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我对着苏流水的后脑勺狠狠的挥出一巴掌,立刻使得苏流水停下了脚步,就在我和高明高亮都以为苏流水要爆发了之时,苏流水却终是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背着我向前走去。我这才发现,其实苏流水这么多年来没什么大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以前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生气,如今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生气。
这样的季节天总是黑的很快,明明觉得还没走多少路天就要黑下来了,所以我们只能临时找了一个山洞来避寒,山洞嘛都是比较原生态的,虽然我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暗地里不知道骂了苏流水多少次了,捎带着他的祖宗十八代也都被我问候了一番。看着面前噼噼啪啪燃烧着的火堆,吃着口中没什么滋味的野味,我深深的怀疑,苏流水这次所谓的救我不过是趁机虐待我的。
宫中现在肯定都乱套了,九哥他们也肯定瞒不住我被人绑架这件事,或者,压根就没想瞒。正想叹口气,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只烤的焦黄的鸟腿,然后就是苏流水的声音:“想什么呢?我看你吃的很少,这只鸟腿烤的刚刚好,你吃了吧。”
本想拒绝,可一想就算逃跑也需要力气不是吗?我便伸手接过那只外表很好,实则没多么好吃的鸟腿继续啃起来。撕下一块鸟腿肉我才问道:“我们这是在哪?你不会就算打算将我掳来做野人的吧?”
苏流水望了望山洞外,好一会儿才转身看向我说道:“这里是苏国的最南边,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南朝的地界了。”
我微微皱眉问道:“南朝不是和大祈隔水相望吗?”
“是隔水相望,是以我才要画舫继续再水上行走,为的是避过关口的检查,等我们翻过这座山之后,画舫差不多也到了,这样我们就能逃过无论是苏国的关卡还是南朝的关卡。”苏流水拿着小棍将火苗拨的旺了些,火苗也更靠近了我一些。
我看着有些落寞的苏流水,忍不住问道:“你打算不再见你哥哥了?这些年你长在北明宫,本就鲜少见到他,现在若是你这么背叛了他的话,他定不会原谅你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顾不了了,倾城,以后,若是以后除了我和高明高亮,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苏流水眼神中满是期望的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见苏流水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执着的我似乎都不忍拒绝。
我望着山洞外隐在一块黑云后的月亮,虽有些不忍却还是直白的说道:“不会,无论是嫁给你,还是到一个见不到其他人的地方都只是你一人的痴心妄想,我说过,我是大祈的长乐公主,我有我自己的责任,我有我自己的牵挂。你们之所以会用一个小男孩来勾起我的怜悯之心,进而引开永夜。不就是咬定了我牵挂我弟弟的心?”
“权力的争斗历来都是有代价的,有胜的可能,也有输的几率,这样平淡一点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们都要醉心于这种争权夺利,你死我活之中呢?”苏流水有些激动,狠狠的将手中的木棍一折两断,丢进了火堆之中。
我凄凉的笑了笑,瞟了一眼苏流水:“代价?曾经我也对权力,对争斗不屑一顾,但是后来娘亲的死让我明白,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天起,我便逃无可逃。我付出的代价便是失去娘亲,而我要甘之如饴的饮下敌人给我的毒药,甚至我所在乎的都有可能死去。如今,我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将心儿推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谁要阻挡我,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苏流水没再说话,也没来得及再说话,因为山洞外传来的打斗声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我现在的心是一半欢喜一般忧愁,来的要是来救我的人那是最好不过,可万一来人是来杀我的呢?我四下瞄着这个山洞看看有没有藏身之地,奈何这个山洞太一览无余了,压根连只老鼠都不一定藏的住,何况我这么个大活人。
苏流水摸起身边的剑,对我说道:“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我没有出声,走到山洞门口苏流水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身看了看蜷成一团,恨不得一个乌龟壳的我说道:“莫怕,我会保护你。”
我满脸黑线看着苏流水的背影,我怎么可能不怕?换成你是我你也怕,哼。突然看到苏流水忘了拿那个他一路都抱着的包裹,长条状的东西。我瞄了几眼,没打算看的,真的,我发誓。可是闲着闲着,我就将我那身为公主的操守给忘了,想着在他回来前我再给他恢复原状不就行了?
