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说话之间,他很是期盼地望着梓玉,跟个讨赏的小孩子似的。可梓玉只是呆呆望向别处,热情并不高。柳松言讪讪收住话头,又忙敛住肆意的笑意,可陡然如此实在显得尴尬,他只好再勉强笑了笑,方试探问道:“你不爱听这些?”——如今梓玉难得愿意搭理自己,他并不想搞砸了!
见这人对自己如此的小心翼翼,梓玉心底并不好受。
她垂下眼眸,等平复下心境,才按着原来想好的的说辞,缓缓解释道:“其实,那条丝络是我与皇帝分开前答应送他的,我一直当他心里有我,这些天,日日盼望,日日念想,只愿他早日寻到我、接我回宫,可万万没想到,不过才短短一个月,他什么都没做就彻底弃了我,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一旦皇帝诏告天下,梓玉在这个世间就彻底“死了”,哪怕她再拼着命回去,也只能顶着另外的名号苟活。
谁会愿意沦落至此?
柳松言当初这么挑拨,正是看重了这一点……
“他如今这样做,我只觉得是在自取其辱!”梓玉望着柳松言,忿然道,“你说得没错,他那样狠心又薄情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会有我?我真是太傻,早该明白的,从一开始起,他对我便只是作弄和欺哄,如今我不在了,反而顺了他的意!”
说到最后,梓玉声音逐渐哽咽,她的面色变了变,悲戚极了,眼眶隐隐泛红,偏生还倔强忍着!
见梓玉如斯痛苦,柳松言手足所措,他想安慰些什么,可到头来,只喃喃道了一句“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你看,他连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婉儿都能说弃就弃,何况……你还是看开些”,说罢,递了一条丝绢过去。
梓玉接过来,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他对我无情无义,所以,我才想着打一条丝络,彻底了结这个心愿,再一把火烧了,也算是我与他之间彻底两清了,就当是我做了场荒唐的梦,错看了他,又错付了一片真心……”
难道梓玉对皇帝真的死心了?柳松言心头不觉一震,只傻傻望着她。
“你不信?”梓玉挑眉,冷冷问。
“我……”柳松言不是不愿相信,他只是,忽然有些不敢信!
梓玉嗤笑:“你可知道,一个多月前我们遇袭落水,当时我为了救他……没了一个孩子!我对他至情至义,可他呢?他狠心置我于不顾,我还能如何?难不成,要眼巴巴的守着一颗被他糟践的心过么?”
闻听此言,柳松言着实震惊无比,他现在才知道梓玉当初为了救皇帝,竟然……
想来原先有多欢喜,现在自然有多伤、有多恨!
对于眼下这个局面,他心里高兴之余,却又是真的心疼这个女人,“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将那条取过来,让你痛痛快快地烧个干净?”
梓玉默然点头,柳松言将她先前丢掉的那条丝绦捡回来,紧紧握住手里,小心唤了声“七妹”,正色道:“我比不上皇帝坐拥天下,更是个腿脚不便的,唯一能比得过他的,便是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梓玉,你若是不嫌弃,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此生决计不会招惹第二个女子!”
这些话,他酝酿了数个年头,今日,终于通通说了出来!
柳松言心头舒坦了,梓玉却更觉难熬。
这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小皇帝都没有这样许诺过,偏偏一个她厌恶至极的人,说了世间女子都期盼的情话……梓玉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停顿少顷,柳松言又动情道:“真的,梓玉,就是要我为你舍去这一条命,我也甘愿!”
梓玉彻底怔住!
当初裴卿愿意为舒贵嫔死,她震惊之余,还感慨这世间怕是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对她,可眼前真的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舍去性命,她却只觉得发凉,心里莫名惊恐,又有些难受!
这种感情太过沉重,她根本要不起……
那人期盼地看着她,希望能有所回应,可梓玉避而不答,只是淡淡道:“夜深了,你回吧。”
这些天梓玉打发他走都是这句话,柳松言脸上并没有流露任何的不高兴,他点点头,又将那条丝绦妥帖收好,才道:“别想那么多,早些歇着,我先走了。”——其实,这人不会无故逾距,也会守男女之礼。
听着轮椅声吱呀吱呀的远去,梓玉心里闷闷的,压抑又沉重,她倒头躺下来,刚才没有流尽的泪水倏地又落了出来。
先前,她是虚与委蛇的做戏,可现在,梓玉是真的难受,那些话半真半假骗过柳松言,却骗不了她自己!
这些天梓玉很少想起那个人,原来她是真心天天盼着他来救自己出这泥潭深渊,可自从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从期盼已到无望,现在,她根本不敢再想!
如果,皇帝真的不要她了呢?
这个问题,便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夜深人静的时候,梓玉常常在想,他会诏告天下么?
梓玉给自己的答案是:他会那么做……只这么一想,她便更加绝望!
若皇帝诏告天下的事是真的,那自己真的是无地自处,痴心错付了,也只能与那人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梓玉抹了抹泪,敛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专注于眼前,她有些着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呢?她一直期望能够慢慢瓦解柳松言的心房,再趁机逃走,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难道,自己要在这个人面前做一辈子的戏?
梓玉闭着眼,只觉得头痛不已。
她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能够说服柳松言光明正大的放自己出去溜达一小会儿。可梓玉思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依照目前的境况要他放自己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边厢梓玉正头疼这个事儿呢,那边厢恰好递过来一个极好的由头。
翌日,柳松言依言来了,却没有拿那条烧毁的丝绦,一脸的恍惚,还真是少见!
梓玉察觉出不对劲来,这人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如今这样,定然有什么事,她索性挑明了直接问他:“你今天失魂落魄的,到底怎么了?连答应我的事都忘了?”虽是埋怨,倒是有一些亲近的意思。
“没什么,你别多心。”柳松言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样便有些欲盖弥彰了!
梓玉难得抓到个机会,她才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于是拿话噎了回去:“我没有多心啊,你瞧你脸上都写着呢……”
梓玉虽是嗔怪,可这话含着关切之意,柳松言面上松动了一下,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总不能告诉梓玉,陛下已将远在秦州的郭旭召回京,这也就意味着她爹谋逆的案子结了案,就要定罪了!
坐立难安之下,柳松言匆匆走了。
望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梓玉不禁暗忖,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他这般难以面对自己,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手残党的悲剧,先更一章,下午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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