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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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范康昔日的名声太好,且看他那模样也没有能耐逃跑,于是玉无悔叫人给范康解开绳索,又将他搀扶到树边靠着树坐下。

范康咳嗽两声,又看玉家人递了热水给他喝,便说:“……八少爷已经知道了那老瞎子的真面目……以他的聪明,他自然会跟老瞎子虚与委蛇,不会上了老瞎子的当……如今,他应当还在山脚下的村子里……解药,在《推背图》里……”村民们为自保,定会抓了瞽目老人、金折桂一行人交给朱统领交差。

玉九看那小姑娘的手掌心已经黑了,便立时发话:“即刻启程去那村子寻老瞎子要解药。”

“还有《推背图》,我戚珑雪乃是浮萍微末之人,死不足惜,万万不能叫玉将军中毒!”那小姑娘握着自己的手,在火光照耀下脸色苍白,但神情坚毅。

“不对吧,瞽目老人花头鬼名气比范神仙还大,他跟皇上都有些交情。京城之中,王侯将相,人人都以请他摸骨算命为荣。这样的人,会投靠宁王?他若贪图富贵,直接去京城那太平地方转一圈,要多少银子没有?”先被范康的话蒙蔽,随后众人就察觉出了破绽。

范康眼皮子跳个不停,他忘了瞽目老人名气比他还大,以咳嗽掩饰心里的慌张,“……贫道起先也这般以为……后来才知,宁王手上竟然有,瞽目老人唯一的孙子……”

唯一的孙子在宁王手上,瞽目老人为宁王办事,也算是合情合理。

“那我们玉家人人多势众,为何八少爷不叫个利索的玉家人捎信给将军?非要叫范神仙拖着病体去奔波?”

范康眼皮子不停地跳,“八少爷天纵英才……”

“都别说了。”玉入禅出声打断范康与玉无悔等人的对话,“本少爷不管那花老头到底帮哪边,也不管范神仙到底为什么在这山里。本少爷只知道,一定要抓了花老头要解药。”

玉无悔心里疑窦丛生,“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本少爷只认要给雪姐姐寻解药,其他的一概不问。”玉入禅蛮横地吩咐,“好好照顾范神仙,不得怠慢他,还要请范神仙带路去寻花老头。”

玉无悔又听玉入禅说出这“正邪不分”的话,心中无奈道:“若误伤了无辜可怎么好?总要问个清楚……”

“玉无悔,你不愿意听从本少爷的命令?那好,你去破禅那边吧。”玉入禅冷笑看向玉无悔。

范康眯着眼睛,这玉入禅不问青红皂白的性子……果然好用。

玉无悔等自来是有令必遵,此时听玉入禅语带威胁,为满心疑云,也只能低头依着他的命令行事。

随后他们一行人因为一声炸雷声不敢动弹,在林子里躲了许久,再次出来,正向楼家村去,便遇上了蒙战那鲁莽之人。

范康回想了前几日的事,尚且来不及得意,就如万虫钻心一般痛呼起来,忍不住在地上来回打滚,足足疼了一炷香功夫,那痛才稍稍减弱。范康一身冷汗地想,如今玉入禅只顾着给戚珑雪讨要解药,哪里还顾得着去问旁的,只要戚珑雪有了解药,那他的解药就也有了。

“雪姐姐——”玉入禅轻呼一声,却听见金折桂在哼曲子。

“一个是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金折桂满耳朵里都是姐姐弟弟,又想起他们被抓来后,每每要说清楚他们跟玉破禅的关系,就有蛮不讲理的玉破禅、柔弱凄楚的戚珑雪来打断,不由地想玉家人真不讨人喜欢。

“你这小乞丐在唱什么?”玉入禅乍听这曲子,不由地心生无限感慨,待一回味,又觉不对,向金折桂身上丢出一块泥巴,疑心金折桂看出什么来,暗想若是她没看出什么,怎地会唱这曲子?

金折桂赶紧哽咽道:“……玉少爷,我是看戚小姐的面相唱出来的谶语。

戚珑雪摇摇欲坠地端水来给瞽目老人喝,却说:“小姑娘这曲子有意思的很。”

丫头缃蕤赶紧接过碗,伸手扶着戚珑雪,“小姐去歇着,我来给他们喂水。”

戚珑雪却不立时走,看着金折桂柔声道:“小姑娘将整首曲子唱给我听一听。”

“不许唱!”玉九狠狠地瞪了眼金折桂,又拉着纤弱的戚珑雪坐得远远的,“雪姐姐,别听那丫头胡言乱语。”

戚珑雪道:“我听这词雅致得很,想不到他们江湖中人也能胡诌出这样的好词。”心事终虚化……一语成谶这话果然不假,想玉破禅乃是玉家公子,她不过是个小小书院先生的女儿,如今父母双亲又已经过世……

金折桂许久不曾见过这种少男少女你无情我无理取闹的场面,顿觉新鲜,此时喝了水,便去打量戚珑雪,思来想起,想起戚珑雪几次三番或因“疼痛难忍”或因“思念双亲”昏厥连累得她要面对玉入禅那混蛋嘶吼怒骂,顿时决心设法提醒戚珑雪在这人心险恶的乱世中要坚强一些,别再没事昏厥连累人,况且,玉入禅的衣裳比戚珑雪的还整齐干净,玉入禅待戚珑雪的好可当真有限。若是戚珑雪“脏”了,不知道玉入禅还愿不愿意接近她?

