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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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可不像我。陆天机有点不放心自己傻儿子了。他略一思索,手中便出现了一具古拙素朴的木琴。

小狐狸感到自己被放回了那个王座上,他睁着雾蒙蒙的眼睛,迷茫的转头四顾:“陆叔,陆叔。”

然后他听见了一阵琴声。怎么形容那种琴声呢?

四郎感到自己仿佛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四顾无人,日夜相伴他的只有海水汩汩崩折之声和海岛上山林窅冥之中的群鸟悲鸣。然后他好像又到了茫茫的星空之中,有无数的星子一般的光点在他四周闪烁明灭,有的很明亮,有的却渐渐暗淡下来,星子之间有五彩的光线交错纵横,这幅场景辉煌美丽的无以伦比。

宇宙如此浩渺阔大,让人遐想的同时又叫人心生畏惧。空中漂浮一粒灰尘,灰尘上有无数的细菌。菌永远弄不清灰尘之外还有个屋舍,有人有家具有车马有内宅里无数的悲欢离合。菌永远弄不清屋舍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那里有海,有森林,有直达九天的长风。

菌永远想不到,这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而自己的世界只在微尘里。然而,人呢?人类面对宇宙也有太多的无知。

小狐狸感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伸爪子一抹,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天空的颜色变得澄澈微蓝,有透明的雨水落下来,落下来,高大的蕨类植物贪婪的生长着,随着这阵音乐刷刷的摆动着枝条。水中有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一切生命本来就自水中来。万物欣欣向荣,这个世界尽管还年幼,却十分茁壮的生长着。

一片祥和静谧之间,唯独混沌钟像个小孩子一样,愤怒地在远处掀起滔天巨浪。有风暴雷电盘旋在天边。万物有阳便有阴,天空的眼泪同样温柔的洒向那黑暗之处。

“修道即是修心。如同世间所有的事,在那么一点执着和那么一点了悟,而在执着和了悟之间,确实估计绝望之中无限矛盾与挣扎。绝情或者无情,顺其自然,找到你自己的道。”陆天机的声音如风动琴弦般在四郎的脑海中响起。

“凡人如眼盲,挣扎于苦海之中,奔走争斗,排挤倾轧,无所不为。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住在微尘中,一生的困穷显达也早就有定数。

你师傅和你说过吧?参同契第四层之所以这样艰难,因为这一层练好之后,便能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修士相当于被打开了另外一只眼睛,能够看见眼盲之时看不见的一些东西,甚至可能触摸到这个世界基础的法则。可是,修士即使能够看到眼盲之人面前的大坑,却不能出手帮助他们避开。

拥有力量,并不代表着可以为所欲为,即使是圣人,也受到此间法则的约束,除非你破碎虚空之后,自己创造一个世界,让那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法则行事。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能够破碎虚空,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很少。上一个破碎虚空的修士就是天一道的开山祖师——乌见禅师。也是唯一一个将参同契练到第六层的修士。”

不过,破碎虚空也是死。天道不可能让这些产生于此界的修士带着掠夺而来的大量灵气飞升他界的。这句话陆天机暂时不打算告诉儿子。

见幼子缩在宽大的王座上,哭得默默无声,小肩膀一抽一抽的。陆天机冰雪般的容颜上露出痛苦不舍的深情,五脏六腑间都好像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磋磨。

孩子,你不要这样娇气爱哭,要坚强起来。爹爹宁愿你坏一点,奸猾一点。这个世界如此阔大冷漠,眼泪毫无用处……

孩子,今后的日子很艰难很漫长,爹爹没有办法看护你长大,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

陆天机的心又坚定起来,趁着还在此界,就算再心疼幼子,也要逼着他多学一点。

小狐狸哭着打了个嗝儿,可能是刚才吃撑了。

有情则有累,陆天机心抽搐一下,到底还是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广袖一挥,把缩在椅子上的小狐狸抱进怀里。

四郎发现自己雾翳的眼睛前出现了一副星空图。命运的丝线盘根错节般交错在星子与星子之间。

一个叫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住他,熟悉的低沉声音再次于四郎耳边响起:“你看,这就是万物间错综复杂的命运。如果修士轻易的插手其中一环,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因此,作为有着漫长寿数,与天地增夺灵气的修士,必须要有任他流水向人间的禅心。”

“任他流水向人间。”小狐狸念了几遍记在心里,然后抹着眼泪问道:“那这样一来,修道之人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反正万事万物的命运早就已经被设定好了。按照这种说法,凡人只需终身安于命运就好,还修什么道?”

