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杯酒借兵权(下)
三日后,父皇召集来了包括宇文烈和宁相在内的几名朝中大臣,名曰春日风景好,要在御花园中设个小宴席,与几位重要的臣子把酒言欢。而这些人之中最突兀的便是我这个公主了,看着那些个官员们面面相觑的表情我就想笑,想来也是对我的行事作风有些耳闻,深怕不小心得罪了我被我给喂了珍兽。
席上父皇和几位大臣侃侃而谈,很是尽兴,我看了一眼父皇的侧影,虽然多年不理政事,可却还是不得不说,父皇天生便有着帝王该有的气度,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张扬着的气质,直逼人最脆弱的地方,要你身不由己的便会向这种气度屈服。我不禁有些佩服起父皇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遇到娘亲的话,父皇真的是会成为千古一帝也说不定的,只不过他终究是遇到了娘亲。
我素来不喜欢这种打官腔似的谈话,听着甚为无趣,端坐着又累的要死,不免心中埋怨起来,父皇怎么还不说正题,不会是忘了吧?今天的主题可是借兵权的说,你可以忘了吃饭,忘了喝酒,就是千万不能忘了这个。
父皇淡淡的饮下酒盏中的酒,看着顺喜将酒重新注满后状似无意的问道:“烈,你可是还在为征西之战时吴明的死耿耿于怀?”
宇文烈本就因刊登我在有些不高兴的脸现在是愈发严肃起来了,恭敬的低头道:“回皇上,臣不敢。”
“唉,朕明白,你对吴明比对自己的儿子还上心,吴明也争气,只怪天意弄人吧。你该清楚当初朕之所以要发动征西之战,为的便是减少战乱,给百姓安稳的日子,虽吴明死在了南元,可南元的子民并没有错,你不该因一己私怨弃南元万民于乌孙铁蹄之下多年不顾,如今城儿即已将此事告知的朕,朕便不能不理。”
“皇上,臣···”宇文烈愣了一愣,起身跪倒在爹亲桌案前方的空地上,急急的想要辩解什么。
父皇轻轻的挥了挥手:“好了,朕都明白,你既然不愿助南元讨伐乌孙,朕自然不会为难与你,朕能明白你的心情。前几日城儿踢到要朕代她向你借一下十万幽州铁骑的兵权,不知烈你肯不肯借?”
我面上表现的淡淡的,内心却笑开了花,对于刘振的交待出来的皇后,眼下却是不急的,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兵权,宇文烈并未交待刘振偷折子这件事,可想来他也定是知情的,也因为这样他才会想要辩解,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说出以死明志这样的话来威胁别人了。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臣怎敢担起皇上一个借字,只是兵权乃是国之根本,公主一个女儿家,要兵权何用?且,幽州铁骑素以勇猛著称,怕是将士们得知主帅换做公主的话,会动乱军心的。”宇文烈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明白的意思便是,幽州铁骑的将士们怎么可能服你一个女子做主帅,肯定会觉得荒唐,军营都会大乱的。
我看了父皇一眼,正好父皇也在看我,我浅浅一笑自座位上起身:“宇文将军此话很有道理,本宫若是做了幽州铁骑的主帅的话,只怕士兵们不止不服气本宫是个女子,若真像宇文将军所讲的那样军营打乱,长乐的罪过可就大了。”
“公主既然明白,那缘何还要皇上出面找老臣呢?”宇文烈满脸的横肉,那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才磨练出来的狠戾气息,现在他就拿那双眼白比眼球大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我,我要是再胆小点早就吓的去投胎了。
“这兵权虽是本宫想到要借的,却不是为本宫自己借的,本宫的哥哥们如今都已长成,帝王家的男子怎么可以只是纸上谈兵呢?我大祈素来安定,难得有让哥哥们亲自冲锋杀敌的机会,此番乌孙如此张狂,我大祈定是要出兵讨伐,如此良机,本宫觉得很适合锻炼哥哥们,想来宇文将军也应该是乐意提携本宫的几位哥哥的吧?”丝毫不把宇文烈的瞪视放进眼中,他瞪他的,我说我的。
一直很沉默的宁相眼中溢出些许赞许之意,却很快便又掩去。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臣觉得长乐公主所言极为有理,眼下除了七皇子跟在宇文将军身边学习治军之道,三皇子,九皇子以及在青山关磨砺多年的六皇子都是自小便熟读兵书,可那总归是纸上谈兵,若能趁讨伐乌孙之际多加磨砺几位皇子的话,自是难得的机会。长乐公主如此为我大祈着想,老臣着实感到欣慰。”
“但公主毕竟是女子,历来便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公主如此干涉朝政,恐有祸国之嫌。”宇文烈的脸可谓已经是铁青了,干脆亮出武器,矛头直指向我。
