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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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以命换命就好了,能让对方平平安安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够了,他尝到过快乐,在这种幸福下死去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

如果世间真有鬼神,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听到他的祈祷。

到了宫殿外,楚岳一跃下马就往里疾步走去,侍从双手捧着锦帕一边小跑的跟了上去,守在楚枭床边的几位太医见状,赶紧迎了上来。

“皇兄有知觉了?刚刚说动了一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就要醒了?”

几位太医都是从庆宫里头跟出来的,上次皇帝误食丹药病重期间他们也在,有了这样的经验,也就招架的住岳王这幅见人杀人遇佛杀佛的凶样,为首的太医道:“岳王请稍安勿躁,刚刚陛下的确是动了一下——但现在又没了动静,得好好再等一会。”

楚岳呆愣在床边,失魂落魄的半跪了下来,他想去摸摸楚枭的手。

刚伸出去,才发现自己满身是汗,手心里头的热气似冤魂一般久不散去,他接过侍从手里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手指手心擦了个干净,这才小心的握了过去,轻声的将楚枭的手指头握住。

“这才第二天。”楚岳对身后的太医说道:“上次皇兄睡了八九天,不都没事么。”

太医们连连称是,说陛下洪福齐天,一定会平安醒来的。

在地龙来的那时候,三哥以身护他,背部受伤——但只是皮肉伤,有盔甲护体,并不伤及内脏,又怎么会一睡不醒呢?

莫非真是南蛮巫术作祟?

楚枭在沉睡中紧闭着眼,眉间微紧,似是在做一个并不愉快的梦,双颊削瘦了下去,但样貌还是从前那样,长眉潇洒,漂亮而霸道。楚岳用手指轻轻抚摸楚枭的颊面,他不敢用力了,只能这样小幅度的滑动。

楚枭身上许多穴位上插着银针,楚岳知道这是保命的一种办法,只是每次看到,都难过的想要哭泣。

他早已不是孩童,却总是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不知所措。

太医们低埋着头不敢出声,南蛮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热了,站在宫殿里头都要被融化一样,可是庆离这里路途遥远,要送陛下回去的话中间若是出了变数,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岳王殿下!丞相来信!”

与信使一同进来的还有铁骑军的统领阮劲,楚岳接过来信,几眼扫完后陷入沉思,进来的男人脸部烧红,热汗淋漓,坚毅表情上却并不因为炎热而融化一丝。

“岳王,查出劫狱的是何人了。”

楚岳要查出那个女巫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就算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即便是一丝可能,就算是个猜测——也不能放弃!

或许,等待对他现在来说,就是一种仅剩的坚持了。

楚岳用浸湿的帕子擦拭楚枭的脸,等会或许还要再擦身一次,他将帕子再度放入水盆中,扭干,道:“找到他们了么?”

“属下无能,今天还没有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这里我们毕竟不熟,不必自责。”楚岳顿了下,继续道:“只要把城门把手住,他们迟早会露馅。”

阮劲看向那张大床,皇帝静静的躺在那儿,一丝动静也没有,他跟着楚枭南征北战,见过楚枭最铁血,最霸道,最凶残的时候,却第一次见到陛下也会像个普通的再普通的人那样,没有一点抵抗力的睡在那儿。

阮劲没办法想象自己一生追随的人,就这样沉睡不醒下去。

“属下两日之内,必将南蛮王带回来。”

“只要将女巫带回就可以了。”

“岳王的意思是……”

楚岳望向床里的人,眼里毫无波动,他将帕子扔进水里,溅起的水珠沾湿地面,他用薄毯子盖住楚枭的腿部,道:“一个废人,就不必要费力气了,没有用处。”

“属下明白。”

————————

楚枭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用劲伸长了舌头,自己迅速低头,果然看到一片惨不忍睹血肉模糊,可见南蛮王当时真是用了大力气去自残的。到了晚饭时分,其他人都找来干粮熬了一锅热汤填肚,楚枭的舌头一直这样痛着,喝热的都会觉得煎熬,只好等汤水凉了再说。

那个断了手臂的小女孩躲在女巫脚后,探出头来偷偷看他,却不敢靠近,楚枭知道她是在害怕呢——这女孩的手臂就是南蛮王斩断的。

据说是破城时南蛮王自知走投无路,不愿子女将来受辱,宁愿自己亲手了断他们的性命,但显然南蛮王是个平时不习武的脓包,做什么都欠一层火候。

“父王,你说不得话了么?”

楚枭靠在床上,端着已经凉了的稀粥大口喝了起来,喝得碗见底后,才恶意,带着点捉弄的张开口,让女孩见到自己舌间的惨状,果然对方人小胆小,吓得连退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眶跟着就红了。

楚枭没有欺负小女孩的意思,只是自己心情郁结,见到有小孩过来就忍不住逗弄了一下,他强忍疼痛下了床,要去抱对方,哪知有人早一步串了过来,一把将女孩挡住。

“阿觅公主,你乖乖回去躺着,身体不好还乱跑!”

女巫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楚枭的视线,阿觅的下巴支在女巫肩膀上,眼睛凝视着楚枭,嘴唇小小的动了下。

“父王啊……”

这个小姑娘着实算不得漂亮,头发乱卷成蓬蓬的一片,穿着短打的衣裤,腿脚纤细,小脸削瘦就显得双眼特别大,没有富贵之相,像一枝被踩踏到皱皱巴巴的幼苗。

楚枭怔怔看着这株小残苗,心里猛地绞成一团,像被忽然捏烂的果子,稀巴烂的不成样子。

血浓于水大概是真的存在,就算里头换了一个魂魄,那种根植于人骨血里头的爱意怜惜却怎么也消失不了。

他张开手臂,做出一个要阿觅过来的动作,女巫恭敬低头:“王上身体欠佳,阿觅公主还是我们来照顾好了。”

女巫崖屏是怕南蛮王再下杀手,便将女孩抱到了其他房间,一路警告道:“听话,王上心情现在不好,阿觅过去要遭罪的,知道么?”

阿觅想了想,小声道:“我知道,我不怪父王,等我们回宫了,父王就不会这样了。”

“……”

“崖屏大人,我们啥时候回家呀。”阿觅难受的晃晃脑袋,她跟父王的头发都是带卷的,每天打理都要靠宫里头的姐姐们,现在她知道自己肯定成了小狮子脑袋:“阿觅头发难看死啦。”

崖屏强忍欢笑的将公主放在临时搭起的床上:“就顾着头发,手不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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