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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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折桂才进去,就见瞽目老人这屋子已经成了百宝库,一个个头矮小体型又肥又圆的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然后炯炯地注视着月娘点燃香烛的手,待那香烛被点燃,就颤抖着手快速地拿着《推背图》去角落里看,看他不住地往后翻,就知他是想在《推背图》里发现自己的名字。

“爷爷。”金折桂唤道,眼眶一酸,坐在瞽目老人下手,去摸瞽目老人的手。

瞽目老人笑道:“丫头回来了?”

“爷爷,你怎么开始这么给人摸骨了?”金折桂问,谁人不知瞽目老人轻易不给人摸骨的,如今花了银子就能给他摸一摸,总有种堕落的感觉。虽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心知瞽目老人赚了不少银子,可她到底为瞽目老人觉得委屈。

瞽目老人开朗地笑道:“爷爷看开了,既然能赚银子,那就大大方方地赚。”要紧的是,自从放出话,说他跟范康两个来这黑风寨给人算命,这黑风寨里就来了不少想赌一赌自己命数的人。

“……莫不是,早先那丫鬟当真……”金折桂吞吞吐吐,怀疑是早先她二哥房里的丫头当真给生下儿子了,于是瞽目老人赚银子养家糊口。

“哪里有她什么事?那丫鬟怕是早被你祖父处置了。”瞽目老人遗憾地说,这边说着话,却是忽地道:“时辰到了。”

“老神仙,再叫我瞧一眼……我带了五千两银子来的。”那一心要在《推背图》里找自己名字的人哀求道。

月娘听他说话,就又点燃一炷香,然后取走那人拿来的箱子里的一千两银子。

如此反复四次,那人才不甘心地把《推背图》送回。月娘替瞽目老人收回推背图放在箱子里,然后静静地坐着听金折桂跟瞽目老人说话。

金折桂把金阁老、金老夫人、金蟾宫、南山等都问候了一通,最后笑道:“我一直想着爷爷在就好了,只是这边再过两月就开始冷了,又兵荒马乱的,不敢叫爷爷来。”

瞽目老人道:“兵荒马乱的才好,谁都想当英雄,当不了英雄也要做枭雄、奸雄。听说你把秦王带回来了?”

金折桂道:“路上遇见的,就直接带来了。”

瞽目老人默了默,半响道:“带了他来也好,他虽是钦犯,但总是王爷,有他在,一干想造反想称王的人也有个怕头。”正说话,就听说秦王来拜见,于是月娘、金折桂赶紧起身去迎。

金折桂见许久不见,月娘一个人留在京中清瘦了不少,脸上伤痕渐渐地淡去,大抵是跟梁松聚少离多,身上有些凄清之色,如此,反而扫去了身上的风尘气。

“梁婶子,这里的银子不用收一收吗?”金折桂低声问,屋子里的金银锭子、绸缎珍玩随手放着,似是别人送来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谁都没碰过一下。

月娘语气轻快地道:“花爷爷说这样才显得财大气粗,反正有柔然在那边,没人敢抢。要有人问起来,你只管跟人说没地收。”

金折桂一笑,先迎了秦王、秦王妃进来,秦王认出月娘,瞧见月娘的时候怔了怔,随后大抵是想他也不是王爷了,又何必嘲笑月娘的出身,于是径自进去跟瞽目老人寒暄。

金折桂立在门边听瞽目老人跟秦王说话,又见沈席辉、玉老将军、梁松、玉破禅、玉入禅、阿大等纷纷进来,跟严颂一左一右地迎着,见梁松、阿大、拓跋平沙等已经知道阿六的事,就不再多说,只叮嘱沈席辉:“舅舅回去了,就跟父亲说,叫他留意一下西陵城里慕容的奸细。免得上了什么人的圈套。”

沈席辉诧异道:“你不回去?姐姐叫我把你领回去。”瞧见金折桂身量拔高不少,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脖颈边,衬得原本只看眼睛有些妖媚的面孔英气十足,“你放心,姐夫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你回了西陵城,随意出入军营,做他的参谋还是能够的。”

“什么?”金折桂诧异了。

沈席辉笑道:“姐夫总算干了一件好事,西陵城里谁不赞你是女中巾帼。姐夫说你闲不住,就给你找好差事了。”一笑,眼尾带出柔和的细小纹路。

金折桂悻悻地,感动于金将晚的用心之余,又不舍得离开子规村,“舅舅,等子规城修好了,我跟破八一起回西陵城。”

