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成片的帐篷出现在沙漠中,何宁找到一处天然凹陷的沙地,拂开表面的黄沙,竟然是一片黑色的岩石。
打了个响指,一道水柱从天而降,相似的情形重复了无数遍,还是会引来众多惊奇的目光。
穆狄正和西库鲁斯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距离阿里尔城越来越近,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只有两位城主通过苍鹰传来消息。欧提拉姆斯的巫女到了阿里尔城,阿曼拉和马里加发生了可怕的疫病,很可能是阿里尔城和神殿共同的阴谋。
两位城主以天神的名义发誓,绝不向阴谋者屈服,只希望联军能够尽早到来。
自从被何宁告知四百年前策划一切阴谋的巫女回来了,穆狄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样也好,亲手杀死她,才能了结一切。
暴戾的气息陡然加重,狂暴的杀欲无形扩散,西库鲁斯脸颊上浮现出灰色的鳞片,其他四位城主脸色发白,下意识摸向腰际的弯刀。就算知道穆狄的怒气和杀意不是针对自己,仍抑制不住内心深处涌起的恐惧,某一刻,他们险些膝盖发软跪在地上。
穆狄·普兰是亚兰帝王的直系血脉,是曾统治整片大陆的王室后裔,是天生的王者。
记忆中空泛的一句话,已牢牢的刻印在几人心中。
水池注满,何宁拍拍手,满意的点头。假以时日这里又会是一片绿洲。
一路行来,这样的池塘和绿洲留下了十几处,连霍希姆城外也有何宁的手笔。
对城主和神殿彻底失望的霍希姆人将所有的虔诚都献给了何宁。就像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只是因为何宁“神谕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样才能摆脱成为奴隶的命运。
信仰新的神谕者,成为最虔诚的信徒,即便霍希姆不再是往日的霍希姆,只能成为普兰城的附庸,至少他们能作为自由民活下去,而不是沦为任人交易打杀的战俘和奴隶。
何宁摸摸下巴,明白知道霍希姆人的虔诚要打个折扣,但他不在乎,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不错了。穆狄对何宁的决定不会提出异议,只要穆狄点头,其他几位城主也不是问题。
在大军开拔前,穆狄在霍希姆城留下了五百名骑士,只要霍希姆人识趣,这些骑士就不会发挥他们真正的作用。
晚餐过后,何宁回到帐篷,躺在毯子上翻了个身,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月光透进来,驱散了些许黑暗。
金发城主坐到何宁身边,黑暗对两人都没有影响,何宁单手撑头侧躺着,另一只手勾住穆狄的衣袖,“很快就能到阿里尔城了吧?”
“恩。”穆狄握住何宁的手腕,摩挲着他的腕子内侧,能够感受到脉搏有力的跳动,“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何宁放平了胳膊,任由穆狄的手沿着腕子向上,有点痒,却没抽回来,“是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
“恩。”
“那……”何宁反手扣住穆狄的胳膊,用力将他拉向自己,,“如果我想杀人呢?杀很多人,将所有同背叛者有关联的人全都杀光!”
说话间,黑色的眸子变得黯沉,耳扣上的宝石跃动着噬人的火光。
穆狄双手撑在何宁的颊边,发丝垂落,静静的看着他,蓝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变为了赤金色的竖瞳,俯身吻住了何宁的嘴唇,“如果这是你的希望,会如你所愿。”
“……开玩笑的。”何宁讪笑一声,捏了一下穆狄的耳垂,想想,又捏了他的鼻子,手感很好,敢对普兰城主这么做的,大概只有他了,“不然可就真正落实魔鬼的罪名了。”
“担心这个?”穆狄咬了一下何宁的指尖,“我会处理。”
“不是担心。”何宁揽住穆狄的脖子,翻了个身,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多一事不如杀一事,我这人大概天生怕麻烦。”
话落,似乎不想让穆狄再说出反对的话,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感受着唇间炙热的气息,闭上双眼,也遮去了黑眸深处的暴躁与不甘。
他是何宁,哪怕灵魂相同,他也不是四百年前死在阴谋中的大巫。他会让真正的罪人受到惩罚,也要想方设法抑制灵魂深处骤起的疯狂。
刚刚的话的确出自心中所想,“开玩笑”三个字才有些违心。
皱紧了眉头,真正同背叛者面对面时,是否还能克制住内心的狂躁和杀意,何宁不敢肯定,叹息一声,只能尽力而为。
在东部联军向阿里尔城挺进时,西部边境上聚集起了大量的蛮族。以苍岩部族为首,蛮族们摩拳擦掌,将进攻目标对准了边境上的比提亚城和普兰城。
科尼站在猛犸背上,黑色的发辫盘绕在肩上,单手握紧长矛,望向东方,琥珀色的双眼中燃起战意与狂热。
东部内乱是最好的机会!至于同阿里尔城的盟约,根本就不被科尼放在眼中。他要的,他想做的,就是让蛮族站在亚兰大陆的最顶端。
黑发黑眼,能够召唤雨水带来丰饶的大巫才是正统,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欧提拉姆斯神殿和追随者都该去死!
“嗷呜!”
似兽般的吼声在荒原上回响,西部蛮族对东部牧民发起的最后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第六十章
普兰城外,蛮族进攻的号角和兽吼声连成一片,响彻天际。
城头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严阵以待,托金将军抽出了长刀,右臂高举,用力挥下,弓弦拉满,如雨般的箭簇飞向了冲下沙丘的蛮族。
箭羽划过长空,留下一道道刺目的光,鲜血飞溅,城外的草地被蛮族的血染红。
蛮族的进攻没有停歇,就像是一头头嗅到了血腥味的沙漠狼,无论是猎物的尸体还是同类的死亡,都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蛮族的祭祀们划破了手腕,手中的藤杖被血染红,十几个奴隶被按跪在地上,鲜血顺着他们的脖颈流淌,祭祀们高唱着远古流传下的祭文,巨大的,象征着部族的诡异图腾在沙丘的斜面上成形,仿若有生命一般扭曲,无声的狂啸。
“天神!”
祭祀们围在图腾四周,高举藤杖,用力踏着双脚,黄沙飞溅中仿佛有另一张面孔,狰狞,扭曲,似地狱来的魔鬼。
“苍岩!”
苍岩的祭祀停下了动作,胸腔剧烈的起伏,用最虔诚的姿势匍匐在地,其他的祭祀也接连跪倒,他们在祈求胜利,用自己的血,也用奴隶的血,向天神祈求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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