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2 / 2)
随即,眼光落光黑发黑眼的徐铮身上,表情一怔,突地扁了扁了嘴,眼泪花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
哦也……哭了。徐铮又被雷到,你说,大老爷们的,你有事没事掉什么眼泪啊?男人的眼泪不能那么廉价啊,真是雷死人不偿命……
布鲁斯与霍克似笑非笑的眼光一致瞧向徐铮,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就在说:你麻烦大了!
47 纳迦的困境 01
徐铮左右看看,好像任何人都没有上去安抚一下的意思,反倒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身上,活像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似的。再看那个纳加少年,已经弯着鱼尾用一种似坐似蹲的动作立在水面。水对纳加族似乎就是有种一种无上的恢复能力,这少年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前提是他不要哭得那么抽抽咽咽,一副梨花带雨的德性。
前世里,徐铮除了几个看护的特级护士,几乎就没有和人接触过。通过网络联接了解到的军人信息里所感受到的每一个军人,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他们只流血,不流泪。就连那几个女护士,也都有着军人的飒爽英姿,鲜少流泪,偶尔展露的柔情里都有着一股坚毅的味道,不会像这样脸上挂着两行马尿,美倒是绝美,就是让人头疼无比,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吉米幸灾乐祸地看向徐铮,邪笑道:“徐铮哪,你打算拿这个美人怎么办?”
靠啊!美人这两字从嘴里出来,头一次拿来形容别人,只觉得欢畅无比。终于看到个比自己生得还更好看的了,吉米瞅瞅对方瘦弱的胸脯,再暗自拉开衣服看看自己显然也很白,但明显在长年练剑的作用下健壮结实的胸脯,不禁对自己大为满意。以后谁还敢说自己像女人,就把这小子带在身边,自己这红花用他那绿叶一衬,不就一目了然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独自嘿嘿的邪笑起来。
徐铮悻悻地瞪了吉米两眼,哪能不知道他那上点龌龊心思?
踏前两步,尴尬地发现已经踩到湖水边上了,忙又退后一步,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徐铮,请问……”
那少年幽幽地道:“我知道你。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求你。”
徐铮一怔:“你知道?”自己名头有那么响亮么?居然传到纳加族里去了。
少年道:“黑发黑眼的独特长相。只手撑起一座奥森庄园,让它成为各族仰望之地的有着亚里斯大陆之星这个美誉的少年。以人族地身分,却有着天空那么高远的志向,有着大海那么广阔的心胸,善待所有种族,成为所有亚人类种族的精神偶像。没见过你的人或许很多,但没听到的怕是没几个。至少在所有非人类种族里,一旦提起徐铮的名字,所有人都会停止说话,想听听这个杰出的人族少年又做了什么伟事。”
突地露出一个沾着雨露般的涩然笑容。道:“知道我父亲怎么说吗?他说,人族里还是有好人,至少那叫徐铮的就是。我头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族里的青年,都渴望见见你。族里小孩,喜欢在沙滩上堆沙人,都说那是徐铮。求求他。虔诚的给他说说我们的困难,也许他愿意当纳迦的保护神。”
是吗?徐铮干笑,觉得有些感动,也有些汗然,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困惑地挠头皮。好像自己也没干什么啊,奥森庄园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弄起来的,怎么听着有恶名远播的感觉……
那少年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徐铮,诚肯的道:“我是塞西斯海岸海潮纳迦族的族长的小儿子,叫做坦伯尔·怒鳞。徐铮阁下,请救救我的族人。我代全体族人感激你。如果可以,我能说服父亲,带全体海潮纳迦归到奥森庄园,就算是为奴为也仆也好,请救救我们,给我们一点生活的空间。请相信我,如果我以死相挟,父亲和哥哥们什么都只得答应。更何况你是徐铮,不是其它人类。”
徐铮恍然呆楞,刹那之间就已经判断出来,这个少年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选手,他的心机太过单纯,比自己还更纯然,一见面就已经把所有的底牌全翻出来摆到对手面前。
当谈判的时候,对方把所有的筹码都堆到桌上来,只能说明要不就是孤注一掷,要不就是被逼到了绝境。这样一个懦弱少年,毫无心机,单纯得比自己更像一张白纸,却千里迢迢把整个海潮纳迦族送到自己手上来当奴当仆,这事有点蹊跷。
转头去看布鲁斯与霍克,两人也皱起了眉,显然对坦伯尔的话也感到有些茫然。
那叫做坦伯尔的少年又哭了,表现倒真像一个亲近水的种族,就像水的那般,眼泪说来就来,长江大河那般无止境,看得人憋曲,又无可奈何。
徐铮道:“你能到岸上来么?隔着那么老远说话,感觉不对劲。”
坦伯尔低低地嗯了一声,鱼尾摆动,轻灵的来到岸上。上岸来,就依着人族的礼节对着徐铮一拜,用的居然是那种最卑微的礼节,显然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最低的位置。
徐铮皱起了眉头,心里非常不舒服,又来及阻止,已经被他拜了一拜。心里头怅然,缩回伸出去的手,道:“说吧,都是怎么回事?”