我冷冷一笑,走到宇文烈面前无惧的与他对视着,尽管他的体格可以分割成两个半我还有余,我却终能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眼前这饱经沧桑,半生戎马的男子,声音轻而冷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宫虽为女子,这个道理却还是懂得的。本宫生在帝王之家,长在宫闱之中,自是不会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般,无知的过着不谙世事的日子。可叹朝堂之上从来都是容不下女子的,本宫也着实无干涉朝政之意,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本宫从明珠郡主口中得知,本宫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在我大祈安定繁盛之年,百姓却遭受外族欺辱多年,每每思及南元百姓每年缴纳那么多税款,充盈着我大祈国库,而在我大祈竟然还会有拿着饷银置南元千万百姓于不顾之人,本宫便深感惋惜,本宫为何不生来是个男儿身?血性男儿不就是要保家卫国,冲锋陷阵的吗?咳咳···”
说的激动,咳疾便被勾引了出来,顺喜赶忙跑过来扶住我的身子,父皇也担忧的站起了身来,我便表现的无比心疼百姓,忧国忧民,频频的摇头,在别人看来我便是因为不是男儿不能驱赶鞑虏而伤心自责。
“公主之心实在是感天动地,一番话说的老臣都觉愧疚,无地自容起来。”坐在宁相身旁的须发全白的老者竟然因我的话羞愧难当,掩面做羞煞状。
“臣也觉得公主所言极是,南元历来便是大祈的领土,南元百姓既顶着大祈子民的名号,大祈便有义务给自己的子民安定的生活环境,臣恳请皇上下旨出兵讨伐乌孙,还大祈子民和乐安定的生活。”
“臣恳请皇上出兵讨伐乌孙···”
“臣恳请皇上出兵讨伐乌孙···”
在场所有人除了我和宇文烈全部起身跪在了空地上,将头伏在地面上齐声喊道,看到这样的情景父皇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便得了鼓励般,走到宇文烈的桌案边,拿起酒壶斟满了宇文烈的酒盏,亲自端到了宇文烈面前:“宇文将军,本宫刚才话语间多有得罪,单本宫向来对事不对人,借取兵权或许在将军看来觉得有些荒唐,可是,本宫不想大祈除宇文将军之外,再找不出一位良将,此番征讨乌孙,便请宇文将军将幽州铁骑借与本宫的几位哥哥吧。”
我以公主的身份恭敬将酒杯举到了宇文烈面前,父皇和宁相等几位要臣都在看着,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杯酒宇文烈是饮也得饮,不饮也得饮。盯着我瞪了一会儿,我丝毫不以为意的将酒杯继续举着,终于,宇文烈抬手接过了酒盏一饮而尽,然后自腰间取下一块纯乌金打造的令牌,上书一个大大的篆体令字。
我伸出素白的小手接过那对我来说沉甸甸的令牌,嘴角的笑有了几分温度。而后世史学家在记录这一段时,无不夸赞长乐公主精明处事,这件事也便被后世称为了杯酒借兵权,当然是有借无还的。
第三卷 谁与谁,能生生世世,两相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曲静笙谙墨生香
成功借到兵权这件事在朝中影响很大,说实话我真的是不清楚父皇到底在想什么,竟然破例给了我这个女子监军一职,要我随军出征。而朝中很多官员更因父皇此决定暗自揣测,皇上有意立皇女一说似乎更具有说服力了。
四月初,几位哥哥先行去往幽州整顿军队,我亲手将调遣幽州铁骑的令牌放进了九哥手中,而明珠在得知此次九哥将上战场时心情别提多矛盾了,既怕他受伤,又高兴他们之间又有了希望,而皇后那张脸尽管画了厚厚的状,却委实是难看的紧。其实讨伐乌孙真的只是一场小仗,但对于都是初上战场的几人都不免激动,看着七哥又不自觉的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我轻轻走近他,附上他的耳朵一句话便叫他赶紧的夹起尾巴来了,原话便是‘城儿会好好照顾袭美人的’。
葬心阁中,我懒散的没骨头般枕在月尘膝上,手心中握着那块三生石,想起昨儿晚上感觉这墨香暖玉似乎没那么暖了,当即吓的不轻,今儿一大早,天还未大亮就赶来了沈府,找到月尘说这三生石坏了,竟然不暖了。
月尘好笑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告诉我,天气转暖的话,玉也会渐渐的变凉,不是什么坏了。得知没坏后我才省起自己可是没有梳头就跑来了,身上的男子锦服也是松松垮垮的,幸好早晨人少,我又是坐的马车,才没被别人看去我这样子。没怎么睡醒的我窝在榻上懒懒的靠着月尘便睡着了,靠着他莫名的心安,困意也就来的汹涌。
“公主可是醒了?”月尘放下手中的书本,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
我脸忽的一红,闷闷道:“嗯,我睡了多久?”