“快说,解药在哪里?”玉入禅不耐烦地再次催问。

玉无悔道:“少爷,他们两人说他们跟八少爷是一拨人,还说出无价、无瑕几个的名字还有性子。”又看了眼范康,范康说不能听瞽目老人、金折桂一面之词,但他的话,又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更何况,范康只知道玉八少爷,对玉无价等人的身份、性情一无所知,“况且那位蒙战小哥先叫咱们去跟楼家村捎话,让村民躲避叛军追杀,可见他们是好人……”

玉入禅打断玉无悔的话,“我可不管谁好谁坏,我只知道,他们不交出解药,那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玉无悔一噎,颇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对上金折桂的眼睛,不由地疑心这丫头看透了他的心思,“九少爷,若是他们爷孙两个说的是对的,那咱们就耽误八少爷大事了。”

范康心里冷笑,提到八少爷,玉入禅越发不会听话了。

果然,玉入禅不耐烦道:“破禅谋略过人,哪里用得着这老瞎子、小瘸子?他们两个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本少爷可没那闲心去分辨谁对谁错,总之,本少爷只要解药,旁的一概不问。”

金折桂移开眼睛,心想玉无悔几个家将心里明白玉入禅在做错事,却还处处听从他的吩咐办事,就跟南城门外树林里的玉家家兵一样迂腐得讨人嫌。

“……还有《推背图》。”范康赶紧补上自己念念不忘的东西,向瞽目老人身上看了看,见羯鼓还在,不由地打了个哆嗦,暗想要不要叫玉入禅的人去羯鼓里摸一摸?瞽目老人诡计多端,羯鼓里先放了本假的,现在当会放了一本真的。思量一番,决心等自己解毒后,再亲自去羯鼓里搜一搜,免得《推背图》落入他人之手。

“九少爷、九少爷,”一去县城外打听消息的人快步来报,“八少爷拿下乐水县城,咱们玉家的旗帜已经高高挂在城门上,乐水城的人大多向瓜州逃去了!咱们快些去乐水吧。”

戚珑雪听了,也欢喜道:“玉九弟,咱们去乐水吧。”

范康心知玉入禅的脚痛之处,因他见了玉破禅难免露馅,于是故作欢喜道:“八少爷少年英雄,果然是大器早成!经此一战,必定扬名立万!有他在,慢说乐水,就算瓜州都能叫他拿下。咱们赶紧去投奔他吧,有他在,大家伙都能安心了。”

玉入禅听了范康的话,果然脸色古怪起来,任性地说:“乐水都叫宁王的人包围了,去那里才更危险。”说罢,又踱步走来,逼视着瞽目老人,看瞽目老人双目浑浊目不能视,又转向金折桂,“你们是一伙的,你说,解药在哪里?”

金折桂也算明白与玉入禅说理是说不通的,这人虽年幼,却刚愎自用,甚至连眼前局势中的敌我也不分,哪怕如今他们身上有玉将军的令符,这目中无人的傻子也不会把他们当做一派的人。心知玉入禅此时听玉破禅破了乐水县城嫉妒得昏了头脑,咬牙摇头不语。

“啪!”玉入禅抬手给了金折桂一个巴掌。

金折桂心中恼恨,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蹭在瞽目老人怀中。

玉入禅又提着金折桂的衣襟要挟瞽目老人,“老瞎子,解药在哪里?再不说,我便将你孙女扔去喂狼!”

范康远远地躺着,心里喜不自禁,甚至有些巴不得玉入禅当真将金折桂扔了去喂狼,好叫玉家跟金家结仇。

瞽目老人嘴角鼓动两下,一声叹息后说:“老夫从不留解药在身边……需要好好寻一寻药材,配一配,眼下,只能用一味药来暂时缓解疼痛。”

金折桂眼睛一眨,却看戚珑雪手臂上紧紧地绑着布条,不时又割开手掌滴出毒血,心想玉家人已经设法替她去除一些毒了,那她的伤势根本不太严重,她那般柔弱无力,多半是在家时养成的怯弱性子作怪,有心报复玉入禅那一巴掌,便做出窘迫、羞恼模样,“爷爷,不,我才不给他们童子尿……”

瞽目老人原是看戚珑雪并非恶人,又可怜她姑娘家无辜受累,再兼玉入禅虽不好,但也要给玉破禅一些薄面,所以要给她一味药缓解痛楚,此时见金折桂打断他的话,明白金折桂厌烦玉入禅,两相权衡,他自然要站在金折桂这边,顺口接话道:“你是女孩子,有什么童子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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