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1 / 2)
“是。”诚王爷双手接过折子,打开一看,一脸的尴尬。这是丰紫昀上的一道折子,很简单,是请皇上给他的老父亲赐谥号的。这种时候上这种折子,出了自取其辱之外,便只有惹怒皇上了。诚王爷从心里重重的一叹,暗想丰家这回可是真的要被连根拔起了。
“欺人太甚!当朕是傻子?是瞎子?是白痴吗?!”皇上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眸布满了血丝,宛如一头困兽。
“皇兄息怒。”诚王爷赶紧的劝道:“看来丰紫昀还被蒙在鼓里,所以才会上这样的折子。皇兄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还请皇兄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为重!”皇上气氛的掀了矮桌上的茶盏,怒吼道:“朕已经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了!朕倒是要看看离了他朕这把龙椅还坐不坐得稳!”
“皇兄……”
“你不要劝了!”皇上化悲愤为力量,从榻上下来在在殿内来回的踱步,偶尔踩到碎瓷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令人胆寒。
“他不是要谥号么?好,朕给他。”说着皇上走到了书案前,抓起毛笔,挥毫泼墨,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佞’字。然后把毛笔‘啪’的一下丢开,怒道:“你去,把这个字给丰家送去,让他们好好地装裱悬挂!”
诚王爷心里那个汗啊!心想这丰紫昀不知哪根筋不对,上了这么一道自取其辱的折子。
然而皇上在盛怒之下,诚王爷也不敢再劝,再劝的话,皇上说不定真的一道旨意把丰家给抄了。现在从锦麟卫到各部官员都忙着赈灾呢,抄丰家的事儿好歹也等过了年再说嘛。
诚王爷捧着皇上亲笔书写的那个‘佞’字出紫宸殿往丰家去,皇上也没心思再躺着了,而是直接吩咐:“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中,皇后病的厉害,贴身宫女子霜死了,掌案大太监富春不见踪影,各宫妃嫔居然连打发个人来探视都没有,更别说前来请安了。
四公主这几日亲自侍奉汤药,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又不能去各宫寻事,只能忍着。一个不满意就朝着宫女发火,轻的拉出去掌嘴,重了直接拖下去杖毙,是以一干宫女太监们全都战战兢兢大气而不敢喘一下。
凤仪宫后殿寝宫的大门被推开,一阵冷风裹着雪花吹进来,把殿内的纱幔吹的四散飘摇。
有激灵的宫女抬头看见皇上,赶紧噗通跪倒,口称万岁。里面坐在床前给皇后喂药的四公主听见动静也忙放下药碗转过屏风迎出来,见了皇上立刻红了眼圈儿,上前跪拜道:“女儿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上只是冷冷的看了四公主一眼,抬脚往里走。
“母后刚刚还跟女儿说想见父皇呢,可巧父皇就来了。”四公主虽然摸不清皇上为何神色那么冷,但这般言辞已经成了习惯,从小母后就这样教导她,让她在父皇面前乖巧懂事些。
皇上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四公主,冷声说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云琼纳闷的看着她的父皇,想说什么,却又被那冰冷的目光给压回来,只得躬身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皇上又回头看了一眼怀恩,冷声道:“守在这里,谁也不许靠近一步!”
“是!”怀恩答应着,抱着拂尘转身立在了皇后寝宫的门口。
宫里的大小宫女太监全都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寝宫内便只剩下了床上半死不活的丰皇后和怒火中烧的皇上。
丰皇后看了一眼皇上,淡淡的苦笑了一声,缓缓说道:“皇上来了,恕臣妾病着,没办法起来给皇上磕头请安了。”
皇上站在凤榻旁边,冷冷的盯着皇后看了片刻,方问:“朕有一件事实在弄不明白,所以来向你请教请教。”
皇后自嘲的笑了笑,虚弱的说道:“皇上万人之上,又是千古圣君,明察秋毫,自然万事皆明白,何须向臣妾请教。”
“正是因为朕明察秋毫,所以才实在不明白那高黎族的三皇子到底有何本事,值得你偷梁换柱把他从天牢里弄出来?之后又想除掉?”