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是一只长条状的锦盒,锦盒中装着一只卷轴,看着还真是眼熟,或许卷轴都长这个样子吧。慢慢打开卷轴,阵阵梨香扑鼻,卷轴中怎么会有梨香呢?
“这是···”画中女子的醉态娇媚无比,媚眼如丝,发上、衣衫上都有飘落在上面的梨花花瓣,身旁探进一只梨花开的正盛。
我无限爱怜的抚着画面,这是那年心儿生辰,在烟雨庄中月尘为我画的丹青《醉卧茶山图》,我一直因为这幅画失窃自责不已,却不想此生竟还能再重得此画。
第二百一十五章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下)
就在我想着我身上哪里能藏的下着卷画轴时,山洞外却传来苏流水的厉声质问:“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谦卑却不卑微的声音答道:“二殿下,王上早就猜到殿下会这么做,所以才叫属下在此等候,王上要属下一定要将二殿下的接回王宫,所以,殿下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们了。”
“哼,苏锦,王兄虽赐了你苏姓,可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是活腻了吗?”苏流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王上说了,要属下来亲迎长乐公主与二殿下回王宫,若是二殿下反抗的话,属下也是得了令的,就别怪属下得罪了。”
我将那卷《醉卧茶山图》塞进衣服里,便踱步至山洞边,几十名身着便衣,但一看身姿便知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眉眼都很细很细,第一眼给我的感觉便是十分的奸诈。见我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男子面上故作恭敬的样子,单膝着地道:“属下见过公主,王上得知公主已在苏国境内,特命属下前来迎接。”
“迎接?苏行云还真是客气了,不过,本宫是被二殿下请来苏国的,能不能跟你揍这要看苏国二殿下的意思了。”我不动声色的将这个问题皮球踢回到苏流水面前,眼角却在斜瞄着这个叫苏锦的男子。
高明高亮已经将自己的武器亮了出来,苏流水侧首看了我一眼,我故作轻松的扮了个鬼脸,实则我内心比他要怕的多。他再怎么着也是苏行云的弟弟,看那苏行云疼爱他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伤着他分毫的。我可就不一样了,这苏行云即便现在不杀我那也是为了拿我牵制三哥的,相对之下,还是跟着苏流水安全一点,起码生命无虞。
苏流水对着我笑了笑,转向一直上下打量着我的苏锦道:“苏锦,我念在你对我王兄对苏国一片忠心的份上,绝不伤及你,你速速离去吧。”
“殿下该知道,王上的命令属下从未违背过,如果公主和殿下不愿跟属下回去的话,那么属下只好···”
苏锦的好字还没说完,便又有几十名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高手,使着轻功便从林中飞到了山洞前,成包围之势将我们和苏锦带来的人都包围在了中间。透过苏锦的人手中的火把,我看清为首的人一身青色布衣,同样的头戴斗笠,身上也披着蓑衣,可你就是能一眼感觉出这个人是这群人中的首领。
这下苏锦和苏流水都有些面面相觑了,因为谁也不清楚眼前这些高手的目的是什么,为首男子阴沉的嗓音说道:“一个不留。”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人不仅仅是冲我来的,很快高明高亮和苏锦带来的人变和斗笠帮打了起来,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只余天上不算明亮的月亮能照明,火把也都跟着熄灭了。斗笠帮为首的男子抬起头来,一张俊美的脸颊总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狭长的凤眼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提身向我飞来。
我却一直在脑中回想着,这个眼神我一定见过,充满恨意,充满讥诮与不屑,只是这张俊美的脸我却没什么印象。我虽不是花痴,可这样好样貌的男子我不可能见过却没丝毫印象的,到底是谁呢?就在我这样想着时,斗笠男却已差不多来到我身前,手中的长剑直刺向我心口的位置。在看到那特殊的蜿蜒剑尖之后,我才猛然想起,永夜就曾险些败在这把剑上。
苏流水踢开和自己缠斗着的人,向我这里踏过来两步,单手挽着我的腰就将我提了起来。察觉到我们这里情况的高明高亮也一起扑向斗笠男,苏流水挽着我将我重新放回了山洞之中,我的心跳却开始扑腾腾的加快,心中不免怨恨起自己来,好心什么,这下把自己害了吧。一边又在埋怨着九哥宁三他们,为什么这些人能找到我,单单我自己的人就是死活找不到我?