☆、151·雪花肉15

陆天机听了四郎的话,很耐心地教导自家冥顽不灵的痴儿:“修士们修道各有所求,或为了凌驾众生之上的快感,或为了追求大自在,或者为了回复先天。有的人却纯粹是喜欢那种触碰到此界规则之时,叫人着迷的顿悟感。所以,虽然仙途艰难,却还是有无数生灵上下求索。怎么,你不喜欢与天地同寿,探究生命本身的奥秘,反而甘于成为一只朝生暮死的蝼蚁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清风拂过,小狐狸身上的白毛和陆天机身侧垂落的丝绦都随风飘动。

小狐狸情不自禁的用爪子去抓陆天机衣服上那随风飘动的丝绦,极为诚实的摇着小脑袋瓜子:“修道还是喜欢的。可是我不想成为无情无累的木偶泥塑。”

这么说着,小狐狸下了个狗胆包天的结论:“你看,圣人不吃不喝,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对凡间众生冷眼旁观,和一根柱子有什么分别?这样的日子可真是没意思。”

陆天机摇头,笑着把小狐狸头顶呆毛揉得更乱:“也并不全然如此。我讲的只是我的道,并不是你的道。有情或是无情,只需随性而为。倒也不必因为听了别人的话,去刻意无情,你只需观察和认识自己的本性,性情直白,不虚伪即可。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特点,法则也并不完全一致。,”

小狐狸猛地抬起头,惊骇莫名地问道:“陆叔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不是出国旅游那样简单。即使破碎虚空,听说也是单向旅程,从来没见过哪个破碎虚空的大能还能再次回来。只听说过飞升,从来没听过有飞降的。

听陆天机的意思,倒真像是可以在不同世界间自由穿梭一样,这可比破碎虚空更加困难。

想到这里,四郎不由得脑洞大开:莫非陆叔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听他的口气,好像还去过不止一个平行世界,莫非……

四郎也不傻,尽管认定陆天机对他绝对没有恶意,但是陆天机此人身上的疑点着实不少,四郎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怀疑。心中也隐隐约约多了许多乱七八糟,奇峰迭起的猜想。

无疑,陆天机就是天道灭神佛这个千年布局的人间执行者,那么,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千年不世出的人类精英那样简单吗?还是说,他其实也颇有来历?

陆天机究竟是谁?能够在平行空间中任意穿梭的人,绝对不简单!

本来以为对方绝对不会直接回答自己,谁知陆天机却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去过。其实你也可以出去的。只是还需要一个道具。”说着,陆天机随手招来在远处玩水玩得兴高采烈的混沌钟。

四郎第一次注意到这口巴掌大的小钟,处于半盲状态的小狐狸瞪着眼睛辨认半天,不是很肯定的问陆天机:“这不是我、我丹田里的那口钟吗?”

说着他环顾四周,这下子越看越熟悉。刚开始没往那方面想,这时候才发觉这里……这里分明就是自己修炼时,在丹田里见过的那片大海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中多出来一片长着高大蕨类植物的陆地而已。

四郎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活像个白痴一样,惊讶的合不拢嘴。转头看一看陆天机,发现这位大神的表情却依旧那样镇定,好像面前的一切都只是修炼过程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于是四郎也跟着镇定下来:也许他们这一派的功法就是这样的吧。我还是不要太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像个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四郎很在意自己在陆天机眼中的形象。很怕自己被他看不起。

“这口钟,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莫名其妙跑到了我的丹田里。”小狐狸扒拉着玉白色的小钟,好像一只玩玩具的小猫,好奇的把小钟翻来覆去的拨弄过去又拨弄回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陆天机闭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那久远到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岁月里。

“小狐狸,你可曾想过天道从何而来。你我所在的空间又为何人所开?”

正在把玩新玩具的小狐狸疑惑的抬起头,他可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似乎也不在意小狐狸的回答,陆天机继续讲道:“在这广阔无极的宇宙之外,还有宇宙。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诸般世界。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中,生活着许许多多你想象不到的生物,其中有一个很来就掌握着至高法则的种族,我们姑且称之为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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