坦伯尔不安的看了徐铮几眼,垂下头,低声道:“在马达加尔的势力没有伸向海潮纳迦以前,我们一直生活在塞西斯海岸的海湾里。那里海面平静,滩浅水富,我们在那里没有什么天敌,一直都独自在那里生活。”
徐铮抬头看看兰洛特,兰洛特点头道:“塞西斯海岸到了马达加尔城和精灵王城泰克里诺中间的地带,向大陆里面弯曲扩张,形成一个海湾,名字就叫做翡翠之盆。因为它的外形象个盆子,里面的海水常年碧绿,名字就是这样来的。以前翡翠之盆里生活着三支纳迦族,一支以海潮为名,另两支分别叫做黑金和怒鳞。”
坦伯尔点点头,道:“三只纳迦族力量太散,不好生存。最先是黑金一支和怒鳞一支合并,后然再和海潮合并,形成最后的海潮纳迦,族长就是我父亲。”
兰洛特道:“应该是,因为父亲曾提起过纳迦族异动。但我们和纳迦族生活的地界没有交集,只是偶尔观望一下,从不接触。”
徐铮问坦伯尔:“后来怎么回事?”
坦伯尔咬了咬下唇,道:“精灵族爱好和平,我们从来都和他们没有冲突。他们以森林为生,我们以海为生,各自都生活得很好。可慢慢的,随着马达加尔城的扩展,它的势力逐渐伸到塞西斯海岸,最后伸到翡翠之盆,纳迦族的恶梦就开始了。”
徐铮有些怔然,依稀记得奥森解说无序大陆的现状的时候提起起过马达加尔,那里是一座大型的人族交易城市,照坦伯尔的话来说,应该又是人族的手掌捞过了界,侵害到其它的种族去了。
自己是该夸人族强悍的生存力简直无敌,还是该羞愧人族的侵略天性?他们高举着生存的旗帜,几乎见什么就征服什么,见什么就毁灭什么,统统划归旗下所有。无论是森林还是草原,无论是天空还是陆地或是海洋,走到哪里就烧出一片战火。前世星际大战争的暴发前,就已经有着数不清的小规模战急,核心无外乎两个字:能源。那些数不清的战争里,人类的野望与贪婪早展露得一清二楚。就算是虚无的宇宙,有了人类以后也不得安宁。
没有就想拥有,而拥有了则想拥有更多,人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贪婪的想要填满它,却总也填不满。这个试图填满它的举措,总是掀起一片血雨胜风,像连锁反应一般越扩越大,把哪里都烧成一片焦土。
差不多都已经能想象到纳迦族和人族对抗的结果,因为人族就是有着可怕的、令人区别畏的扩张能力,徐铮仍是忍不住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坦伯尔慢慢道:“起初,马达加尔的人族还只是和我们交易。因为纳迦族擅养鱼,擅长海水捕捞,种植水生植物,改造海岸线,我们就靠这些个技能以海为生。因为我们的种族本领和天赋,也因为海洋对待我们的慷慨,除自己所需,总是会有一些剩下的。我们就用这些捕获的鱼虾贝类,海底采来的海绵,水藻海带这些,贵重的有深海珍珠和人族交易。我们并不具有人类那样的技能,而且我们没有办法使用火,天性更是畏火,所以我们需要的比如武器、一些铸造工具,包括陶制器具等等,都要和他们换。而他们又需要我们出产的海产,珍珠这些奢侈品。在最早的时候,其实我们关系还不错。”
徐铮点点头,最初的交往都是这样,本着平等互利的原则,各取所需,公平交换。直到其中某一方越来越强大,直到打破这种平等的原则,直到一方通过征战成为附庸或是奴隶。既然可以强行获取,又何需交换?征服以后,要拿什么就拿什么,即不必付出,也不必问你同意不同意,更不在乎你的死活,这就是强权,这就是奴役。最后的结果是强大的一方越来越强大,弱小的一方越来越弱小,运气好,可以苟活着,运气不好则慢慢消亡。一如诺丁以前生活的虎族小村,还有小初那个现在仍不知道在哪里游荡为豹族分支。
剩下的,徐铮差不多都已经知道坦伯尔要说什么,却仍只是静静地听,看这个少年开始呼吸急促,瘦弱的胸脯急剧起伏,脸色转得更白,露出死灰一样的颜色。那双微带紫罗兰色的眼珠更是越来越白,越来越暗淡,让徐铮联想到死鱼的鱼眼,触目惊心。