“怎么在发抖?不要怕。”苏流水微微喘息着将我身上的斗篷系的更紧一些。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人,那个攻击我的人你看出他是谁了吗?”
苏流水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出招如此狠辣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我想起那一剑若真的刺中了的话,眼下我怕是已经去见阎王老爷了,攥紧拳头我看着苏流水严肃的说道:“这个人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且认识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
我学着月尘将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向山洞边,看着我高明高亮打斗着,并试图向山洞方向冲来的人影一字一顿道:“那个人,是冉笙。”
“冉笙?你是说妙晴公主那个贴身护卫冉笙?我记得他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不似这般俊美的。”苏流水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我没有再答话,眼下我更多的是在考虑我的处境,我是该等着他们打斗接近尾声时再决定是跑还是不跑呢?苏行云暂时不会伤害我性命不代表以后也会护我周全,冉笙的话就更是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两者似乎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可若是等下去的话,万一双方真有一个败的,我是想逃了逃不了了。
就在这时,挥舞着长枪的高亮一下子被冉笙踢出去好几米远,借着月光我似乎看到高亮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这深深刺激到了我。注意到这一切的苏流水也早就又重新加入了战局,好在苏流水武功不差,和冉笙勉强能打个平手,再加上一旁的高明,冉笙也占不到多大便宜。看着混乱的战局,我回到洞中从苏流水的包裹摸出所有的银子,又小心的熄灭了火堆,顺着山洞的石壁一点点的向洞外摸去。
许是苏流水怕打斗伤着我,是以将冉笙带到了距离山洞口很远的地方打着,而苏锦的人和斗笠帮也正打的热火朝天,高手之间的对决似乎都是废寝忘食的,现在压根就没有人记得我才是他们或抓或杀的目标的。我瞬时便钻进了山洞旁边的灌木丛之中,虽我身量不矮,好在够瘦,蜷着蜷着我便成了一个圆形物体,呃,大家可以往刺猬的形态上想一想。
顺着灌木丛,我迅速的挪动着,我想我的潜力其实还是有待发掘的,就我这走路一步三喘的小身板,竟然可以鸭子走那么长时间,这不是潜力是什么?直到打斗声已经听不到了,我才站起身来,连歇息一下都没敢,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着不知方向的方向跑去。好在月亮一直挂在我头顶上方,我才有胆量这么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奔跑着。
来到一个很大的下坡前,我衡量了一下,觉得走下去的可能性是不大了,唯一可行的便是将自己蜷成一团滚下去,这样的速度也快,也不会有摔倒摔伤之类的可能性。在思量了几秒钟,往身后瞄了几次之后,我毅然的双手抱膝,将自己蜷成类似刺猬的形状,向着坡下就滚了下去。
刚滚出去几米我就后悔了,这个下坡很不平坦,有很多的小石头,再加上我身上揣着从苏流水那里顺来的银子,搁在怀中,我每滚一圈都会感到它在狠狠的硌我一下,我忍不住在心中怒骂加诅咒,老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在不断的下滚之中,我甚至考虑要不要睡上一觉补充一下精神头,可在我决定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的下滚怎么可能睡的着呢?除非是昏睡过去,然后想到这里我就真的失去了意识,大概是我在心里暗示自己应该昏睡过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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