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节 密室(1 / 2)
“你……岂有此理!”董嬷嬷听着秋叶白这般无礼,顿时脸色一寒,厉声怒斥。
“你以为你是摄国殿下么,一条杜家养大的狗也敢在太后老佛爷面前无礼放肆!”
董嬷嬷看着秋叶白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当初她们怎么会用此人,简直是养虎为患!
秋叶白看着董嬷嬷同样苍老削瘦的脸,慢条斯理地道:“所以,嬷嬷的意思是摄国殿下就可以这么对太后老佛爷说话了?”她看着太后那张阴沉沉的老脸,就觉得有趣,也不难理解当初为什么阿初对这位太后说话总是一点都不客气了。
董嬷嬷顿时一窘:“你……。”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这种拿话刺人,看着你讨厌的人恨你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是舒心,也难怪阿初这般嚣张放肆了,这种感觉果然会上瘾。
不过,她还是很尊老爱幼的。
随后,她看了眼宁春,宁春立刻点点头,忽然抓起一只茶杯朝着董嬷嬷的脸上“砰”地一声就狠狠砸了过去。
宁春手上可是有功夫的,这么狠狠地一砸过去,直接砸得董嬷嬷惨叫一声,那杯子直接在她脸上被砸碎了,除了她的嘴里被砸掉了好几颗门牙,那碎裂的瓷片也直接将她的嘴脸割得血流不止。
再加上宁春手里的茶杯装满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董嬷嬷脸上的伤口上,痛得她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脸,惨叫不已:“啊啊啊啊……!”
门外的侍卫们听这里头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都拔出刀剑冲了进来。
不想他们一进来便见着地上董嬷嬷一边抱着脸惨叫,一边翻滚,不禁都是一愣。
秋叶白摆了摆手:“出去罢,不曾有什么大事。”
“是!”侍卫们皆齐齐都退了出去,竟也不看太后一眼,气得太后手上都微微发颤。秋叶白看着宁春,忍不住摇摇头:“太狠了。”
她原本以为宁春不过是上去狠狠抽那董嬷嬷两个嘴巴子,却不想她一出手就这么干脆、果决、狠辣。
比宁冬还狠。
宁春看都没看那倒在地上打滚的董嬷嬷,只看着秋叶白,面无表情地道:“四少,您如今是首辅大人,岂能容得什么人都在头上拉屎,还有,北方没有梅雨天,只长江以南才有,这天气要是死了,烂得不会太快,还能捡些烂肉碎骨头堆拢了埋一埋。”
说完之后,她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秋叶白差点笑出声来,这春丫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比她这首辅还嚣张,老年人最是忌讳这些死活之事,春儿一个丫头,般明目张胆地咒太后去死,不得把太后气晕了。
果然,她瞥见太后老佛爷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仿佛一口气上不来,身边的人赶紧伸手帮着太后老佛爷顺气。
“来人、来人哪……把这个贱婢拖下去……。”太后尖利地大声叫了起来。
但亭子外却没有一个人应和她的,亭子里只有她苍老喑哑的声音与董嬷嬷的惨叫声。
就算是太后身边带着的人,也大气不敢出,只默默地跪着,毕竟谁也不想做第二个董嬷嬷。
秋叶白似笑非笑地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窘迫,直到她无比怨恨地瞪着自己,喃喃自语:“反了……反了……全部都反了。”
“反了谁,反了你杜家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么,还是反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什么都往自己娘家的口袋划拉,还是反了你娘家让这天下千疮百孔?”秋叶白看着她,微微一笑。
太后闻言,睁开自己发颤的眼睛盯着秋叶白,好一会,才勉力地指着她,浑浊的眼底闪过一片锐光,冷笑道:“你……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帮着那不孝的东西为虎作伥,哀家是瞎了眼才提拔了你,但哀家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你又是什么东西,天下谁人会帮着忤逆犯上的不孝子孙?”
当初她能力挽狂澜,今儿她就能再挽颓势!
如今她虽然年事已高,但百里初那魔头也是个命不长的,否则就不会丢下这大好河山去治病,她偏要与百里初熬着,当年她熬过了先帝、熬过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眼看着就要熬过百里初那魔头,她却偏不信熬不过这个入朝几年的黄毛小儿。
“那您且慢慢地熬着,您可是老佛爷、是老寿星,千万要挺住了。”秋叶白莫测地一笑,随后抬起手来。
双白立刻奉上一份帖子,她将那帖子丢在太后面前:“且好好地看看罢。”
太后一愣,随后将帖子捡了起来,打开来看,因为她眼睛已经是半瞎了,只能凑近而来自己眼前看。
却不想在看清楚那上面的字后,她一把颤抖地将那折子摔在桌面上:“这是诬陷,是污蔑,秋叶白……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污蔑当今皇后……。”
秋叶白捧着手里的茶杯轻品了一口里面清淡的花茶:“污蔑什么,污蔑皇后娘娘不过是个水性杨花,借着修佛之名,行里通外男之实的女人么?”
