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商左的目光中透着警告与不悦,死死地盯着大堂经理的眼睛直到他略带歉意地收回了目光。被他挡在身后的女子一直没有出声,这样的情况让他略感歉意,电梯在片刻后发出“叮”的声响,电梯门应声开启,商左在斜瞥了一眼大堂经理后一把揽住盛夏的肩膀跨出了电梯。
独占的意味明确,凌冽的眼神让慢了一步跨出门的大堂经理不惊在内心抹了一把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将两人带到了包厢前便迅速地离开,消失的速度之快让撇到他逃走背影的商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抬手敲开了大门,内部的喧闹立即便像是流水顺着开启的缝隙流了出来,嘈杂的分辨不出到底该算是什么音乐的声音充斥着商左的耳朵,眉再次蹙起,但终究还是跨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很是昏暗,几乎是一下子便让盛夏适应不能,头顶上面有霓虹灯不断闪烁,那种胡乱晃荡暧昧不堪的光线让盛夏在初接触时便感到一阵晕眩,连带着胃中的不适也又一次浓重了许多,透过昏暗地光线向里面看可以看到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西服男子因为光线的原因而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和袒露出的胸膛,用一种慵懒的姿态左拥右抱式地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抬起了头,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看,说出口的语气中透着了然和玩弄的情绪,让商左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商少可算是来了呢。”
商左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正放着音乐的音响沉了声音道:“把音乐关了再跟我说话,陆然。”
陆然。
盛夏被商左说出口的这个名字惊到了一下,抬头用适应了光线后的眼睛打量起沙发上的那个男子,微长的刘海遮了眼,嘴角玩世不恭的笑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弄,身边搂着的两个魅惑女子正一下下旁若无人地撩拨着他,整个空气中都透着一种萎靡的气息。
酒池肉林。这样子的陆然已经全然没了记忆中那个胆小温和的模样,盛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商左笃定的语气却又分明证明了眼前这个让她胃部隐隐作痛的人就是曾经那个同谢子卿和商左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被埋得很深的一些记忆又一次被勾起,胃部连带着胸口都在隐隐作痛。太过阴暗的角落里埋藏了太多不敢触碰的事情,陆然便就是其一。
陆然颇有些不屑偏头嗤笑了一声而后将喧闹的音乐关掉,包房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盛夏说不清这样的安静到底是好是坏,刚才尚且还有喧闹的音乐来混淆她的感官,如今静了下来,五感变得更加清晰敏锐,那种压抑中夹带火星的气氛实在无法让人愉悦起来。
陆然关了音乐笑着冲着商左耸了耸肩,眼神向着身旁的空位瞥了一眼示意商左坐下说话,商左皱着眉看了眼陆然旁边的位置,目光在那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表情嫌恶到了极点,冷着声音质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商左的语气虽说有些不悦但心里看着这样的陆然终究还是难受的,昔日的好兄弟八年未见却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一样,让他感到陌生到了极点,他珍视的人一个对面不识,一个陌生冷淡,好像这八年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变化只有他停留在原地。
陆然同谢子卿一样比商左小了两岁,从小一起长大,陆家同商、谢两家虽然有所嫌隙可孩子们之间的感情却是很好,谢子卿小的时候脾气霸道又任性,而陆然却像极了他的父亲,性子温和又胆小,又因为身材过于瘦小而总是受着同龄人的欺负。他一向将自己放在一个哥哥的身份上,如今长大后的陆然却变成了这样,说不痛心是假的,可在难过的同时又不禁思考,陆然这样的变化跟八年前的事情又有什么关联呢?
不及商左细想便听到陆然的声音传了过来,含着笑探究一般地询问道:“商少怎么还来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不是已经跟谢家那个女人订婚了吗?怎么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商左没料到他会将话题转到盛夏身上,隐隐地生出了些许怒气,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盛夏的声音,很轻却意外地感到沉重。
“抱歉商总,我去下洗手间。”盛夏说完没等商左做出反应便快速地跑了出去,一路跑进了洗手间。
被压抑在胸中许久的恶心感终于被释放了出来,盛夏趴在洗手台前干呕,只觉得胃部仿佛是被绞在了一起,疼得她五脏都被牵连着疼,摸索着将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流水声充斥耳边终于驱走了从看到陆然开始便一直徘徊在她耳边的声音。
逐渐黯淡下来的阳光像是被渐渐淹没的希望,绝望像是黑夜侵袭而来,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带着急促与凶险,呼吸声变得愈发沉重,脚下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可是不能停,一旦停下便就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逃成了那时存在与心中的唯一信念。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最后还是到了那个阴暗封闭徘徊着恶意与歹毒的空间之中?