“嗯,有两个时辰左右吧,不算太久。”月尘的笑很温和,你看到的他似乎永远在笑,偶尔的严肃也是一晃而逝,这个男子似乎永远都那么温润。
“那么久?你的腿是不是已经麻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我有些心疼月尘的腿,被压麻的滋味就好比细小的针在扎着般,又疼又痒的,难受的紧。
月尘懒懒的靠着贵妃榻的扶手,伸手抚上我的嘴角打趣道:“腿倒是没怎么麻,只是公主的口水把衣服弄的有些潮湿罢了。”
我满脸的黑线去抹嘴角,果然还有一些已经干涸了的痕迹,天呢,我的淑女形象,我很少很少流口水的,或者说我很少睡的这么沉这么安心的,这下好了,最难看的一面也展现在月尘面前了,但愿我刚刚没有打呼。
“月尘从不知道,公主睡觉时的鼾声也是如此响亮,墨雪也是自愧弗如的。”月尘漂亮的黑眸弯成两条弯弯的曲线,如雪般的肌肤很像一尊瓷娃娃,墨黑的长发流泻满身,偶尔调皮的梨花瓣飘散着落在月尘的发上,而月尘素白的衣衫上也落满了很多花瓣。而此刻的我却是满脸憋通红,在如同天人般的月尘面前我竟然打呼流口水,真真的是叫我无地自容起来。
转身看到墨雪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正上下的看着我,虽然猫不会说话,可是想到刚刚月尘的话,我总觉得这只猫眼下正在好奇的研究着我,好像不相信我这么娇弱的身子能发出那么具有震撼力的呼声。狠狠的瞪了一眼墨雪,这小东西竟然和他的主人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赶忙揉揉眼睛,呃,真神了,这猫成精了。宠物像主人这话还真不是说着玩的,难怪我总觉得那条大蛇像尹玉泽呢。
将墨雪抱进怀中,转身便看到月尘正闭着双眼手指轻捏着眉心,似乎是看书看的有些累了。这里真像烟雨庄,有亭子,有榻,有梨花,有墨雪,最重要的是有月尘,只消有他静静的坐在这里,一切便都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过两日我便要启程去往南元了。”
“嗯,皇上给了公主监军一职,自是十分信任公主的,此番只需大败乌孙,幽州铁骑便一直可驻扎在弱水边,便相当于将富饶南元握在了手中。”月尘眯着一双朦胧的双眼,浅笑着看着我。
我却有些忧心:“幽州铁骑素来以勇猛著称,只是那乌孙也是个彪悍的民族,几位哥哥都是初涉沙场,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公主在担心什么?其实,这是多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乌孙既然彪悍,那么有人死在战场这个理由也就顺理成章多了,不是吗?”月尘又露出了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漆黑的双眸吞噬着我的灵魂般蛊惑着我。
月尘说的对,战场上刀枪无眼,这是一个多么绝佳的机会,如果,如果可以利用乌孙除去对我不利的因素,那么我便不仅仅是打赢了一场仗而已了。我满脑子都是月尘告诉我的话,丝毫记不起那些不利的因素中有着我血亲的哥哥,我只知道,也只听到这是一个机会。
“公主可有把宇文彩编入幽州铁骑之中?”月尘起身走到矮几上的一架古琴前,跪坐在蒲团上,轻抬素手,古琴独有的琴声仿似自辽远空旷的地方传来般。
“为何要将她也编入铁骑?难道真的要让她上战场,她毕竟是个女子。”
月尘停下了抚琴的手,手掌摁住刚刚还传出美妙旋律的七根琴弦,转身挑着一边的眉毛看着我,我知道,每当月尘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多少说明他有点不赞成我的说法或做法,果然月尘转身不再看我,声音淡淡的道:“公主要知道,占得先机也不表示敌人不会后来居上,公主知道宇文彩是颗好棋子而不用的话,别人自也会发现,到时,再好的棋子也是要被毁掉的,公主难道希望宇文彩跟公主站到对立的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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