如果不是她追踪进了九层藏书佛塔,梅苏自以为逃了出去,平安脱身,大概也不会想到,给了她机会发现这密道的奥妙。堂堂的皇后娘娘,竟然借着这密道,和外头的男人欢好,日日在佛塔里甜蜜亲热。
秋叶白一言既出,亭子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住口!”太后脸色苍白地厉声呵止道,她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是自己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气得浑身发颤,恨恨地瞪着秋叶白:“这是污蔑,都是你的栽赃嫁祸!”
秋叶白看着她,淡淡地道:“是么,既然是污蔑,那么就直接交给司礼监和大理寺的人严查好了,大理寺的人也算是你们杜家的人,也算公平罢?”
太后一惊,随后看着她的脸,神色之中阴晴不定,好一会,她‘砰’地一声拍了下桌子,恨恨地瞪着秋叶白:“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秋叶白看着她,微微一笑:“看来您还是很了解您这位侄女的,本座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向您要一个人。”
“什么人?”太后心中陡然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秋叶白看了下双白:“双白,把东西拿给太后罢。”
双白点点头,将手里一直捧着的一个东西打开,搁在了桌面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东西上面——那是一尊白玉印章,雕龙绘凤,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大家手笔。
但是不光是太后,就连捂住脸被人扶起来的董嬷嬷都呆住了,她们怎么可能不认识那东西。“这是大公子的手笔……。”董嬷嬷忍不住道。
梅苏色艺双绝,琴诗书画皆不在话下,更雕得一手好石刻。
秋叶白看了她一眼:“嬷嬷这张嘴虽然不讨喜,但是眼睛还是很利的。”
那董嬷嬷见她眼风一扫过来,立刻缩回了头,不敢多,只觉得脸上的痛楚仿佛又加剧了。
“不可能!”太后看着那东西,立刻一点都没有犹豫地狠狠瞪着秋叶白。
她指尖轻抚过那印章上精致的雕刻,慢条斯理地道:“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梅苏是您唯一的外孙,是您一手养大的,但是您既然能为杜家牺牲了那么多,不过是一个不姓杜的外孙而已,孰轻孰重,您心中自有一杆秤。”
太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耷拉下来的眼角微微抽搐,冷笑了起来:“哀家说首辅大人怎么这般好心邀请哀家到院子里赏花,原来是想要逼迫哀家送出自己的亲人,只是,你既然知道梅苏是青鸾的孩子,想必也知道了他和云上君的关系罢,你要对你哥哥怎么样?”
“我要怎么处置他是我的事情,至于您,只要考虑我的提议就好了。”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扇子摇了摇。
太后浑浊的老眼盯着她,嗤笑出声:“秋叶白,你我都是明白人,说得好像只要哀家牺牲了外孙,便能换得你不对杜家出手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能换呢?”她打断了太后的话,慢条斯理地轻笑了起来。
“你……。”太后一愣。
“梅苏与我有私怨,当初我在南疆失踪,受了那些折辱,甚至差点没法子活着回来,都是托他的福。”她淡淡地道。
太后浑浊的眼底闪过疑色,满是怀疑。
她看着太后,微微一笑:“您好好考虑我的提议,若此事成了,不光皇后娘娘的事情,本座可以不予揭露,在本座执政期间,只要你们杜家不对本座出手,本座绝对不会主动对你们出手。”
“否则呢?”太后冷声道。
“否则杜家这位现任的皇后娘娘要没了,以后只怕杜家都再出不了皇后娘娘了,本座必定竭尽全力,与杜家为敌。”她轻描淡写地道,只是声音冰冷得让太后一阵发寒。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哀家凭什么相信你会信守承诺?”、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你只能相信我,不是么?”
随后,她起身看着太后微微一笑:“老佛爷,本座就不打扰您赏花的雅兴了,先行告辞。”
说罢,她大喇喇地摇着扇子,拂袖而去。
看着秋叶白纤修的背影,太后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眸光一片阴晴不定。
那董嬷嬷忍住剧痛,试图劝说太后:“老佛爷,千万不要听此人的话,此人是不安好心!”
