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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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孟清和尚不知道自己被陈瑛盯上,很快将遇上大麻烦,仍在大宁城中忙着屯田军务,抵达南京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已先他一步扫到了台风尾。

陈瑛在洪武年间以人才贡入太学,好辩,有才名,被擢升御史,后出任山东按察使,期间同燕王府搭上关系,获得了朱棣的赏识。建文帝登基,汤宗告发陈瑛受燕王金钱,参与了朱棣的造反活动。秉持着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朱允炆大笔一挥,陈瑛被下放广西劳动改造。

永乐帝登基,为在朝中布局,特地将陈瑛从广西召回,升其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为了让南京的文臣武将彻底认识到,龙椅上坐着的皇帝不同了,时代也不一样了,朱棣需要陈瑛这样的人来打破僵局。

陈瑛没有让朱棣失望。

做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在他身上得到最切实的体现。

都察院是言官衙门,左副都御使是衙门的二把手,作为言官的表率,自然要尽职尽责,有罪名要参,没有罪名罗织罪名也要参。

被陈瑛点名的文臣武将,满打满算,遍布了大半个朝堂。除了朱能等少数朱棣铁杆,自七品文官到一品武侯,从建文旧臣到靖难功臣,几乎没有陈瑛不敢参的。

不久前自杀的历城侯盛庸就是被陈瑛活活逼死的。曹国公李景隆也被陈瑛炮轰过,无奈李景隆抗打击能力太强,又有作古的李文忠做靠山,陈瑛想参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

陈瑛是朱棣手里的刀,朱棣用刀砍人从不留情。但是,陈瑛这把刀似乎太锋利了点,有的时候还喜欢自作主张,不听指挥,难免让握刀的人感到不顺手。一旦找到能够替代陈瑛的人,不出意外,陈都宪的下场不会比被他拉下马的官员好多少。

在盛庸的事情上,朱棣就皱过一次眉头。不是因为盛庸的死,而是陈瑛的自作主张。

这一次,陈瑛递上的弹劾奏疏又让朱棣皱眉了。

以孟清和同左班文臣的关系,被言官参上几本不奇怪。

之前,通政使司送来相关奏疏,朱棣大多是压下不批,拖上几日也就不了了之。

不只是孟清和,大部分言官的奏疏,永乐帝都是如此处理。

弹劾讽谏是言官的本职工作,朱棣不想过于打击言官们的工作积极性。但陈瑛显然不在此列。朱棣把陈瑛的奏疏驳回去,第二天,同样的奏疏仍会摆上御案。

朱棣不是没敲打过陈瑛,作为天子手中的刀,太自以为是无疑是自寻死路。陈瑛收敛了一段时间,在朱棣以为他终于明白自身的定位时,却突然上了这样一封奏疏。

翻开奏疏,从头看到尾,朱棣的脸色愈发难看。

依奏疏上所写,陈瑛根本是想将孟清和置诸死地!

截留野人女真供奉马匹药材,是为大不敬;

于大宁镇守期间擅造军械,招揽民心,有不臣之意;

私结皇子,通信密谋,心有不轨;

同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都督沈瑄过从甚密,有私授金钱之嫌;

无军令调动边军出塞,论罪当杀;

违太祖成法,许民以小秤交易,私定盐引纳粮之数,许工匠以利,以大宁杂造局为私用,中饱私囊,论罪当剥皮充草!

陈瑛还指出,孟清和欺压族亲,不念亲情,驱逐堂兄一家,欺上以忠义仁孝之名,人品相当大的问题。盛传其好龙阳,至今未成家立室,可见其私德不修,难为股肱之臣。

“臣观此人,心胸狭隘,擅于阴策,有小人佞臣之相。且私交皇子,对陛下有不臣之嫌。再观其行,实为唐时杨李,宋时高秦,定为奸邪之辈无疑。臣叩请陛下察其言行,断其重罪,以正朝堂正气!”

洋洋洒洒几百字,笔笔是刀,字字诛心。

陈瑛递上这封奏疏的目的,无疑是让孟清和再也见不到永乐三年的太阳。

奏疏中反复提及孟清和“私结皇子,有不臣之心”,同样是在影射朱高煦和朱高燧有不臣的嫌疑。

朱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怒气上涌,猛然将陈瑛的奏疏扯成两半,狠狠掷于御案之下。手臂猛然一挥,案上的茶盏,笔洗,砚台等,纷纷被扫落在地。

砚台倒扣,浓墨洒在青石砖上,像是被染黑的血。

侍立在旁的郑和立刻躬身,“陛下息怒!”

暖阁外,宦官宫人跪了一地。

正候在暖阁外,等着父皇召见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后颈发凉,一阵头皮发麻。

老爹盛怒中,他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兄弟俩互相看看,用眼神交流,进还是不进?进去了,会不会被抽鞭子?

xx的!如果知道是哪个混账王x蛋撩了老爹的虎须子,绝对大巴掌伺候!

又是一声巨响,听这声响,御案被踹翻了,绝对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心里打鼓,同时做好了开溜的准备,大不了跑去母后处避难,总好过被老爹迁怒抽鞭子。

刚迈出一步,暖阁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绷着脸的老爹出现,头上似乎有黑云缭绕,噼里啪啦打着闪电。

朱高煦反应快点,连忙收回脚,拉着朱高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由于太过紧张,拉人的力气用得大了点,兄弟俩的膝盖硬生生砸在石砖上,听声都觉得疼。

朱高燧呲牙,不敢看老爹,只敢瞪兄弟,朱高煦咧嘴,借着行礼揉了揉膝盖,别抱怨了,他也疼。

朱棣负手而立,将两个儿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说长进了,就是这么长进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垂头,老爹隔着一扇门掀桌,随时可能当面喷火,再长进也会掉链子。

“随朕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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