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然而魏惜金恼他将这件事说出来,乱了自己的军心,站起来道:“这些不能证实的推论,你本就不该说出来,既然你说了,倒也说说,你想让我如何做才好?!”
“唔……我想让你凡事小心,三思而行……”陈挽风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不靠谱。
魏惜金又被气笑了,站起来一拂袖,径自离开了。
“唉,知道未来之事,往好处说可以避免它发生,可往坏处说,也会被束手束脚,只是如果我不说,难道就等着它发生?魏惜金这个该死的人,如果不死,或许真的会带来改变,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要试一试啊。”
陈挽风愁眉苦脸的叹声道,扭头对在还一旁凌乱的陈东河道:“后天我就要跟他们离开这里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再收你为徒可好?”
陈东河还没来得及学到一星半点道术,加上手腕也折了,实在犯不着以身犯险,陈挽风是爱惜他才叫他离开,他自己也知道,更不敢拖师父的后腿,所以固然有所留恋,到了陈挽风动身那日,强颜欢笑的着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就离开了。
这少年乖觉得令人心疼,陈挽风终于还是掏出了连夜默出的《茅山道法》将之塞给了他,只是时间紧凑,他只来得及默出半部而已。陈东河得了半部奇书,面露讶异,陈挽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也算有缘,你先将这些背熟,不解之处等为师回来细细教你,届时你再给我行拜师大礼。”
陈东河激动得热泪盈眶,并不是他知道这本书的好处,而是由此可见陈挽风肯收他为徒并非推托之词,陈挽风故作深沉的笑看他,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活着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这个孩子,却不知道因缘际会,一别经年,等到下次见面,彼时这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经逢大难,灵魂附在一柄油纸伞上,成了孤魂野鬼。
陈东河怀里揣着半部《茅山道法》就此拜别离开,陈挽风不胜唏嘘至于,从袖中放出一只纸鹤,这纸鹤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追着虞娘的行踪而去。
陈挽风正准备上马,看着纸鹤飞出的方向,骑在马上的魏惜金忽然说了一句话:“恐怕我已知道上魁在哪里了。”
嗯?陈挽风奇怪的看着他。
魏惜金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抓紧缰绳,徒然挥了一道响亮的马鞭,如一道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他一走,随身的先行者忙跟了上去,一时间马蹄阵阵,扬起尘土滚滚,叫还未上马的陈挽风吃了一头一脸的灰。
陈挽风被呛得一手捂着嘴咳了几声,一手扇了扇灰,看在魏惜金受了不小刺激的份上,对他这种毫无风度的行为只能大度的不去介怀了。心中暗暗腹诽着,他翻身上马,也追了上去。
这一次,魏惜金还真猜出纸鹤飞往的方向了,只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与上魁僵尸失之交臂,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尸王城一片狼藉,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魏惜金所乘的椌木船还未靠岸,就看到沉尸河的水已被鲜血染红,远处弥漫着黑烟,恐怕火势烧了足有两三日,
尸王城的惨状不必上岸,只从被被攻破的光明谷便能窥得一二。
“城主,我们上岸吗?”跟随魏惜金的先行者含泪问道,他们这些人的家眷全在城中,虽然是询问,心中却是期望城主能让他们上岸去的。
尸王城多少代的心血,如今竟然付之一炬,魏惜金到底还是失了这座城。
魏惜金面无表情,没有回答那先行者的话,先回头看了一脸死灰色的陈挽风,淡淡的道:“你说得不错,阴山老贼果然要我死,只不过……”
因为知道了阴山魔尊必要他的命,所以魏惜金才猜到,他一旦得到了上魁,一定会派她来杀死自己,所以他约莫猜到这老贼会派上魁到尸王城杀自己,只是老贼没料到,他并没有回城。
“只不过,要杀我岂是那般容易的事?”魏惜金面上依旧淡淡的,只是冰冷的声音令人想起被触怒的毒蛇,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说起来,阴山魔尊也是一朵奇葩。
他本名魏如尘,与尸王城前城主魏如墨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幼生得聪慧灵敏,天赋奇高,因此当年也得了不少人的拥戴,认为他的才华盖过其兄,可惜因缘际会,他终究被魏如墨打压了下来。
魏如尘虽然失了城主之位,可他的支持者众多,以至于其兄上位之后对他又忌又防,为了永除后患,魏如墨使了一招阴招,诱使魏如尘修炼禁术!
