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她眼中的星光,好似清风,一瞬间拂去他眼中的疲惫。从树皮到丝绦再到羊毛,他走了几度春秋。再回头,他恍然明白,搓尽天下毛,只为了此刻,看见她眸子里的光彩。
“老九,回头我送你一副羊毛手套御寒。”金折桂真心诚意地看向玉入禅,伸手去摸那些毛线,心里盘算着,嘴里就啰啰嗦嗦地说:“先给我父亲织一条毛裤,他人在西北,最冷。再给其他人把帽子手套围巾毛衣毛裤都织了。”
自己原本以为会面对的是什么?鄙夷、不屑?可是就连玉破禅都没捞到的东西,她头一个就承诺送给他!玉入禅心中悲喜莫名,心叹原来要讨好她就那么容易,“咳,毛线恐怕不够,我回头搓了再叫人捎给你。一般人搓不了,你瞧瞧我搓的这绳子,结实又够软。”嘴角高高地翘起,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知道我会织毛衣?”金折桂看着那白虎毛线上带着天然的花纹,盘算着这个给玉破禅织毛衣用,想着,就在玉破禅身上比划。
“咱们数次同生共死,我怎会不知道?还有两包不大好的,嫂子也带上,能用就用上,用不上,只管扔了吧。”玉入禅想也不想,就大言不惭地放出话来,因缺觉,此时头脑有些眩晕,眩晕的头脑被兴奋冲击,令他脚步绵软,好似进入云彩铺就的仙境。
“咳咳,老九,多谢你的厚礼。”玉破禅道。
“是呀,你还有正事,哪有功夫去薅羊毛?”若换做旁人,玉夫人一准会疑心那男女之间有点青菜豆腐不清不白,但这两个是金折桂、玉入禅,她早就知道金折桂爱奴役玉入禅,因此只觉金折桂走了还不放过玉入禅,并没向其他地方想。
“劳逸结合嘛,闲下来,我就可以薅一薅。不知嫂子织毛衣要多少毛线?毛裤又要多少?嫂子给我记下来……就拿着我的身量算一算要多少,回头我叫人把毛线给嫂子送去。”玉入禅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可如今,他暗恨自己没把花在琴棋书画上的功夫用在搓线上,若早日从丝绦过度到羊毛上,那在西陵城里被金折桂苦苦追求的人就是他了。笑着问,微微侧身把玉破禅挤开,叫金折桂看着他权衡要用多少线。
金折桂被玉入禅的热情烫醒,狐疑地想玉入禅这是怎么了?
玉破禅轻轻推了金折桂一下,扫见玉入禅两只手又红又肿,也不给他泼冷水,引着玉老将军、玉将军、玉夫人说话,由着玉入禅嘚瑟。
时辰到了,玉破禅见玉入禅满意地将写着各色毛线多少斤的纸张揣在怀中,这才搀扶着金折桂上了马车。
金折桂上了马车后,就急着拿出细细的簪子去织。
玉破禅看在眼中,也不言语,先劝门前的玉老将军、玉将军回房去,才跟玉入禅并缰向城外去跟沈氏、金玉桂、金洁桂、虞之洲汇合。
“满意了吧。”玉破禅略略回头,去看陆陆续续从玉家里出来的马车,这些马车里有乐意去子规城的绣娘织女,也有许多等着在子规城繁衍子孙的鸡鸭。
玉入禅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只当方才在玉家自己把金折桂的目光全都吸引了,此时才明白玉破禅是有意让着他呢。
“八哥……小弟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不过要是金折桂抵制不住毛线的诱惑,执意引诱他,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玉破禅略略点头,“你好生在家奉养双亲,别为了银子走那些歪门邪道,要银子,我有。”
“是。”
“也别去跟丫鬟们胡闹,坏了名声也不好。”
“是。”
“离着四皇子远一些,天家无情,太上皇、皇上还在,就算有太子,太子能排到老几?”