48 纳迦的困境 02
坦伯尔低喘着道:“我们限于环境限制,不再能有什么发展。我们也不想争什么,只想守着这片海域,休养生息,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后来,人族越来越强大,他们不再与我们公平交易了。他们开始偷,开始抢,骑着坐骑带着武器在海滩上奔驰。当偷不到抢不到就烧我们的村子,杀我们的族人,破坏我们的养殖场。我们不得不被带开始和人族战斗。
在海水中讨生活,要和海里的魔兽,巨大的海里生物战斗,我们纳迦族的战斗力一向都强大,也有不少强力的水系魔法师。可是,我们人不多,而人族有着太旺盛的生存能力,开始我们是能保护自己的家园,但慢慢的,我们经不起消耗,从小战斗到大战斗,我们越来越弱。为了不被灭族,我们只能停下来,向人族认输,交出我们的所得。
父亲原是想,通过这种单方面的交付,至少可以让人族为我们给个庇护。但事实上并没有这样,他们索求得越来越厉害,如果我们不同意,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村子被毁掉,更多的族人被杀掉。
为了存活下来,我们只能不断的给,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我们有,就算没有也要想办法弄到。人族生活要用到海绵,我们就努力的采,连我们用来保护生存的海水的那部份海绵和海藻的出产都给了他们。人族要深海珍珠,我们也努力的采,纳迦族是能在水里可以呼吸,在陆地上也能呼吸,但我们承受不住深海水里的压力。很多青壮年都在采海绵或是采珠的时候死去了,没死的因为长期被深海的压力压迫伤了身体,都生出这样那样的怪病。因为浅海已经被采光,我们只能到更深地地方去找海绵。而好质量的珍稀珍珠,只产在深海里。可笑!我们是纳迦,我们是以海为生海族,居然也有死在海水里的。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努力的活着。谁不怕死?当然是不想死,不想被灭族。我们也有着小小的希望,或许哪天人族会觉得我们很可怜,生活得很悲惨,停止这种无休无止的掠夺举动。”
徐铮打了个寒战,为坦伯尔这个渺少的希望的破灭。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故事实在不太好听。诺丁与小初握紧了拳头,鼻息越发粗重起来,坦伯尔遭遇过的,他们也遭遇过,直到遇到徐铮。
果然,坦伯尔接着道:“年青的一代都抱着这样的希望时,长者们却从来都沉默不语。漫长的生活,使他们对人心人性的了解比我们更多。”坦伯尔突然抬起头来,盈盈一笑,道:“你们觉得我生得好不好看?”
纵然觉得一个少年生成这样未免有点雷人,徐铮还是禁不住点头。这少年真的很好看,比吉米还像美人,有一种纯然,大海般清纯的美丽。吉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这时候已经生不起嘲弄他的心情。
“可我姐姐比我还要好看十倍,我是我们家里的特殊例子,长得不像我爹,像我母亲。”坦伯尔惨然地笑:“我姐更像我母亲,比她年青的时候风采更盛。她长长的头发漂在水里的时候,海水都会变得更宁静,只会轻轻的拥抱着她,宠爱这个海族的女儿。”
看着那个笑容,徐铮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去看布鲁斯与霍克。两人似乎都对接下来的戏码非常熟悉,难过地闭上眼,把脸转过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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