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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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先脸都不敢抬起来,只见肩膀颤抖,伏在轮椅一侧,“都是我们没用!掌门师兄,你这十多年,受苦了呀……”

“我哪有受苦?我还觉得这十多年上天对我不薄,有小芍子陪我,我也算是过了些年清闲日子,享了些天伦之乐。倒是你们这一脉的人,听说过得不太好。是我不好,不在的这十来年,叫你们跟着受苦了。”

“没有、没有……”张中先连连摇头,头就是不抬起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当着你这些徒弟徒孙的面,哭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我哭怎么了?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他们也得这么哭!不哭?不哭就是不孝!不是我张氏一脉的弟子!”张中先倔脾气上来,倒有理了。

唐宗伯哭笑不得,只得道:“天胤,小芍子,咱们进屋。叫他一个人在外头哭吧,进屋倒杯茶给我喝,香港的天气都十月份了,大中午的还这么热。唉!老了老了,在北方住了十多年,再回来连气候都适应不了了。”

夏芍和徐天胤点头,两人推着唐宗伯就要上台阶,张中先原地跳了起来,快速抹了一把老脸,回头就呼喝,“都没听见掌门祖师说什么吗?赶紧的!泡茶!都给我敬茶!”

门口,张氏一脉的弟子堵在那里,除了曾见过唐宗伯的丘启强、赵固和海若,其他义字辈弟子都一副懵愣的模样,杵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表情发懵,眼底却有震惊的神色。

这是……什么情况?

门口的人就是玄门的掌门?那位据说已经过世的老人?

那、那他后面站着的那一对男女是?

“还不快去?!”张中先脱下另一只鞋来朝着屋子里呆愣的弟子就打,打得弟子们呼啦一声散开,抱头逃进厨房,泡茶去了。

温烨却站着门口没动,男孩的大眼睛只在夏芍的身上徘徊,张中先揪着他的耳朵就丢了出去,“没看见我老人家的鞋在外头吗?没有眼力劲儿!去捡回来!”

夏芍噗嗤一笑,真心觉得当张氏一脉的弟子有点累,有这么个脾气又倔又怪的老头儿在,实在是叫人头疼的活宝。

张中先赤着脚过来帮忙推轮椅,他不动夏芍,把徐天胤挤到一边去,语气还很不好,“去去去!臭小子!十几年不见你了,长这么大了,还是不讨喜!看见师叔也不知道问个好!”

夏芍看着徐天胤被撵去一边,忍着笑看他。徐天胤站去一边,但却没有完全让开,手仍然扶着轮椅,在一旁护着,深邃漆黑的眸却少见地看人,只是一眼,目光便望向前方,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同辈。”

“噗!”夏芍没忍住笑出声来。徐天胤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一伸,目光落在她手上拉着的小行李箱上。

行李箱不大,几件衣服而已,一点也不沉。之前在路上走,徐天胤推着唐宗伯,行李箱便是夏芍拉着,现在轮椅被张中先抢了去,徐天胤在一旁护着,回头便跟她要行李箱。夏芍柔柔笑了笑,心中甜蜜,师兄最疼她了,舍不得她累一会儿。

她也不推脱,直接便把行李箱交给徐天胤,自己也走去轮椅一侧,帮忙扶着。至于被气得跳脚的张中先,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按照玄门的辈分,夏芍和徐天胤的辈分跟长老是一辈的,确实是同辈。夏芍叫张中先一声师叔,只是出于撇开辈分的说法,单纯按照他是师父唐宗伯的师弟来算的。不过,其实她不叫也没什么。徐天胤据说就是小时候不肯叫张中先师叔,被他在梅花桩上狠狠教训,基本功完全是摔出来的,但他宁愿摔跟头,也不叫张中先师叔。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基本功练得比任何人都扎实。

张中先推着唐宗伯,夏芍和徐天胤在一旁护着,四人进了屋的时候,弟子们已经泡了茶出来。张中先将唐宗伯请去了上座,见弟子们都看着唐宗伯,他这才看了弟子们一眼,说道:“都站好了,过来拜见掌门祖师。”

张中先的眼圈还是红的,说话也带着厚厚的鼻音,但是气度却是少见的威严,看起来并不是开玩笑的。

义字辈的弟子都没见过唐宗伯,顿时目光落来老人身上,震惊之下,气氛涌动。

“掌门祖师真的没过世?”