丰皇后一怔,继而淡淡一笑:“看来皇上已经撬开了富春那个狗奴才的嘴了。”
“朕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知道。朕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四公主跪在地上,心里便不由得一软,所以才会问你。”皇上说着,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皇上隐忍着极大的怒气把这话说的风轻云淡,丰皇后的眼神中掠过一层骇然。他在这个时候提及四公主做什么?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既然富春被抓住,皇上连高黎王子被偷梁换柱的事情都审出来了,那么丰家便注定要灰飞烟灭了。
丰皇后的心里千回百转,最终也只是淡然一笑,说道:“皇上千古明君,怎么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臣妾把那高黎王子弄出来,自然是因为一笔巨大的财富。”
“什么财富?”皇上皱眉问。
“自然是高黎族的宝藏。”
“哼。”皇上冷冷的瞥了丰皇后以眼,没说话。
大运建国初期的传言,说高黎族雪山之中有一笔巨额宝藏,是前朝皇室留下准备起兵收复河山的费用。也有人说那是前朝某位王爷准备起兵造反的军费,只因时机一直不到,造反大计被蹉跎了,藏宝图落在了高黎人的手里。
但不管哪种传言,都引得各路英豪汇聚雪山,经过将近百年的追寻,至今没有人寻得宝藏。皇上早就把这事儿定位子虚乌有了。
丰皇后却继续说下去:“康平跟我说,藏宝图就在高黎王子的身上,所以托人带话给我,务必要留他一条性命,他日得了宝藏,愿与丰家同分。”
皇上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冷声问:“你丰家已经位极人臣,而你贵为皇后,难道会在乎什么宝藏?你贪图那些黄白之物,是想给谁当军费拥兵造反吧?”
丰皇后淡然一笑,说道:“皇上子孙满堂,臣妾却没生一个好儿子。臣妾造的哪门子反呢!”
“你对东倭使者下毒,不就是想挑拨朕跟东倭之间的关系,逼他们出兵,然后再伺机而动吗?”皇上冷笑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丰宗邺那个老贼因地震被砸死,你们父女的一盘好计划被朕给掀了出来!”
丰皇后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皇上的火气却再次被激发起来,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皇后的榻前,怒声质问:“朕与你几十年的夫妻,自问带你不薄。朕在一天,你稳居中宫母仪天下,纵然朕先你一步而去,你也是无人撼动的母后皇太后。你为何要如此待朕?为何?!”
丰皇后哈哈冷笑,笑得眼泪横流,方吸了一口气,恨恨的说道:“说什么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当初皇上还未曾登基之时,便早已经防着我们丰家了。那时候,我的琀儿才只有三岁啊!皇上看着他在我的怀里慢慢咽气的时候,夫妻情分在哪里?!”
二皇子云琀,皇后嫡子,三岁夭折,死于鸩毒。
“皇上以为事情做得慎密,就永远不会有蛛丝马迹吗?”丰皇后冷冷的笑着,“我始终不知道,亲手杀死自己嫡亲的孙儿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身为父亲,看着儿子惨死又为何能无动于衷!”
皇上忽然背过身去,仰着头看着头顶上华丽的藻井,许久不语。丰皇后却再也收不住,干脆推开被子下了凤榻,只穿着一袭单衣走到皇上面前,连声责问。
凤仪宫门口,大太监怀恩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对内殿里帝后的对话充耳不闻。
许久,皇上才从内殿里出来,怀恩赶紧的跟了上去。
凤仪宫寝殿门外,大片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进来,廊檐下墨玉台阶上一片雪白。
皇上立在玉阶之上,眯起眼睛把凤仪宫里的一切扫视一遍,方缓缓开口:“皇后丰氏,出言不逊,忤逆朕躬,不贤不慈,挑拨皇室子孙险祸起萧墙,如此阴险女子不配母仪天下,自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囚禁冷宫,令其静思己过。”
怀恩躬下身去,用他那千年不变的公鸭嗓应了一声:“是。”
云琼哭着上前去扑倒在皇上脚边,哽咽道:“父皇!母后还病着!您怎么能这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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