“哀家知道他是不安好心,但若不是那个贱婢,哀家何至于要被一个黄口小儿威胁和羞辱,小贱人竟然敢让皇室蒙羞,还说什么要清修,呵呵。”太后半瞎的眼底一片森然,阴冷地笑了起来。难怪擅妒的贵妃娘娘,在成为皇后之后,一改之前的擅妒狠辣,难怪她皈依我佛,难怪她婉拒陛下的雨露恩泽,让陛下多眷顾宫中嫔妃。
谁知道这个受到宫中众人交口称赞的皇后娘娘竟然里通外男!“去把皇后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给召进哀家的殿中,枉费哀家当初扶持她上位,庶出就是庶出,不但没用,还是个品行低贱的东西!”太后老佛爷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地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挥了一地。
几个贴身侍婢和嬷嬷们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一边一直安静伺候着太后的罗太医,心中忍不住嘀咕,您这嫡出的,不也……。
但是,天下的婆婆就算自己都不守妇道,也不会容忍儿媳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罢。
太后苍老而愤怒的目光掠过宫人们眼中那还来不及收回的异常神色,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森的杀气。
这些听到了不该听到东西的仆婢们,大部分是不能留了。
*……*……*……*……*
御花园
秋叶白正慢悠悠地从那极僻静处向热闹处慢行,顺便欣赏那些盛开的繁花。
双白忽然淡淡声问:“大人,如果杜家真的按照您说的做了,将梅苏交给您,您就不打算对杜家出手了么?”
她轻笑了起来:“我说的是不会主动出手,但是一来,杜家就不是个安分的,二来,咱们可以有无数的法子可以逼他们对咱们动手,这就算不得违背誓言了。”
“嗯。”双白眼睛一亮,随后立刻赞同地点头。
她想了想,又道:“对了,将皇后娘娘出墙和我今日与太后做交易的这件事情想法子透露给襄国公。”
“这是为何?”双白闻言,不禁有些奇怪。
太后和襄国公是兄妹,护为依仗,这事情必定是知道,何须多此一举。
秋叶白随手摘了片叶子下来,一边试试做叶笛,一边淡淡地道:“那可未必,太后是个刚愎自用的,女人年纪大了,看着小辈也容易心软,不像当年那般杀伐果决,襄国公可就不同了,年纪虽然大,但是如今看着他们自己的景况,他的心会比太后老佛爷硬的,若是他知道了,那么太后想要保住梅苏都不那么容易了。”
“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只是让襄国公多一点紧迫感罢,这人一旦有了紧迫感,便总觉得自己周围危机四伏,才能‘当机立断’。”她微微一笑。
双白若有所思地接下话:“毕竟梅苏姓梅,甚至姓秋,也不姓杜。”
襄国公不可能为了保住梅苏,而置杜家的利益于不顾。
秋叶白微微点头,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了,说到襄国公,他的夜惊之症可好些了?”
“老样子,半夜里还是得让人守着。”双白忍不住低笑出声。
上一回杜家派人来行刺,秋叶白让一白领着鹤卫趁着半夜,将所有的尸体全部都扛进了国公府邸,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堆满了襄国公的睡房里。
待襄国公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头边躺着个头没了一半的尸体,那尸体还抱着他,一副亲密的模样,他吓得个半死,当场大小解都失禁地尖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但是就告假,不来上朝。、
从此以后,还落了个病根——他夜里睡觉都要人看着,房间里灯火通明,就算是这样,他一个晚上都要惊厥好几次,精神日渐差了下去,脾气也越发地暴躁。
“嗯,这老年人晚上睡不好,就会暴躁,一暴躁,行事就容易出错,咱们等着罢。”她轻笑了起来,将手里的叶子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几下。
宁春看着她,忽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四少,你越来越像殿下了。”
这个倔强的丫头时有惊人之语,秋叶白是知道的,便似笑非笑地道:“哦,哪里像。”
“一样卑劣无耻啊!”宁春淡定地点点头。
秋叶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他那叫卑鄙无耻,本座这叫兵不厌诈。”
宁春摇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你就不怕……。”她顿了顿,看看左右的人散开了,只双白在旁边,才低声道:“万一梅苏狗急跳墙……将您的秘密捅出去。”
秋叶白顿了顿,神色微凉,随后淡淡地道:“他要敢说,便早已说了,这个时候说出来,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他么?”
何况,她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双白沉吟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悟:“您之前这般大张旗鼓地追捕,缉杀,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梅苏之间有生死大仇?”
有仇之人说出来的话,任由谁听了,都会绝对此人绝对是挟怨报复散布谣言。
何况如今秋叶白身为摄政首辅,不是当初那个谁都能打压的小小千总,谁敢要她脱衣验身。
秋叶白微微颔首一笑:“没错。”
既然已经走到了今日,有些事情,她早已做了准备,岂能再如之前惶惶,任人宰割。
双白看着她修挑淡然的背影,眼中闪过敬佩的幽光。
这个女子,确实配得上他家的主子!
此时,秋叶白与宁春、双白正好走到太液池边,不远处一片丝竹乐声与笑语欢声隔着荡漾碧波飘荡了过来。
她顿住了脚步,向旁边的一处长廊亭子走了进去,这里正是当初在朝会中第一次扳倒太后之后,元泽所来之处。
彼年,他笛声悠扬,歌声惑人。
今日,那人却在安睡,她轻叹了一声,将叶笛搁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悠扬的叶笛声轻轻飘扬开来,乘着初夏五月的清风一路飞扬消散在皇城的上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大人,若是记挂着,便去看一看罢?”双白见她吹奏完毕一曲,便上前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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