传令下去,明晨命张镇周攻洛口、王世充打月城、河内通守孟善谊渡黄河出牛口攻击荥阳北瓦岗军,舒展威带兵攻方山,不得有误。”

孙少方领令退下,黑衣女子却道:“你把计划说给我听。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

萧布衣微笑道:“我同时用四路大军攻打李密。现在谁知道与否,都对我大计无关紧要。”

黑衣女子喃喃道:“如今瓦岗势力已被你控制。洛口已算瓦岗最西所在,月城近洛口仓,这两地若被攻克的话,洛口仓只凭临时建垒防御,就算有大军驻扎,想必也是人心惶惶,败亡不久了。”

萧布衣笑笑,“你说的丝毫不错,李密善用谋略,却是以机心控制手下,虽是兴盛极快,可只怕衰败也快。他好用奇兵,伏击张须陀、取金堤关、攻洛口仓都是如此。可他兵士少逢硬仗,若论执行能力,还是不及隋军。可他现在势力还是庞大,我等若是急攻,只怕损失惨重,但今日打他一个地方,明日攻他另外地土地,瓦岗军又逢寨主离去,李密杀戮瓦岗旧部,或许不用我来攻打,他们不攻自破。”

“不过牛口在东北,方山在南方,你四路大军却非瓮中捉鳖之势。”黑衣女子皱眉道:“东南有极大的缺口,只怕瓦岗军会从那个方向败逃。”

萧布衣眼中闪过狡黠的笑,“他们逃了更好,我现在只担心他们不逃。如今瓦岗众之所以还能为乱,一在李密,一在洛口仓。他们若失洛口仓,凭李密通天之能,也再不能兴风作浪!瓦岗盗匪虽不是朝臣说的什么饥贼盗米之徒,可毕竟以粮食为根基,没有洛口仓,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黑衣女子轻叹声,“虽然我很多事情并不了然,但看来李密不免还是要败在你的手下。”

萧布衣心中微动,“这件事情,不知道天书可有记载。”

黑衣女子凝望萧布衣良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二人又是默然,萧布衣却是呼哨一声,月光如飞从远处跑来,身边跟着黑衣女子的坐骑,二人翻身上马,径直向东行去。

“回东都吗?”黑衣女子问道。

萧布衣点头,又是摇头,“回东都之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黑衣女子点头,也不询问,突然道:“萧布衣,你既然有虬髯客相助,我暂且可以放心。他若回转后,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做一件事情。”

萧布衣诧异,“你要去就去,我当不会阻拦,可你要去哪里,是否需要帮手?”

黑衣女子轻叹道:“萧布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萧布衣愕然,“你此语何意?”

黑衣女子半晌才道:“其实我对你本来很是恼怒,杀符平居地机会不多,却被你轻易错过,究其根本却是你起了疑心,这很让我失望。可听你解释后,我又觉得可以接受,毕竟你和我不同,你现在远比我负担要重,想的要多。我亲眼见你一步步的把李密逼到了绝境,手段无不用极,可你对朋友都是不差,我想……就算有些用意的见到你,只怕也会改变初衷。”

萧布衣不肯错过黑衣女子所说的每句话,半晌才道:“谢谢。可你想必还是生气了,不然为何要离开?”

黑衣女子反问道:“我可问过你天机的秘密?”

“没有。”萧布衣摇头。

“我可问过你如何对付李密?”

“也没有。”萧布衣苦笑。

“那我好像也从来没有问过你。虬髯客为何会认识符平居?”

萧布衣只能道:“我也不知道张大哥为何会认识符平居,你说的没错,你本来没有问过我什么。你自然也可以不答任何问题。”

“你其实太聪明了些,很多事情别人或许没有说出,你却已经替他们想到。”黑衣女子望着远方地黑暗。沉声道:“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只吃白饭?”

萧布衣半晌才道:“可能是为了练功、或许是为了减肥……”

他竭力想把气氛搞地轻松些,黑衣女子却是苦笑道:“减肥?你可知道,我小时候,吃地都是什么?稻糠夹杂着杂草。有时候,猪都不吃!我小时候,最大地愿望就是能吃一碗没有稻糠的米饭,可那要求却是奢求……”

萧布衣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黑衣女子,似乎离她又近了几分。他从来没有听吃白饭地女子说过心事,她是个淡漠的人,但她今天为什么要说?

“我小时候。吃过田地里一切能吃的东西。那年大旱,颗粒无收,转瞬就是瘟疫,病死无数。我只能在田里找些蚯蚓、老鼠来充饥……可蚯蚓也不肥,老鼠身子和尾巴差不多粗细。”黑衣女子漠然地笑,看起来更像是忧伤,她说地口气平平淡淡。萧布衣想到蚯蚓也不肥这几个字的时候。又感觉黑衣女子波澜不惊地语气,一阵心悸。

黑衣女子继续道:“有一次。我娘饿的受不了,甚至对我说,思楠,娘若是死了,你就把娘吃了,那还够你活上几个

萧布衣霍然扭头望过去,只见到黑巾已湿,黑暗中,女子泪光莹然。萧布衣心头微颤,他见过太多女人会哭,可从来没有见过黑衣女子哭过,在他看来,黑衣女子冷漠的如雪山冰窟般,可他从未想到过,原来她也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或许,她的冷漠不过是对于生死的看透。

思楠?原来吃白饭的女子叫思楠?萧布衣暗自想到。

黑衣女子沉默了良久,萧布衣只是默默的倾听,夜幕降临,苍穹被黑暗笼罩,几点星星眨呀眨地,释放着微不足道地光芒。

荒野外,寒风萧杀,冷的万物蛰伏,马蹄轻响,踏着那无尽的黑暗……

萧布衣想起了你就把娘吃了这几个字,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人吃人不是没有,但是能舍身喂鹰的除了佛主,当然还有母亲!

“我从那时候就知道,绝不能浪费一粒粮食。”黑衣女子轻声道:“你们觉得我吃碗白饭很怪异,我却觉得,我很幸福。能吃碗白饭,真的很好,我很知足。”

萧布衣心中感动,轻声道:“总吃白饭没有营养,也可以吃点别的。”

“我是在提醒自己,切莫忘记了以往了光阴。”黑衣女子继续说着,波澜不惊,“后来我母亲……眼看就要饿死了,她把一切能吃地都给我吃,但是那也活不了几天,这时候有人救了我。”

萧布衣想问是谁,终于忍住。

“我从此以后,就被那人传授武功,习练剑法,也不用整日担心没有饭吃。可那人不说是我地师父,只让我帮他做三件事情偿还恩情即可。所以我说没有师父,并非骗你。至于天书中有没有记载你的事情,我没有看过完整地天书,所以并不知情。你说这样的人,对我说的话,我会不信吗?”

“那人……什么模样?”萧布衣一颗心砰砰大跳。

黑衣女子摇头道:“抱歉,我不能说。但我想,他对你总没有恶意……”

萧布衣不出意料的失望,沉吟良久,“那你要帮他做什么三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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