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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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下面的奴才不经心犯下的罪,你们俩使劲往自个儿身上揽什么揽?”孝庄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可这剑拔弩张的,又不能听之任之僵持着,只得出声打个圆场,“都杵在那作甚,还不入席?这会儿月圆人圆的,把月饼端上来罢,也都应应景,图个来年吉利。”

既然太后开了口,两人便顺从地起身,各自归位。皇后心里忐忑,如何用得下吃食?只不时地悄悄打量着顺治的脸色,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孟古青则懒怠理会,径自地拣了欢喜的菜品糕点,偶尔还侧身同身边伺候的塔娜私语几句,一派悠然自得,看得顺治险些咬碎了牙。

在座的都是心思灵敏之辈,如何看不出顺治的不悦?

刚用过月饼,应了赏月的景,还未等莺歌燕舞、百花争艳的戏码上演,顺治便阴沉着脸甩袖退席。

中秋盛宴,却是虎头蛇尾草草了事,甚至,连敷衍的功夫也没好好做过。

孝庄叹着气,也无力再说什么,摆摆手,便叫大家散去了。那些精心装扮以求获得皇上青睐恩宠的,随着顺治的离去,也失了精气神,神色恹恹地各自回宫了。小博尔济吉特氏越发谨慎了,这场中秋,是她为后之后主持的第一次盛宴,却落得这般惨淡收场,但对于孟古青,自己名义上的姑姑,却又不敢生怨,只盼着皇上莫要因此挑出自己的不是来。

顺治的不待见,早在孟古青意料之中,自不会放在心上,施施然地同孝庄请安告别,便带着塔娜回西苑静心斋了。回到自家小院,头一桩事,便是歪在贵妃榻上,吩咐塔娜开库房,翻箱倒柜,将这屋里屋外所有的器物都检查一遍,把那些儿有丁点不妥的尽数打包,一股脑丢回内务府去。

听闻她宛若无事人地回去,似乎心情还不错,刚回到乾清宫不久的顺治,只觉得嗓子眼直冒火,气得连砸了三个杯子,还犹觉不够,瞅着御案上高高摞起的奏章,猛地一挥手,尽数撒到了地上,噼噼啪啪的,满地狼藉。

还未等消气,又听内务府来报,说是静妃把一应着色的瓷盏首饰布料都搬回内务府去了,末了,还恭恭谨谨地问:“眼下那些个物什都堆在院子里,奴才们不敢擅自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示下?

这分明是那个女人在跟朕示威!

顺治板着脸,俊脸黑得都跟涂了墨汁似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不要,难道朕还求着她要?”

吴良辅见机不好,连连给那总管太监使眼色,那太监也不是个蠢的,连忙跪安告退。待到殿外,才愁眉苦脸地道:“吴总管,您说这事……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哪敢随意主张啊。”

吴良辅也知道他的不容易,主子打架,遭殃的从来是这做奴才的啊,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好生收着,莫要磕坏了角角落落的,往后,总会有好去处的。”

目送他惴惴地离开,吴良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更是祈祷着,我的静妃娘娘哟,您就行行好,消停些,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刚抬起腿要迈过门槛,却听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心里更是愁绪满满,压了压心思,快步进殿。

果不其然,便看到一片狼藉,自家主子站在御案旁,阴沉着脸,犹不解气的模样。

顺治气得整个人都打颤了,只觉一股邪火在胸膛里乱窜,却如困兽找不到出路,心里更是咬牙切齿:好一个静妃!

该死的女人,你既然这般不待见朕,难道朕就非得稀罕你们博尔济吉特氏么?

☆、第29章 罪魁祸首

“太后,恭靖妃来给您请安了。”

孝庄揉了揉额角,一脸的疲惫:“让她也进来罢。”

先是皇后和淑惠妃,再是端顺妃,现在是恭靖妃,待会指不准庶妃会不会来坐一坐。这是要把所有的博尔济吉特氏都来她这慈宁宫念叨一遍么?

恭靖妃低眉侧目地进来,待她行过礼,孝庄便指着刚空下不久的绣墩,道:“坐罢。又是什么事,叫你也巴巴地到哀家跟前来说。”不会又是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吧?

