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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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璃歌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因为她过人的美貌,二十多年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人关注的对象,而傅沧骜和西楚泉,对人世,对江湖,根本一无所知。

视线从两旁的民居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间极其简陋的客栈大门上。

“走。”沉声吐出一个字,夜璃歌提步上前。

客栈的门半掩着,里面竟是空空荡荡,仿佛根本无人经营,夜璃歌也不理会,迈步进了门槛,挑了张稍微干净的方桌坐下,傅沧骜鼓起两腮,猛力往上一吹,桌面顿时变得无比干净。

西楚泉是从来不曾离开荒岛之人,更不知这世间俗事,只能泥雕木塑般坐在那里,傻看。

抬起眼来,夜璃歌朝四围扫了一眼,脸色依然平静无波。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仍不见人影,夜璃歌微觉不奈,终是启唇,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无有应声。

“有人在吗?”

直到第三次,方听阁楼之上,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接着,走出个面黄肌瘦,看不出年纪的妇人。

陡然瞧见自家店里出现几个陌生人,妇人先一怔愣,眸中闪出惊骇之光,很不情愿地慢慢摸索下楼,站在楼梯边,问道:“几位客官,何事?”

“有吃的吗?有就拿上来。”夜璃歌一挑眉,略有些不耐烦地道。

“有……”妇人弱弱地答应一声,“都在厨里搁着,不过全是生的,要现做现弄。”

“啪”地一声,夜璃歌将一锭银子砸在桌面上,“那就快去弄了来。”

谁想妇人看了那银子,却无喜色,反而满目紧张地朝门外瞧瞧,赶紧走前几步道:“这位小姐……快将银钱收起来,我家那个,最是见不得黄白之物……见了便要生事。”

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三个男人皆不明就里,夜璃歌却是明白了两分——原来,是进了黑店。

这事若搁在其他客人身上,必定收起银两一溜烟离去,可夜璃歌是何人?连西楚雄那样的枭恶尚且不惧,更何况是小小一家野店?再者,凭她和傅沧骜的身手,只怕世间已少人能敌。

当下,她偏不动那银两,而是从腰间再摸出一锭来,搁在桌上,看定妇人道:“你莫忧虑,只管去做菜弄饭便是。”

妇人抬头,惊恐而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含糊应了声“是”,转头去了。

那妇人手脚甚麻利,不多时便端出三个小菜并一个鱼汤,摆置在桌上,立在一旁神情局促地用围裙擦着手:“实在对不住,厨里就这样了……四位客官请将就着用吧。”

见她神色诚恳,夜璃歌的表情微微缓和,特将一锭银子推到她跟前:“店家,收了吧。”

妇人却慌得连连摆手,垂眸去看地面:“你们还是,快些儿吃了自去吧。”

“莫非这里,还有老虎不成?”夜璃歌说话间,仍然用眼神止住三个男人,自己把菜蔬米饭皆视、闻、嗅、尝了一遍,方才冲他们微微点头——昔年师从数位师傅时,她已经尝尽天下毒物,对付江湖上歹人们的伎俩,自然绰绰有余。

三个男人开始吃饭,夜璃歌却仍然留神注意着妇人的举止,只感觉她满心哀苦,似乎压抑着深重的心事。

这样一个偏远小镇的普通妇人,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咽下两碗米饭,夜璃歌正端着碗儿慢慢啜汤,忽听门外响起一串震山惊岳般的脚步,接着,门口骤然一暗,一个肉山般的高大男子昂然而入。

西楚泉挟筷的手凝在空中,饶是他在石荒岛上,见惯西楚雄那样虎背熊腰的大汉,也不免惊极,傅沧骜倒也不怎么以为意,只淡淡瞥了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却见那妇人,脸色早已吓得惨白,后背贴墙,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滑。

“臭娘们儿!”那男人不管青红皂白,飞脚便往妇人踹去,眼见着那妇人便要倒霉,不妨一股大力从旁袭来,那男子顿时“噌噌噌”倒退数步,“哐”地一声如山倾倒,顿时压倒一片桌椅。

谁想那男人个子虽大,行动却甚是敏捷,当即翻身而起,视线继而落到出手的夜璃歌身上,先是一怒,继而眸中暴蹿出极其yin邪的光来,嘿嘿笑了两声,便大张着手扑向夜璃歌,口内不干不净地说着污言秽语。

“啪!”

但听得一个极其清脆的耳光,重重落到男人脸上,顿时口内喷血,满嘴牙落。

男人眼冒金星,情知撞上硬钉子,却仍无丝毫惧色,猛可里发一声喊,脑袋往下一伏,便朝傅沧骜冲将过来。

“沧骜,小心!”夜璃歌在一旁看得真切,再次发掌,却推向傅沧骜,而长期在极其危困中生存下来的傅沧骜,自然也有所察觉,侧身往旁一闪,而那男子收势不住,硕大脑袋“咚”地一声撞上墙面,竟硬生生砸出个窟窿来,而他自己,竟然丝毫未伤!

铁头功!

夜璃歌暗暗纳罕,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撞见一个“胸怀绝技”之人,看来江湖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这人力大、难缠,兼之满眸凶光,定然是个亡命之徒,不宜与之硬拼,尤其是,自己这边还有两个“文弱”之人,当下,夜璃歌朝傅沧骜一使眼色,傅沧骜立即一手扯住西楚泉,一手扯住老残,将他们俩“拎”了出去。

再说肉山男人,见两次袭击均不得手,也变得极度冷静下来,站直身体恶狠狠地盯着夜璃歌,粗大鼻孔一开一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忽然间,他大喝一声,胳膊一伸,将那瘦弱的妇人提到跟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冲着夜璃歌满脸狞笑:“把银子都给爷留下,否则爷立即杀了她!”

夜璃歌的眼眸瞬间冰冷,那自全身而下散发出的冽威,令汉子后脊梁上寒意顿升。

如果他够知趣,便该立即放下妇人抱头鼠蹿,可他大约凭借自己的功夫在地方上跋扈得太久,全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理儿,更不知道,夜璃歌已经动了杀机。

其实,拿妇人的性命来要挟她,根本毫无意义,一则她并不是个心存仁慈之辈,二则,她与这妇人,不过是萍水相遇。

用哪一种方法,让他死得更加难看呢?夜璃歌默默地算计着,眼角余光扫到桌上的菜羹,心内却是一动。

她与那男人,不过四五尺的距离,倘若贸然动手,必然会伤及无辜,不过瞧那男人的脸色,绝对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

“银子,我给你。”

忽然间,她露齿一笑,仿若云破月明,满屋生辉,更生辉的,是那一锭一锭放上桌面的银锭、金元宝、珠钗、夜明珠、宝石……

肉山男人的眼越睁越大——他混迹江湖数十年,却到底是个不入流的角色,哪曾见过如此多的财货?

利令智昏。

这一招,对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有绝大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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