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陈慕白直接把顾九思抱到自己房间,小心的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着眉,“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陈慕白在这里周医生压力山大,轻声开口,“慕少您先出去等一下,我马上给她看。”
陈慕白点点头,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转头交待了一句,“你用点心。”
周医生赶紧点头,他不是没有眼力劲儿,慕少这么重视的人他哪里敢不用心。
陈慕白在房间外的小客厅坐着边等边出神。
其实今天晚上的事情不难理解,要么是陈铭墨挑拨离间,要么是陈铭墨和顾九思联手算计他,对他而言,不过是选择相不相信她的问题。
这么久了顾九思对他……都是演戏?美人计?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果然,最可怕的是发现背后捅刀的是一直真心以待的人。
他烦躁的脱下外套,随手扔到一边,一块手帕从衣服里飘然而落,静静的躺在地上,上面的兰花和三个字母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眼里。
陈慕白俯身捡起来,摩挲着上面的图案,靠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睛。
她当初说梅花图案不适合男人,才选的兰花,其实她是知道素心兰是他母亲的最爱吧。她大概也是知道那天夜里在王府花园他为什么独独指了那棵他亲手种下的素心腊梅让她看吧。她有那么多机会,只要稍微耍一点心机,便能让他自己发现她是故交,可是她却没有,还找了那么多借口来隐藏真相。
她机关算尽到底是在难为他还是在难为她自己?
陈铭墨说他该用脑子的时候却用了感情,可他却觉得他是该用感情的时候总是用了脑子。
陈方轻轻把一碗姜汤放在陈慕白面前,“您也淋了雨,喝碗姜汤吧。”
陈慕白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开口问,“方叔,你说顾九思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方微微笑了一下,“言语应对者,情之饰也;言至情者,事之极也。九思的性子淡漠,从不会说什么动情的话,可我知道她心里透亮清澈,她心里若有一个人,虽然不会说出口,但永远不会害他,她宁愿自己难受死都不会去让那个人有一丝一毫的为难,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陈慕白不是怕别的,他是怕顾九思心里压根没有他,他微微皱着眉,一脸迷茫的低喃,“她心里……”
陈方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这张脸配上这个神情很熟悉,他曾经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过,也只是几秒钟便回神,“少爷,您是当局者迷,这个世界上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您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九思因为急性胰腺炎住院那天,在您叫她去接您之前,吃了药在沙发上睡着了,发着烧迷迷糊糊的叫您的名字。”
那一刻陈慕白的心毫无预兆的裂开了一个口,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出来。
“她有多自制您比我清楚,所以自制的人在不经意间的失态您也该知道有多难得,若只是演戏,走的是脑子,不是心。”
陈方说完看到陈慕白一脸的怔忡,不再多话很快走了。
陈慕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周医生走出来叫他。
陈慕白回神,抹了把脸,“她怎么样?”
周医生欲言又止,“顾小姐只是发烧,打了针睡一觉就会好了,只是……”
陈慕白看他一脸凝重,心里隐隐发慌,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接着说。”
“只是顾小姐的手……手筋好像是断的……”周医生支支吾吾半天,陈慕白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他怕这事儿是陈慕白干的,说完之后偷偷看了陈慕白一眼,直到陈慕白猛地抬头看他,这才松了口气,看陈慕白的样子,应该也是才知道。
虽说陈慕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几个字滑过耳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动容,不死心的确认了一遍,“右手?”
“是。”
怪不得她从不用右手。
顾九思之前的种种异常终于有了答案,他一直在追寻答案,此刻陈慕白却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解惑之后的释然还是失落,亦或是……害怕?
他忽然没有勇气再继续问下去,直到周医生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慕少?”
陈慕白从矮桌下摸出一盒烟,点上之后叼在嘴里眯着眼睛问,“是意外还是人为?”
周医生也有些疑惑,“根据我的判断是人为,而且看样子手筋被挑断之后没有进行过任何治疗,但是伤口处又是做过整形手术,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既然可以做整形手术却不治疗呢。”
陈慕白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
“还能不能治好?”
他是他母亲带大的,从小耳熏目染,自然知道手对学钢琴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周医生回答的很保守,“时间太久了,可能性不大。”
陈慕白沉默良久,他也知道大概是治不好了,不然顾九思不会不去治,可他偏偏还是不死心非要问出来。
一般这种情况陈慕白就不会再往下问了,可周医生等了许久也不见陈慕白让他离开。
陈慕白终究还是没忍住,“如果我非要治呢?”
周医生很照顾陈慕白的情绪,隐晦的回答了几个字,“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慕白抬抬手,家庭医生很快离开了,他靠进沙发里,撑着额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本是已经累到极致,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
听说挑断手筋是一种很残忍的做法,其疼痛程度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有谁会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他承认,他不是个对方是女人就下不去手的人,但是他认为像他这种变态应该找不出几个来,更何况顾九思不是那种会逼得人下这么重手的人。
手筋被人挑断了,怪不得……
怪不得当年那个在钢琴上造诣极高的少女会突然消失匿迹,怪不得她不愿提起跟自己母亲学过钢琴,对她来说,手废了,再提钢琴,那该是锥心刺骨的痛吧。
陈慕白坐了会儿起身进了房间,她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格外乖巧。
他坐在床头看了很久才慢慢伸出手去握顾九思的右手,确实冰凉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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