不过是因为信任这种东西太过脆弱,一击就碎。向那个熟悉的少年伸出了渴望被救的手,可是却看到少年微微低下的头可越离越远的身影,口中依稀听到少年低沉愧怍的声音。
他说——卿卿,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所以才会说,这世间一切事物都脆弱地无法相信,越是信任的人便越可能在最后抛弃你背叛你,乃至于杀死你。所以盛夏从不信任任何人。
****
因为谢氏开发的一个电子产品即将上市有颇多事情需要处理的原因,谢子俞在顾家小住了几日便就在顾妈妈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了b市,跟谢子俞一起离开的还有顾城。
停车的地方距离顾家略有一段距离,顾城同谢子俞一路同行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更多的却是漫长的沉默。
顾城很诧异,在顾家的这几天里谢子俞并没有提及盛夏,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盛夏跟他之间的关系一般,可越是不提及便就越是让顾城感到忐忑不安,就像是在生活中埋下了一颗炸弹,却又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
顾城他虽然是心理医生,但却始终看不透谢子俞,亦或者说他并不愿意去看透她。他的心里存着私心,只愿眼前的女子还是她记忆中单纯美好的模样,一切丑恶与之无关,可偏又事与愿违,内心便就变得愈发抗拒着去认清。一面希望谢子俞能够提及盛夏,好让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方面又不希望她提及,带着自欺欺人式的想要维持住眼前的关系,只因为他知道若针尖与麦芒相对,他两者必失其一。
同谢子俞在停车场告了别后顾城便开车回了b市,因为路程较近回到b市的时候不过才是下午3点多,看了看时间想着离盛夏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便先回了家,料想着这几日他不在家盛夏必定没有好好吃饭便又顺道买了许多她爱吃的菜,这其中究竟疼惜与愧疚各自占了几分连顾城自己都不得而知。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中却意外地看到门口盛夏的鞋子工工整整地摆放在了门口,有些诧异地往屋内望了望却又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墙上挂着的钟显示此时才刚到商氏规定了的下班时间,心中的不安再次涌现,顾城放下手中拿着的东西便往盛夏的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顾城轻轻一推便就推开了。视线第一眼落在了书桌前,位子是空着的,这点认知让顾城的心猛地一缩,不安几乎要侵占了他的整个大脑,哆哆嗦嗦地便要掏手机打电话给商左,却忽然听到一个很轻的带着瓮声的声线。
“阿城,你回来了。”
顾城循着声音去看却只看到盛夏的床上有一团蜷缩着的隆起,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吁出一口气,眉头也松了下来,叹息中带着怜惜,小心翼翼地走到盛夏床边,将盛夏的头中被子中扯出了些柔声开口:“是我回来了,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盛夏抬了抬眼,黝黑的眼珠在注视了顾城一会儿后便又再次合上了眼,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摇着头说道:“我有点累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城的声音依旧温和,盛夏听着问话心里觉得很胀很难受,其实存了很多事情想要跟顾城说,比如那个莫名出现的洋娃娃,又比如说陆然,可却是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想睡一会儿。”便再不愿开口。
顾城细心地将被角给盛夏塞好,又将房间内开着的空调调高了几度后便出去了。盛夏听着顾城离开的脚步声总觉得这种场景带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心里觉得有些冷就又将自己缩紧了些,抱膝团在被子中,由着周围安静的氛围将心中的冰点不断降低。
黑暗的角落里始终包裹着孤独,只因为几乎无人喜欢黑暗,渴望被黑暗所包围,而对于被黑暗所困住的人除了怜悯有的便就只有厌恶,而厌恶之人只会看着你逐渐被黑暗吞噬殆尽,怜悯之人亦不会跳入黑暗中与你共存,只会在光的一角对你伸手看着你努力前行却怎么也不会触及。
所以才会说此前她所误以为的,可以当作依赖的人,也不过是错觉而已。
☆、第十三章
顾城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被再次归了位,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只有盛夏办公室内摆放着的那个洋娃娃像是一个未解的谜停留在盛夏波澜不惊的生活之中,大概是出于女性敏感的天性,盛夏之后有利用那瓦楞纸上贴有的快递单号上网查询,结果却被告知查无此单号,连试几次都是如此,显然这个快递是被有心人冒充成是快递送到了商氏,那快递上所写的地址又是不是具有含义?
盛夏想不明白,虽然心里不安却也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一边,又加上这段时间关于策划案上的事情较多,便就更加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久而久之便也就忘了这莫名而来的快递。
因为今早有个会议要开所以盛夏走得很是匆忙,连顾城给她准备好了的早餐都来不及吃便急匆匆地赶着要出门,顾城虽心有无奈却也只能随着她去,看着她匆匆忙忙地跑下楼上了商氏派来接人的车后转身回屋去收拾东西。
顾城现在所在的诊所是一年前跟朋友合伙开办的,所以上班的时间便有些随意,送走盛夏后时间看着还早又环顾了下屋子,近来生活过得有些杂乱屋子也有好几日没有好好打扫,处女座的洁癖发作当下便撩了袖子开始打扫起来。
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盛夏叫顾城一声“妈妈”并不是在开玩笑,顾城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充满了居家妇女常备的技能,烧得一手好菜,做得一手家务,能开导人心,又能用来养眼,绝对是居家旅行出门必备。
打扫到盛夏房间的时候顾城不免有些失笑,女子大约是昨夜又熬夜在做策划案,桌上的图纸都是乱糟糟地摊了一桌,远远地望过去像是桌面上重新被刷了一层白漆,明晃晃地刺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