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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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年在宫里快步行走,脚程是非常快的,虽然对这里十分陌生,但他找准了方向就一门心思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丹洛北面的那片民舍。

杨中元眯着眼睛看这里的房屋,发现大多都是砖瓦小院,屋顶多数用了青瓦,院子都不大,也大多都只有三间正房,但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边大抵都是寻常百姓的住所,杨中元见来往行人大多都是粗布短褐,心里更是定了定,他找了个面色和善的大叔问了路,便直接找到了蓝鹤巷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姓陈,是做人牙生意的,北边的人家没有他不知道的。

杨中元嘴巴甜,没几句话便问到了这边要租宅院铺面的人家,那人牙也是老人了,对这北面几个巷子都门清,听他问到铺子的事情,脸上便热情几分。

既然要开铺子,那总得采买家具材料,以后要是做的稳定,还会招些活计跑堂,一单生意就能做成老客户,倒是方便。

杨中元自然知道他为何更热情了些,忙说:“陈叔,实在不瞒你,我和爹爹在家里过不下去,想出来租个铺面讨生活,也不用太好的地段,卖的也只是粗茶淡饭,能维持生计就行了。”

人牙陈见他态度谦和人也诚恳,想了想便说:“雪塔巷还有一个小门脸,地段挺好,后院也有两间小瓦房,旁边是个生意不错的茶铺,就是……”

杨中元听了人牙陈前几句心中正高兴,可听到他最后又吞吞吐吐,心里便有些嘀咕,却还是笑着问:“就是如何?”

那人牙陈左右看看,特地凑到杨中元耳边压低声音说:“以前那铺子是做花纸生意的,后来他家的相公老是虐待正君,那正君受不了,就一根绳子吊死在屋里……”

杨中元挑了挑眉头,脸上装作惊讶:“哎呀,还有这样的事……那……”

花纸就是祭奠故人用的花圈纸钱等等一类,那是地地道道的白事生意,即使这户人家不出这样的事情,那铺子也不好凭租出去,这样一盘算,那价格肯定也会低一些。

对于那宅子里吊死过人,杨中元是根本不在意的,他在宫里待了十几年,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就是担心周围的百姓们对那铺子忌讳,不肯上他家做生意,这才是主要的。

杨中元想到这里,脸上不由一红,结结巴巴说:“陈叔,实不相瞒,我和爹爹手里也没多少闲钱,那铺子的租金是多少?”

这铺子搁到人牙手里,肯定要加一层皮。不过北边到底生意没有南边好,又都是穷苦百姓,这事情没出多少时候,头一两个月是根本没人来问的,到这个月有那么一两户刚来丹洛城的人问过,却在听到实际情况以后都说晦气。于是这铺子就砸在人牙陈手里大半年,还是空着。

要说这人牙陈也实在,他如果不把事情给租客说,以那么低的租价肯定是很快便能租出去的,但他不想骗人,就算是外地人,也到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人牙生意,最是不好啊得罪人。

杨中元看起来是个很实在的年轻人,态度也温和,人牙陈也自然实话实说。

“小兄弟,我老陈做这中介生意从来不说假话,那铺子情况我都给你说清了,价格也真的不贵。一个月只要十两银子便成,只不过人户主要求了,必须一租半年,不用给押金,不想续了可以跟我讲一声就走,钱是不退的,要是续约就期满后再签六个月,简单得很。”

一个月十两,这个价格还真的不贵,就算不是铺面,北边这些巷子里很一般的宅院也要五两到八两一个月,铺面至少要翻个两倍,这样算下来到底不亏。

杨中元心里倒是十分满意,但他面上却没显出来,看上去还是很犹豫不定:“陈叔,这铺子名声总归不好,到时候我家生意不好做,那不是平白亏了六十两银子,就连这些钱,我和爹爹也得跟人借才能勉强凑得齐。”

☆、006程维哲

陈叔见他似乎又不想租了,忙说:“小兄弟,我看你也面善,不如这样,回头我替你跟户主谈谈,约莫五十八两就可租六个月的,你也不用怕那铺子名声不好,这北边讨生活的人多了去了,来来去去忙忙碌碌的,谁还会记得去年那点破事,你就算当宅子租了住,五十八两也不贵了。”

那倒是,这人牙陈也没说错,铺面的位置好,就算他和爹爹只单纯住在那里,平时出门买个东西也是方便的,杨中元心里更定了定,口里却说:“陈叔,我家里的事情我还得回去问问爹爹,不如这样,他要是答应了,我就过两日来跟你去看看铺子,要是看起来干净整齐,那就定下,我要是两日内不过来,陈叔您租给别人也是使得的。”

见这事情还算有戏,人牙陈喜笑颜开地送了杨中元出门。

这会儿日头已经打西了,杨中元想着回去太晚惹那两位老爷怀疑,便打消了今日就去看看那铺子的念头,直接往杨家快步走去。

他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那人牙陈既然能把铺子的事情跟他讲得这样清楚,那铺子的好处他也肯定没有多做胡说。他这几个月无非是为了让爹爹先养好身体,他自己也要慢慢适应宫外的生活,等两个人都调整好了,自然会一起离开丹洛城,所以那铺子即使不如人牙陈说的好,也无妨的。

杨中元这样自我开解一翻,心中又渐渐高兴起来,他此刻已经打算好,到时候爹爹住一间,他住那间吊死人的就行。

宫里一年到头死多少人,每个屋子都很晦气,他在那里住了十几年,早就百毒不侵,根本不觉害怕。

至于做什么生意,杨中元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满是老茧和伤痕,比常人的要粗糙许多,那是经年拿刀磨练出来的。

幼时他调到御膳房,一开始日子暂且不提,后来他勤勤恳恳,终于得了案墩的活计,后来他上面的大宫人病死了,他刀工又好,便渐渐被御膳房的御厨预名看重,从最基本的案墩开始转向配菜。

富贵人家的厨房都分三六九等,更何况是永安宫的御膳房。

他们做宫人的跟御厨不一样,御厨是正经的官身,最顶尖的御厨三家都是从八品,虽说比不得御医,却也比宫人出身的宫官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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