不错,魏如尘恨魏家父子是有原因的,当年引他走上这条歧路的,正是魏惜金的父亲本人,为了有正当借口除掉这个弟弟,魏老城主故意让他进了瑶光阁,故意将那些高深的*放在他面前,因为他知道,对养尸术痴迷的弟弟,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可是他自己绝没有想到的是,他天赋奇高的弟弟最后不但没有死,还一条道走到黑,练了一身邪魔本领,成了令人闻风色变的阴山魔尊。
因此可以说,尸王城之祸根,乃是当年魏老城主自己亲手埋下的。
时隔三十年,尸王城毁之一旦,想着把一切付之一炬的那场大火,阴山魔尊本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魔龙山,天宫之顶,阴山魔尊迎风而立,他将长发束冠,身穿一身皮甲,束银带,双腕的袖子收拢进护腕之中,山风舞动他的袍角,吹不散一身肃杀。
恍惚之中,仿佛时间流转,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可也只有一弹指的陶醉,因为他清楚,就算自己穿着男装,也改不了自己现在身为女子的事实,一想到这里,他憋的这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
“我是不是很可笑,不男不女,不老不死?”他闻了闻风中夹杂的血腥味道,忽然说道。
上魁正站在他的身后,双眼无光,面无表情,好像一颗树,一口钟,完全失去了曾经的鲜活。
阴山魔尊阴阴的笑了起来,他没有指望她能回答他的话,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在他还是一个老怪物的时候,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养成了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习惯。
“谁能想到,我一生毫无建树,又受蛊毒之苦,苟延残喘几十年,变得又老又残,还夺舍失败,成了这么一副不男不女的鬼模样,可归根结底,是谁负了我?!”阴山魔尊言语之中,尽是愤恨。
老天空给了他一身本事,却不给他施展所长的机会,他也曾年轻气盛,也曾英姿勃发,可是在最好的年华等着他的却是急转而下的命运,别人坐拥尸王城的时候,他却拖着一副半残的身体在山沟里爬行,在别人娶妻生子的时候,他要忍受定期发作的蛊毒和阎王争命,在别人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一转眼,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又病又残的老怪胎。
“人若毁我,我必毁他,天若负我,我必负天!”阴山魔尊桀骜不驯的狂笑起来,男子的粗放气概化为女子尖锐的声音,听起来怪异莫名。
浸淫炼尸术多年,他早已疯魔了,既愤世嫉俗,又狂妄自大,虽然他失去了辛苦建立的天宫,可是他收服了上魁尸王,又一把火烧了尸王城,报了当年的仇恨,还超越了生死,掌握了夺舍的方法,看起来他失去了所有,但很快他就能建树新的成就,这一次,就连老天都奈何不了他了!
阴山魔尊誓与老天争雄,而站在他身后的上魁,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轻轻的皱了皱眉,血色眼眸忍不住往山下看去,虽然绿树成林,盖住了视野,但本能的躁动告诉她,敌人已经入侵,而且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血染阶梯,一步一杀,陈挽风手持七星剑,与白衣若雪的魏惜金并肩而行,先行者们手持兵刃将他们围在当中,他们所经过的山道上,一路倒下了许多破头的尸体。
当初他们第一次攻山的时候,天宫逃出去了不少魔众,后来有些人又被阴山魔尊召集回来,可阴山魔尊不光没有庇护他们,收服了上魁僵尸之后,反倒让上魁僵尸把这些人全都咬成了僵尸,然后放他们出去咬人,硬是将魔龙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人间炼狱!
魏惜金带着残余的先行者死士和陈挽风一起追赶至此,面对漫山遍野的僵尸,也只有一步步的杀上来。为了保存体力,先行者将魏惜金与陈挽风围在其中,由他们杀敌,可是随着深入腹地,先行者也开始体力不支,陈挽风几番欲上前掠阵,魏惜金都将其拦住,指着那些奋力保护他们的先行者道:“你以为他们上来了,还准备活着下去么?”
不说这些人对魏城主早就发过誓死效忠的血誓,他们的亲人也都命丧尸王城,此番闯山,压根就是带着玉石俱焚的打算,他们知道自己不敌阴山魔尊和上魁僵尸,所以正是在用命护送魏惜金与陈挽风上去,以求他们手刃仇人。
见陈挽风有所不忍,魏惜金冷笑道:“你不用同情他们,待到见到了阴山老贼和上魁,即便你我也未必能活着回来,还是说你想将体力耗费在此?”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先行者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他立即从腰袋中取出数根银针刺入几处穴位,继续提刀而战,越战越勇。陈挽风听说过,用银针刺穴的方法可以暂时提升人的体力,但效用过后,人会加倍疲劳。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余地同情任何人,陈挽风收敛表情,一脸寒意的随着他们往山上走。
至山腰之后,活下来的每个先行者上都已经刺了许多银针,有的一个穴道处刺了四五根银针,陈挽风一眼望去,知道这些人早就精疲力竭,只是在用银针饮鸩止渴,待到已无余力透支,就会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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