张中先这些年在弟子们面前一直说唐宗伯没去世,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氏弟子们对此也有怀疑。这次风水师考核,弟子们都被召回,但其中真相只有张中先的三名亲传弟子知道,义字辈的弟子阅历浅,年纪也尚轻,这件事张中先考虑过后,仍隐瞒了他们。就怕他们在考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对夏芍的安全和唐宗伯来港的事有所影响。

现在,唐宗伯来了,夏芍也在前天重创余九志,有些事,是该告诉他们了。

“我没过世,十几年前在内地斗法时,遭人暗算所伤,这些年一直在内地养伤暂避。我不在的期间,让你们跟着受苦了,是我这个掌门没做好。”唐宗伯开口道,看着眼前这一代年轻的弟子,玄门的新生力量,门派传承的未来,在他们拜入门派,慢慢成长的时候,他都不在。如今看着,自然是感慨里带些自责。老人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夏芍和徐天胤都看向师父,关注着他的情绪。

张中先一摆手,“没有这回事!天底下哪有这种说法?害人的人不来请罪,掌门师兄请什么罪?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当师父的,这些年让弟子们退隐风水界,害他们这些年默默无闻,我也得跟他们请罪不成?入了我张氏一脉,要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心性、修为,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辈子也迈不进大师的领域!”

“是啊,祖师。”张中先的大弟子丘启强说话了,“我们这些年,虽然是退隐风水界,但我们不是真的退隐。沉下心来,不把精力放在名利上,钻研易经术数,潜心修行。弟子反倒是觉得精进不少。”

“再说了,师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余九志、王怀和曲志成太不是个东西!我们死了两位师弟,义字辈的弟子们也死了四五人,我们也不想看着年轻一辈的弟子这么死下去,迫不得已隐退,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等您来,我们一起给您报仇,给弟子们报仇!”赵固也站出去来说道。

海若也点点头,摸了摸身旁温烨的头,看了自己的两名女弟子一眼,说道:“只要人在,我们不以为苦。自幼入玄门,看的多是人生无常,喜怒哀乐,起起伏伏,谁没个劫数?只要人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三人拜入玄门的时候,正是唐宗伯名声鼎盛的时期,那时候张中先第一次收徒,唐宗伯对张氏一脉的弟子很是关注,没少督促考校他们的本事,也曾亲自指导过很多回。因此,三人对唐宗伯并不陌生,也很有感情。今天见到他,三人站出来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连脾气最暴躁的赵固都喘了好几口气。

这些话不仅让唐宗伯有些感慨,连义字辈的弟子们也很感慨。这些年他们是无所作为,但确实静下心来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这些年来,没再收到同门弟子的死讯,虽然是失了打拼名利的机会,但世上的事,有失便有得。他们人在,心齐,这是最能在困难的时刻温暖人心的东西。他们庆幸,没有失去。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第一眼见到回来的掌门祖师。那种自己这些年做对了的感觉,振奋人心!

“祖师,您是回来清理门户的么?”

“祖师,我们可以为师兄弟们报仇了么?”

屋子里,张氏一脉只剩下十二名弟子,弟子们却纷纷上前询问,急切而振奋。

唐宗伯感慨地看着这些年轻一代的弟子,连连点头,“你们海若师叔说的对,只要人在,一切都会过去。现在就是过去的时候了,我这次和你们两位师叔祖回来,就是为了给玄门清理门户的!”

唐宗伯一指身旁立着的徐天胤和夏芍,弟子们的目光刷刷射来!

他们从夏芍敲门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只不过事情来得太突然,掌门祖师突然到了,师公又哭得稀里哗啦的,一时间事态有点失控,他们有点懵,这才注意力转开了。现在掌门祖师提到,他们才又看向夏芍和徐天胤。

师叔祖?

那不就是……掌门嫡传?

宗字辈?!

好年轻!看起来跟他们大部分差不多大的年纪,而且那名少女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比他们有些人年纪还小!

而且,最令人在意的是,这少女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容貌是没见过的,但这看人含笑,悠闲宁静的气度,怎么越看越像是……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少女敲门进门的时候,师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好像说了句“昨晚野去哪里”的话!说的就好像这少女住在张家楼一般!他们之中有这么个人么?

他们之中,昨晚确实有名少女彻夜未归,她是苏师叔的弟子,义字辈,前天却在渔村小岛重创余九志。年纪轻轻的炼神还虚境界的高手,还收了条金蟒当阴灵符使,身怀鬼谷派的传承法器金玉玲珑塔!她现在可是他们年轻弟子心目中的头号人物,昨晚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一夜未归,担心得师公唠叨了一个晚上。

师公为什么会对着这少女说“昨晚野去哪里了?”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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