恭靖妃微微一滞:莫非先前也有谁来过了?却来不及让她深思,垂首低声答道:“前几日皇上去了臣妾那,也不知怎的,竟惹得皇上大怒,罚臣妾禁足在宫里抄了五十遍宫规。唯恐皇上再怒,臣妾日夜不歇,刚抄完便呈上去了,可皇上却嫌弃臣妾的字不好,叫我……把字练好了再抄……”一想起万岁爷只随手打发了个小太监,跟自己说什么“也省得叫这等字,再污了朕的眼”,当真是半点颜面都没给自己留。

以往,万岁爷虽也不怎么待见宫中的蒙古妃嫔,可大多都是冲着皇后去的,像这回这样不给脸的,也还是进宫以来的头一遭。叫她这心里又惊又惧,生怕再有个什么,惹得万岁爷震怒,若是也贬去那西苑……翻来覆去一整夜,她才琢磨着还是来慈宁宫禀告太后,有太后撑着,想必结局还能好些。

孝庄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果真不出她所料,又是这等鸡毛蒜皮的错处。御花园里一小太监弄坏了一株菊花,是皇后没有管理好六宫,淑惠妃失手打碎了茶盏,端顺妃端上来的汤水太烫,轮到恭靖妃,却成了字不够好。大清进关不过十年,这后宫妃嫔,莫说是一手好字,便是能识文断字的也不过几位。如此吹毛求疵,哪里看不出不过是顺治在特意找茬?

一个个还都是博尔济吉特氏!

“此事,哀家记下了,待皇上来了,自会同皇上提。你也不必太过多心,皇上日夜操劳朝事,你们也该多体谅些才是。”孝庄婉言安慰了几句,便将人打发走了。

好容易得了些清静,可刚睡了午觉,还未梳洗好,却听外面又来通传,说是庶妃博尔济吉特福晋到了。她是孟古青的堂妹,因着孟古青之事,受了不少牵连,孝庄平日里待她也多了几分优厚。

待她回去后,才露出一脸的倦意,叹道:“你说皇上这又是怎么了?他就这般不待见博尔济吉特氏?难道我科尔沁的女儿家就这么不济,让他厌恶到这般田地!以前起码在明面上还留着几分余地,可眼下,竟这般不管不顾了。”

苏麻喇姑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却仍在劝解:“许是皇上心里也存了事,若能弄清楚了,怕是这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左右不过是这两月的事儿,只要能多留心些,总能看得清的。”

“你说得极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孝庄颓然叹了口气,言语里难掩苦涩与黯然,“待皇上来了,你拣个得当的时候同他提一提,眼下,怕也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些。与我,他从来都是对着来的。”

一时间,屋里沉默一片。苏麻喇姑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主子,好在孝庄也非寻常人,不过须臾,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端庄。

待到顺治过来请安,也能淡淡地应道:“有劳皇上挂心了,哀家一切都好。”

“皇上朝事可还顺心?”

“不过是老样子,也无所谓顺不顺遂,皇额娘不必忧心。”顺治淡淡地答了一句,神情间隐隐有些不耐。

孝庄如何看不出他的反感,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声,便也不再提朝堂,转而关心起后宫来:“听说几个宫妃近来都犯了错,叫皇上不悦了?若不是遭忌讳的,皇上也不要太过恼怒,怒则伤肝,对身子不好。”

“不过是说了她们几句而已,就这般兴师动众的,还牵连了皇额娘?”想到这几日慈宁宫的人来人往,顺治心里腻歪得很,脸色也跟着不好了,都是些恃宠而骄的,半点眼力劲也没有,丁点大的事,犯得着跟太后告状?

“你啊,何必跟几个女子一般计较?”孝庄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多大的人了,为帝多年,怎也不见稳重内敛起来。

“难不成就许她们不待见朕?”一想起那个还窝在静心斋悠哉游哉的女人,顺治就觉得气不顺,把后宫里的博尔济吉特挨个折腾一遍,可这心里憋的一口气还是下不来。又听孝庄这么一说,当即冷哼道。

孝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有谁给你罪受了?在心里将近日里紫禁城里的事飞快地过了一遍,仍觉得并无甚不妥之处。忽的,心中一紧:莫不是因着青儿?可再一转念,又觉得该不会是自己想多了。青儿安安分分地留在西苑,除了那日中秋,从不在宫里路面。便是那日,也无一处不妥。

不对!

孝庄心头忽有明悟,那日夜宴之上,皇上似乎也一直在针对着她!

只因两人素来不睦,她便也没往心里去,如今看来,若无事端,福临又怎会这般堂而皇之地为难?也称不上为难,若当真叫她说,还真有几分较劲的别扭。难道真的是因着青儿?这般一琢磨,孝庄越发觉得应是无误,可再一想,因着两人闹矛盾,却搞得她这慈宁宫也不得安生,又不免觉得好笑。

只是,究竟又所谓何事,叫两人起了纷争?

孝庄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拣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摆驾往西苑来了。

亲手捧了盏清茶奉上,孟古青顺从地在孝庄跟前坐下,笑着道:“臣妾不知太后亲临,未曾置备什么,失了礼数,还请太后莫怪。”又偏头对苏麻喇姑嗔道,“怎也不先差人送个信儿给我,敢情是专门寻我笑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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