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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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根生下班后气喘吁吁赶过来。

梅梅一见他,就一头扑进他怀里,一边嘤嘤啜泣,一边说:“根生哥,我不想在城里待了……你、你带我回老家去吧……”

根生吃了一惊,忙问:“梅梅,怎么了?是不是吴子歌他欺侮你了?”

“他没欺侮我……只是我觉得,我跟他……这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他不是说了,等他那个半身不遂的老婆一死,就跟你结婚么?”

“他是这样说过,可是她老婆……唉……”一声叹息,无限悲凉。

根生从她这一声叹息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咬咬牙,拍拍她的背说:“梅梅,别哭了,只要那位吴主编是真心喜欢你,其他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又拉着她的手,温言安慰一阵,梅梅才渐渐止住哭声。

月亮渐渐钻出云层,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梅梅擦干眼泪,起身正要离去,却忽然发现石凳后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一只蛇皮袋,正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一只空矿泉水瓶子。

这妇女与梅梅他们相距甚近,显然梅梅刚才与根生说的话,都让她听了去。

梅梅不由一惊,但见那女人一脸木然,并无半点表情,显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捡矿泉水瓶的女人,便也没往心里去。

一个星期后,小保姆推着方筠去逛公园。

当走到一处下坡路时,小保姆忽然看见路边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张百元大钞被风吹得扬了起来。

她心头一喜,急忙将手推轮椅刹住,跑进草丛去追那张被风刮起的百元大钞。

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将那张百元钞票抓到手时,一回头,却发现方筠的轮椅刹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失灵了。

轮椅快速地朝斜坡下冲去,只听砰的一声响,正好被斜坡下公路上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迎头撞到。

铝合金轮椅被撞得散了架,方筠被撞得血流满地,当场身亡。

办完了方筠的丧事,梅梅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吴太太。

而根生却在参加完梅梅的婚礼之后,悄然离开了这座城市,再也联系不到他。

梅梅这才感觉到方筠的死,确实跟他有关。好在方筠车祸身亡后,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现在,她却忽然发现,那天在公园里偷听自己与根生谈话的那个瘦削女人,竟然是对面邻居家的女佣人。

那天在公园里,她虽然没有明确指使根生杀人,但话语中暗示的意味已是十分明显,再加上根生后来咬紧牙关说的那一句“其他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即便是个傻瓜,也能听出其中的意味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曾在公园捡拾矿泉水瓶补贴家用的女人,似乎也认出了她,还意味深长地向她打招呼呢。

梅梅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傍晚时分,吴子歌下班回家吃晚饭。

梅梅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哎,咱们家对面那栋小洋楼里,住的是谁呀?”

吴子歌说:“那栋楼里,住的是一对教授夫妻。他们最近双双出国进修去了,估计得三几个月后才能回来。现在屋里只住着他们的佣人罗嫂。罗嫂这个人挺不错的,见人就笑,很是热心,以前方筠在的时候,咱们家小保姆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常过来帮忙。”

梅梅“哦”了一声,埋头吃饭,不再说话,心里却在想:如果那个罗嫂,把那天在公园偷听到的她与根生的对话告诉子歌,那会怎么样呢?以子歌的聪明,一定不难猜出她与根生的这段对话,跟方筠的死之间的关系。假如子歌知道了真相,那又会怎样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瞧了正在吃饭的丈夫一眼,不敢再往下想。

从这以后,梅梅再在小区里碰见罗嫂,便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而罗嫂每每跟她打招呼,嘴角边都挂着一丝令人讨厌的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提醒梅梅说:哼,你神气什么?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

梅梅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个多月,梅梅经过暗中观察发现,虽然丈夫有几次下班后在小区里碰见了罗嫂,但罗嫂都只跟丈夫点头打招呼,并没有说什么多话。心中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但紧随其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那是七月的一天,丈夫上班去了,她正在家里写小说,忽然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对门的罗嫂。梅梅愣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问:“有什么事么?”

罗嫂说:“吴太太,我想求您帮个忙,可以吗?”

梅梅问:“什么忙?”

罗嫂说:“吴太太,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儿子生病住院做手术,花了一万多块钱。这笔钱是我当时向一个老乡借的高利贷。现在已经到期了,可我还只还清了利息,本金一万块还没着落。那个老乡刚才打电话来说,今天晚上七点半来收账,如果我还不起这笔钱,就要跟我翻脸。可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们家主人也不在家,要不然我还可以找他们想想办法。在这里,我只认识你跟吴老师这两个有钱的熟人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想找您借一万块钱。”

她特意把“吴老师”这三个字说得很重,仿佛是在向梅梅暗示什么。

梅梅脑中轰然一响,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好吧,不过我手里边也没有这么多现金。等我从银行取了,下午再给你送过去吧。”

罗嫂走后,梅梅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心里乱轰轰的,暗想:来了,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她这不是明摆着向我勒索么?还把子歌也抬了出来,如果她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只怕马上就会去向子歌告密吧!其实一万块钱不算多,给她这笔钱也可以,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她尝到了甜头,第二次、第三次伸手找我要钱,而且越要越多,那可怎么办呢?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是掉进了无底深渊,永无翻身之日了。现在该怎么办呢?要是根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梅梅呆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想了一个上午,最后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罗嫂再有第二次要挟和勒索自己的机会!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彻底地解决这件事。

而要想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保住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让罗嫂永远的闭上嘴巴。

一想到“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她不由浑身一颤,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牺牲,才拥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决不能让罗嫂成为自己美好生活中的一颗定时炸弹,更不能让她有机会无休无止地来打搅自己的生活。

既然她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不义了。她想把我当成一棵摇钱树,那我就只好要她的命了。

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和计划,下午六点多,梅梅在衣服里藏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按响了对面小洋楼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罗嫂一见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吴太太,钱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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