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寂寞时刻莫谈情
作者:章句小儒
第一章 他还是那个人吗
简直是措手不及。
倪潇潇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不够,才会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场合再见到林朔。
隔着地中海风格的整体花艺,他就站在新郎曾子宇边上。伴郎礼服合身极了,喧宾夺主地把相貌堂堂的新郎变做了陪衬,乍看竟然还和记忆里一样清俊挺拔。
此刻林朔站在花丛对面,视线落在她身上,而她只觉得无比尴尬。
她一手提着长裙摆,刚好露出满是泥土不成样子的高跟鞋。头发被吹得挣脱发卡一缕缕垂在肩上,早晨出门时所画的妆容也因为奔忙而糊掉了。
婚礼办在海埂公园的草地上,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和特殊缘由,她一个伴娘只能沦为场务和监工。
——和林朔相比自己的样子简直糟透了。
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一是隐身,二是质问新娘为什么伴郎不是事先联系好的那位,第一个显然不可能,因为已经无所遁形。
林朔看她的神情像是在打量在思考。潇潇不得不承认,要是给她一面镜子,恐怕连她都不确定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大概只能通过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类似戒指的伤疤来辨认了。
“潇潇?”林朔的口气像是在确认。
还是那样亲昵的口吻,她险些就招架不住。时间隔得太久,让她有点恍惚。
算一算,原来已经四年了。
她撇嘴勉强笑笑:“好久不见。”双手隐匿在背后,食指下意识纠缠,好似她当下的心情一般纠结。
林朔双手插在裤兜里,挑着眉毛嘴角带着几分戏谑,他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似乎有点惊喜,这是他惯常的表情,过去她并不喜欢他这样,总觉得无比嘲弄,可自从分开以后,就再没人同她如此说话,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是啊,意料之外。”她不免心生感慨,分手那天她几乎是说尽了狠话,一点余地也不留;他痛极,简直想把她活活撕碎。如今两人却能笑着寒暄,真是造化弄人。
“潇潇,潇潇……”对讲机忽然开始叫嚣,她刹住思绪,按下通话键询问道:“什么情况?”
“新娘的耳环不见了,音响师吵着说电路烧了。”
什么破事都赶上了!她不暇思索便冲对讲机吩咐道:“你去解决音响师,我去看新娘,别跟人废话,速战速决。”
林朔亲眼目睹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背后那满满一草地礼宾座椅像是千军万马,而她还是那个冲锋陷阵、无所顾忌的倪潇潇。
她朝林朔耸耸肩:“抱歉。”林朔会意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转身穿过草地,胸口因为深呼吸而起伏。真没自己预想得那么尴尬,根本不需要视而不见或者势不两立,那是言情偶像剧才用的桥段,现实生活哪用博什么收视率?再见亦是平常心,好歹曾经也爱过。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他,一切只是场突如其来的幻觉,因为太真实,所以他们都信了。
第二章 往日如同伤疤
新娘房里早就人仰马翻,所有人帮新娘华湄找耳环,连地毯都掀起来了,潇潇站在门外瞧了瞧,稍后径直走进洗手间,果然在瘫软的毛巾下面找到了耳环。
等旁人都走了才说见到林朔的事,华湄长舒口气:“幸好没打起来。我都忙忘了,之前的伴郎突然生病来不了,恰好林朔从美国回来,跟子宇又是哥们儿,所以才临时找他救场。”潇潇忽然觉得很累,只是翻着手机查看明天的工作日程,在这个慵懒的城市里周末还要上班的人永远少得可怜,她却偏偏沦为其中一员。
华湄玩笑说:“要是你客户知道无往不利的相亲指导师竟然戒爱多年,不知道会怎么想?”
“谁说的?”潇潇试图用大嗓门来掩饰她的心虚,可怎么都瞒不过华湄的知根知底。
华湄不屑道:“难不成那大师也算?得了吧!”
潇潇也曾经试图去爱别人,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那男人却在两个月后莫名其妙消失了。她不远千里跑到峨眉山求神问卜,或许是佛祖庇佑,当她累死累活爬上山后,果然在万年寺里见到了他,而他早已皈依佛门,灵台清明。他对她作揖,嘴里是难念的经,她哭笑不得,瞬间在佛前顿悟了,之所以会和他交往,皆因他痞气的神情像极了某个人。
潇潇忍不住自嘲起来:“等写回忆录的时候大可以记下这段‘我和高僧的二三事’,真是善哉,善哉!”说着取下发卡晃晃脑袋,头发披散下来,从头开始整理仪容。盘发化妆换鞋子,竟然只用了十五分钟,这四年她就像打仗一样,每天用最快的速度整装待发,却在临上战场的前一刻忽然发现原来根本就没有对手。
猛然瞥见无名指上的疤痕,真碍眼。见新娘房里闲置的白玫瑰便用橡皮筋绑一朵当戒指戴,举着手反复欣赏,刚刚好把什么都掩盖了。
婚礼开始,潇潇从托盘里取出戒指递给华湄,抬眼的一瞬竟然看见林朔久不露面的左手,顿生惊讶,林朔无名指上那圈刺青居然丝毫没有褪色,直戳得她眼睛生疼。整个人顿时僵在那儿,林朔跟着众人一同鼓掌,仿佛毫不关心她的存在。曾经她也有过这样一枚特别的戒指,可惜后来弄掉了,所以才会留下如此丑陋的疤。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伤城。
分手之后林朔出了国,而潇潇却选择继续蜗居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大学文聘差点没混到,家里又发生变故,她一夕之间成了家庭支柱。曾经见到网上有人说昆明是个‘疗伤圣地’,所以他们喜欢跑到这里来避世,那么这里的人要逃到哪里去?
结论就是她无路可逃,于是,才会有今天的尴尬重逢。
第三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喜宴上新人轮流到各桌敬酒,伴娘伴郎从来都是酒桌上的炮灰,一圈下来潇潇已经记不清替华湄挡了多少杯酒,只是庆幸自己酒量还不错,这几年全在应酬的场合练出来了。等宾客散去,真正的重头戏才开始,她本不想参与闹洞房,终究敌不过华湄的央求只好同意。也不知道是谁提出要新人和伴娘伴郎比赛玩‘五子登科’,这让潇潇深感时运不济。
游戏规则是把点燃的香烟拴在红线中间,一人咬一头,桌上插五根火柴,在不用手的情况下把火柴全部点燃。新人和伴娘伴郎形成对抗,输的那方要接受惩罚。
“我想没必要吧,光是默契这点我们已经输了。”潇潇想用如此说辞逃过一劫,哪知林朔故意唱起了反调,他挑衅道:“你该不会是玩不起吧?”
潇潇酒气上头,猛一把抓起红绳递给林朔,游戏正式开始。
红绳不长,迫使潇潇和林朔像傻子似的大眼瞪小眼。林朔在前面拉,潇潇在后面跟着慢慢移动,香烟的味道呛得潇潇很想咳嗽,她只能忍着。好不容易点燃第一根火柴,潇潇裸露的膝盖冷不丁被掉在地毯上的红酒开瓶器刺了一下,身子本能向前倾,红线因此被火柴烧断了,两人各咬着一截燃烧的红线谁也不松口,就那么对峙着。
这场和新人的比赛俨然成了潇潇跟林朔的博弈,眼看火苗就要烧到下巴,林朔赶紧吐掉红绳又飞快扯下潇潇嘴里那截,在桌上一巴掌重重地拍熄火苗。
“倪潇潇!”林朔的怒气比手上的力道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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