沈席辉还不曾听说金折桂跟玉破禅的事,因此对她这话很不在意,劝道:“听话,跟我回西陵城去。你祖母也很是想念你。”眼睛瞧见严颂一直耐心地在一旁听着,对严颂点了点头,忽地听见屋子里玉老将军跟秦王吵了起来,沈席辉只觉得头疼得很,听秦王跟玉老将军翻起旧账,就不肯再进去,等看玉老将军气咻咻地出来,才赶紧道:“老将军别气坏了身子,咱们过几日就走,何必跟里头那位斗气。”

玉老将军颤抖着手指了指,心里埋怨玉破禅跟秦王走在一起,气咻咻地跺了半天脚,又叫了玉破禅、玉入禅跟着他单独去玉破禅的屋子里说话,待半斤八两二婢女送了茶水进来,就叫她们二人退出去。

“祖父怎么把丫鬟也送来了?”玉破禅问。

玉老将军冷笑一声,“你忘了回家的路,不管家里人死活,但家里你祖母、你母亲总要惦记着你有没有受委屈。”

“祖父,孙儿没受委屈。”玉破禅疑心玉入禅说了什么,于是便看向玉入禅。

玉入禅眼观鼻鼻观口地垂手站着,心想玉破禅又跟金折桂一同出去许久,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九还有个鲜卑女人,”玉老将军皱着眉头,虽不喜阿烈的鲜卑身份,但好歹玉入禅的身子骨是好端端的,“你一直不近女色,只跟男人们混在一处……如此,不送来几个丫鬟,谁能安心?”

玉破禅诧异道:“咱们家不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吗?既然如此,送了丫鬟来……为了叫祖父们安心毁了她们清白,这以后……”

“谁说要纳她们了?她们也是想多赚一些嫁妆银子,谁当真会痴心妄想来咱们家做妾?”玉老将军怒道,喟叹道:“家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大哥一直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十妹妹又和亲过来……你们兄弟二人双双不在家,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跟祖父回去吧。”

玉破禅道:“祖父,子规城没修好,我不回去,至于其他的,祖父莫担心,我已经看上一个好孙媳妇给你。保管叫你满意。”

“谁家的?”玉老将军赶紧问,唯恐玉破禅执拗地要娶个鲜卑女人回去。

玉破禅待要说,玉入禅赶紧拦着他,笑着对玉老将军道:“祖父,我们寨子里哪有什么人,人在西陵城里呢,如今不好说,等回去再说。”说罢,又给玉破禅使眼色,在玉破禅耳边道:“八哥,如今就说,祖父怕会嫌弃小前辈……”

“在长辈面前交头接耳,成何体统?”玉老将军斥道。

玉破禅心想若要嫌弃,就算回了京城也会嫌弃,又要说。

玉入禅冒着被玉老将军责罚的风险,又快速地在玉破禅耳边说:“万一咱们不在京城,祖父抢着给你定亲呢?”

玉破禅心知自己绝对不会由着玉老将军给他定亲,但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他跟金折桂双双回京再计较这事就是了,于是道:“回头再跟祖父说。”

玉老将军动了怒,先冲玉入禅骂道:“出了塞,规矩就全没了?”又对玉破禅道:“藏头露尾,莫非那女孩儿……”

“门当户对,性情好,会持家,祖父放心,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玉破禅道。

玉入禅后悔自己没抢先告诉玉老将军玉破禅看上的是个鲜卑女人,转而又想,自己跟着玉老将军回京后,大可以告诉玉夫人玉破禅对个鲜卑女人如痴如狂,如此玉夫人定会急着给他找媳妇。

“果真如此,倒也不错。”玉老将军捋着胡子点头,竟是信了玉破禅的话。

玉入禅心里着急,心道玉破禅不肖不孝成那模样,怎地玉老将军还会信他?

玉老将军见识过玉破禅做“买卖”的能耐,自是不怀疑他的眼光,只是再有眼光的人,也会做糊涂事,“你把秦王弄来,万一有人污蔑咱们玉家勾结秦王……那该怎么办?”

“秦王已经被杀头了。谁敢保证这个就是真的?敢有人污蔑咱们,那些抓秦王爷的、砍秦王爷头的人,还不得先收拾了他们。那些人才是正经的栽赃陷害的好手,谁敢得罪他们?”玉破禅看玉老将军捋胡子,不禁手痒地摸摸自己的胡渣子,心想回头找金折桂剃胡子去。

“可是人言可畏……”玉老将军咬牙,心恨玉破禅固执,不受教。

玉破禅道:“祖父好生跟太上皇说一说,告诉他咱们这子规城的好处……莫忘了,咱们可是在柔然的边上修建城池。打探草原的消息,买卖草原上的盐铁马匹,若是草原有什么风吹草丛,我们头一个就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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