“是。”
“……”
“八哥,你是不是不回来了?”玉入禅莫名地觉得玉破禅交代这么多,大有不再回京的意思。因玉破禅洞悉他的心思后,还肯叫他接近金折桂,不由地重新正视自己跟玉破禅的兄弟情。先觉玉破禅胸怀宽广,随后又恨他总是那么光风霁月,叫他想怀恨在心也能——明明玉破禅就是一副“你想勾引也没那能耐”的嘴脸。
“几年内,是回不来了。你好好做官,还是那句话,要银子我有,你千万别为了银子误事。”玉破禅半路见黄家姐夫的商队跟上,跟黄家姐夫清点了一下车辆,就又向城外去。
城外,虞之渊、金家朝梧、朝桐、金蟾宫、南山并严颂、沈席辉等都在长亭外送别沈氏、虞之洲等人,见玉破禅来,彼此寒暄一番,相互叮嘱一番,就一半人向西北去,一半人回了京城。
瞧见金蟾宫走的时候眼泪汪汪的,沈氏心里很是酸楚,只留了金洁桂陪着她,就把小星星打发去金折桂轿子里。
金折桂轿子里,金兰桂也在。
随着马车颠簸,金兰桂、小星星大眼瞪小眼,只有金折桂拿着簪子,手指灵活地勾线扯线。
“咳,六妹妹,那子规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说都是亡命之徒,也不知道他们服不服管教。”金兰桂有意跟金折桂搭话,毕竟人在屋檐下,跟金折桂亲近一些,总有好处。
“子规城是个好地方,玉妙彤姐姐正缺牌搭子呢。”金折桂说着,见草草地试一试后,自己的手艺还在,于是掀开帘子,对外头喊:“破八。”
一声后,就听见大黑的响鼻声想起,随后玉破禅紧跟在车厢外,“什么事?”
金折桂把手伸出去,五指张开,“把你的手给我。”
玉破禅心叹金折桂当真是才离开玉家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粘着他了,有些显摆地望了眼紧跟着他的虞之洲,“哎呀你,就是一步也离不得我。有话到驿站在说,我先瞧瞧后头的车队去。”说罢,就领着虞之洲去看那长长的车队。
“不伸手拉倒。星儿,把你的小手给我。”金折桂从车窗边离开,跟小星星小小的手五指交握,记下她那双小胖手的尺寸后,就拿着火红的狐狸毛配着白兔毛织了起来。
小星星的手小得很,等到傍晚车轿子里暗下来,金折桂就利索地把一只没有手指的手套织出来给她带上。
在驿站里,众人忍不住围着小星星看起来。
“哎呦,手心里都出汗了。”金洁桂拿手指往小星星的手套里一探,就连忙呼出声来。
沈氏看那红毛手套上还有白毛星星,不由地觉得脸上多了两分光彩,“我如今才知道魁星还有这手艺。往日里怎么不见你把这手艺拿出来?”
金折桂笑道:“往日里没人搓毛线。”
玉破禅试探地问金折桂:“折桂,你先给铭桂织,是拿着她练手的吧。第二件就是给我的吧。”
金折桂嗔道:“叫你把手给我你还不肯,如今迟了。第二件就是父亲的毛裤。”
“到了西陵城,岳父就穿不上毛裤了。”玉破禅道。
“这是心意,反正你如今也穿不上。”
“谁说的?到了草原,大晚上的,多穿一件毛衣裳也不嫌热。”玉破禅看金折桂有意跟小星星五指交叉,才知道她白日里是想看他手的尺寸,心恨白日里只顾着跟虞之洲炫耀,竟然错过叫金折桂拿着他练手的时机。进了驿站房间中,玉破禅见金折桂还在不停地织,不免有些担心玉入禅哪一日当真借着搓毛线引诱了金折桂,于是坐在灯前眼瞅着金折桂快速地翻线,忍不住袖手说:“其实搓毛线,我也会。”
“那我怎没见你搓过?”金折桂见充当织针的簪子有些发涩,就拿着簪子在玉破禅头上搔一搔,“借你头油一用。”
“随便借。”玉破禅把手身上金折桂垫在手臂下的手筒。
金折桂赶紧压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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