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黑糖觉得自己的狗生观再一次受到冲击,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真的是它爹地吗?
凌冬至的两只手都被他拢在自己的掌心里,庄洲终于心满意足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了起来,“冬至,我知道你有点儿烦我现在跟你瞎闹。但是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敢跟你正正经经地说这个事儿。如果我现在说:跟我在一起吧。你一定会一本正经地拒绝我的。对不对?”
凌冬至望着他墨黑的眼瞳,心底有一点热意慢慢晕染开来。有点儿感动,也有点儿狼狈,他竟然被这人用几句轻飘飘的话就逼到了这般境地,“庄洲,我并不是在考虑接受或者拒绝这一类的问题。不是那样的。我顾虑的是,如果我现在点头,或许有那么一天……你会感到后悔。”
庄洲微怔。
凌冬至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庄洲握的很紧,他挣扎不开,凌冬至的表情越发有些难堪起来。从小到大,他很少有被人这般逼迫的时候。他心里清楚,庄洲这是没有耐心继续玩温水煮青蛙的游戏,他是在逼着他表态了。
然而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把自己拿出来一层层剖析。他有那么多的秘密,又怎么可能说的清楚呢?
凌冬至想起童年时被邻居打死的那条沙皮狗,想起它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发出的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求救声;想起小灰拖着半条血淋淋的尾巴缩在排水沟里瑟瑟发抖;想起去野外写生时,在树林里看到的那群被挂在丝网上奄奄一息的金丝雀,以及当他想摘掉这张网时,拦在他身前的村民们眼里直白的敌意。那一天,他到底还是被几个壮小伙子推推搡搡地赶出了那片山林……
当他缩在自己的车里因为愤怒与恐惧不住发抖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夹缝里的人。动物们的遭遇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一声叹息,然而对他却是真实无比的冲击。甚至,他经历过的生离死别都远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要多。他的灵魂里被迫承载了太多的沉重与无奈。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带给别人希望?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活得越久对这个世界就越失望。甚至于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凌冬至不仅仅害怕被别人辜负,他更怕他会辜负别人,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会不堪重负,被身上隐藏的秘密压垮,彻底崩溃。他的世界存在这么多不确定的隐患,他又怎么能攀着这个人,自私地拿他做自己精神上的依仗呢?
这个男人……其实真的挺不错。
凌冬至的眼圈微微红了一下,又被他忍了回去。
庄洲一言不发地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凌冬至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不知怎么,他却觉得鼻子里有点儿酸酸的,“你没有不好,冬至。是我不好,我不该心急,不该逼你。”
凌冬至垂下头,一滴晶亮的水珠啪嗒掉了下来。
庄洲一时心疼得无以复加,“是我不好,冬至,别哭……”
凌冬至的手慢慢抬起来,环在了他的背上,“不是。”
到底不是什么,庄洲不敢问。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像安抚一个伤心的孩子那样,一下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凌冬至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略带倦意地说:“庄洲,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没有关系。”庄洲侧过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只要对我的口味就足够了,好一点坏一点都无所谓。我倒是觉得你还可以再坏一点,免得别人总说我配不上你,说我占了便宜,一朵鲜花什么什么的。”
“我还有很多秘密,”凌冬至抽抽鼻子,“但是都不能跟你说。”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这个也没关系。”
凌冬至沉默了一下,“我还怕自己有一天会辜负你。庄洲,你知道吗,从小就有人说我生性凉薄。我对自己的爸妈都没什么耐心,看见我自己的小侄儿我都嫌烦,从来不想主动陪他玩。庄洲,我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烦了,就不要你了。”
庄洲抿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那我就在你不要我之前好好地陪着你,赚够本。这样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吃亏。”
凌冬至没有出声。
庄洲也没有出声。良久之后,凌冬至抬起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37、熊孩子 ...
没有开车,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区的侧门,庄洲甚至还笑眯眯地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是冬季里最晴朗的天气,头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明亮的湛蓝色,空气干燥而清爽,阳光照在脸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凌冬至脸上也慢慢露出轻松的表情,他看看身边这个也带着一脸笑容的男人,开始感到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走一走,你不用陪着我的。”
“我愿意啊。”庄洲脸上有种耍赖的小孩儿才会有的表情,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他还悄悄地凑过去拉了拉凌冬至的手,“我舍不得看不见你。”
凌冬至觉得庄洲特别幼稚。不幸的是,他觉得自己也变幼稚了,在面对幼稚的庄洲时心里居然有种小小的雀跃。
“你去哪儿?”庄洲晃了晃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这不是你回家的路。”
“不想回家。”凌冬至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想走走。”
庄洲毫不犹豫地表态,“我陪你一起走走。”
凌冬至歪着头看看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那往哪儿走由我决定,你可别后悔。”
庄洲豪情万丈地拍拍胸口,“大老爷们,敢作敢当。走两步路而已,有什么可后悔的。”
凌冬至松开他的手,“那走吧。”
庄洲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点儿坏坏的感觉,像盘算着什么恶作剧似的。他被凌冬至的笑容晃花了眼,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他天天开开心心的,别哭别难过。至于他想干什么坏事……
只要他乐意,就让他去做好了。难道他还能捅出什么连他都解决不了的娄子不成?他家凌老师也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啊。
庄洲美滋滋地跟着凌老师溜达,二十分钟之后……他后悔了。
凌冬至带他来的地方是一个广场,很普通的广场,外围被草坪裁切成一条一条波浪状的人行道,中间一片空地,一端还有一个半圆形的舞台。广场上散步的人并不多,几个小孩子骑着小自行车或者踩着轮滑鞋窜来窜去,嬉笑打闹。中间的舞台上一群大妈大爷正跟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爷子在打太极拳。
庄洲看着凌冬至笔直地朝着舞台走过去感觉就有点儿不妙,这里面应该有凌冬至认识的长辈,他爸爸或者他妈。庄洲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凌冬至侧身看了看他,一脸戏谑的表情问道:“后悔了吧?”
“嗯,后悔了。”庄洲苦笑了一下,“我一直认为我会有一个比较神气的……呃,比较像样的亮相仪式。”
凌冬至笑了起来,“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真的?”
凌冬至点点头,“很帅。我和我妈的审美眼光很一致,她也会喜欢你的。”
庄洲心头一动,“也会?!”
凌冬至把脸扭开,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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