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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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由于金风出事,郎自清害怕了,想报案,艾祖兴只好藏了起来。郎自清并没有报案,但他在‘文革’初期却交代了藏宝的事,政府去找过,也是一无所获。当时正是乱的时候,再说,人们也不太相信这个老头子说的话,这事就搁置了下来。‘文革’结束后,艾祖兴得知郎自清已死,就又蠢蠢欲动。他找到温玉龙的儿子乌伏虎,让他帮助自己杀害了关家三口人,当然是在他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我想就是那个老太太为了钱,告诉他坟墓的事,跟魔鬼做交易,代价自然是生命。金风的坟墓被挖掘了,藏宝图找到了。多好的结局呀!恭喜发财!艾祖兴贝勒。”艾祖兴的脸抽搐起来,他像是在笑,但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焰,就是在这阴沉的光线中也能看得出。

“你说笑话!我不是满人,你不是看过我的档案了吗?”他的声音尖利,像是一种野兽的嚎叫。人们说,长期精神紧张的人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

“说得好!对,你没填写自己是满族出身,但这次涉案的所有满族人,都没说自己是满族,连郎自清都没说自己是满人,只是说,他被过继给了满族官员,即使在新中国成立前,金风也没暴露过他是满人。这也正是我相信自己判断的有力根据,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人或者事,有什么可隐瞒的呢?有狐臭的人就要洒很多香水,你也是想遮盖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吗?”古洛盯着艾祖兴像蹿动的野兽般的目光,直到把这猛兽逼进它的巢穴。

“钱是最诱人的东西了。你们说是不是?很多贪财的人对钱有种敏感的嗅觉,就像猫对鱼腥味一样。别以为只有艾祖兴觊觎那些钱,他的两个堂兄弟也千里迢迢来到中国,当然不是支援革命,甚至连自己的堂兄都不支持,他们是来要自己的那份儿,或者说,有机会就全要。钱,巨额的钱财将血缘亲情清洗掉了,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争夺,豁出生命的争抢。金太郎在争斗中丢了命。他的妻子和弟弟本来要去报案,但我想也是为了钱,更可能是表哥的许诺,什么手足之情、夫妻情分,在伟大的金钱面前,立刻化为乌有……”

“你在侮辱我们。”清水次郎站了起来。伊藤因为汉语还没有好到和她的母语一样,所以,正在慢慢地咀嚼着古洛的话,这时味道出来了,她意识到自己咀嚼的是只苍蝇,就勃然大怒。“我要找你的上级,你的领导,我是日本人,是你们的客人,你没有权利侮辱我。”古洛注意到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噢,这些排外的日本人。虽然她的丈夫和小叔子都有一半日本血统,但她心底里并不认为他们是自己民族的人。清水兄弟也真够可怜的。”古洛想。

“你别喊了!这些是我们通过使馆调查出来的。他们的父亲娶了一个日本女人,父亲死后,他们跟着母亲回到日本,入了日本国籍。如果没有日本血统,他们不过是华侨。”胡亮爆发般地喊道。虽然李国雄很不满,但效果却很好,伊藤和清水次郎坐了回去。伊藤又戴上了假面具,不过这次上面的表情永远是愤怒和不屑。清水次郎则低下头吸烟。

“你没有证据。他们是外国人,你不能骗他们。他们不会给你作证的。”艾祖兴看着两个日本人说。

“会的。”古洛肯定地说,“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你杀害倪雅芸的事……”

“什么?你疯了吧。我杀她干什么?当然我不相信是我儿子干的,虽然他认罪了,但我为什么要杀她呢?”

“你的动机我也是猜的。我想一个是你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姑娘一定要跟艾昔昔,你不得已,或者一时失手杀了她。这可以解释得通。不过,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姑娘可能知道了你的事,就是财宝的事。否则的话,像你这样冷静、有头脑的人是不会杀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的。”

“哈哈,你没证据。”

“我先告诉你,你是怎么作案的。那天,倪雅芸找到你,向你要钱,可以说是敲诈,但我不用这个词,因为她是个幼稚的姑娘,不懂事让她这么做的,并且她为此丢了命,实在是让我痛心。你当时并没有马上杀她,很可能是你需要一段思考的时间。当你下定决心后,就去找她。但去哪儿找呢?你不知道,只有找你的儿子。那天晚上,艾昔昔宿舍的玻璃碎了两块,人们以为是倪雅芸为了叫情人扔石头打的,但不是,扔石头找儿子的是你。艾昔昔告诉你,倪雅芸可能去的地方,你就去找她。她这时在歌厅里,你把她诳了出来,在外面杀害了她。接着你找到乌伏虎,让他去替你弃尸,你则监视着他。你一定要让人看到是乌伏虎弃尸,这就是乌伏虎走来走去,并把尸体扔在市立医院门口的原因,为的就是让人看到他。因为乌伏虎和这个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谋杀的动机,所以乌伏虎也答应这么做了。对了,艾昔昔我想是秉承你的旨意,说倪雅芸和一个中原人——当然就是乌伏虎了——搞对象,但姑娘的好朋友却否定了这个谎言。但有个人却知道了这场戏的幕后导演,他叫魏有福,他是真要讹诈你,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膂力,却被你杀了。”

“你没有证据。”艾祖兴笑着说,笑声很大,也很难听。

“不,有目击者。你的儿子艾昔昔想把罪责揽下来,救你。他无意中说出倪雅芸最后和他见面的歌厅,我们去了那里,那里有人看见你去找倪雅芸,虽然你戴着墨镜,但这个人是倪雅芸的追求人,他对一切接触倪雅芸的人都感兴趣,于是,就跟踪了你一会儿,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没想到吧?你的儿子醒来后,也会揭发你的,你相信吗?”

“那是误伤……”艾祖兴垮了下来,像一堵被雨浇塌的墙一样。

“还有,你不是说没有你杀关家父子的证据吗?不,也有。你去了那个藏宝的洞,虽然你很谨慎,但却留下了脚印。忘了吗?那几天的大雨可以洗去你犯罪的痕迹,但也能留下你犯罪的脚印,真是讽刺。可事物就是这样,都是两面刃的剑。我还要告诉你,是你毒死了乌伏虎,那张票是你买的,这也有目击证人,是在中原市的旅馆里。你在本市杀了乌伏虎,却制造假象,让我们认为乌伏虎是在火车上中的毒。那个上官杰真是你的救星,他居然承认了从没犯过的罪行。不过,这是短暂的,你最终还得暴露,还得付出你应该付出的代价。至于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会请示外事部门的,在这之前你们就在中国悼念亲人吧。给他戴上手铐。”古洛吩咐胡亮。

艾祖兴没有抵抗,他低着头,嗫嚅着:“我有个问题。”

“说吧。我想是关于那些宝贝吧。”古洛说。

“你简直是个神人。对,我就要问这个。”

“谁知道?”

艾祖兴低下头,看着手铐,往外走去,忽然他回过头来,叫道:“我并不贪财……”

“我知道。你还想复辟清帝国。”古洛轻蔑地说。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要准确地把握犯罪分子的动机,要不得一点儿含糊。我看了郎自清解放初期给组织上的交代材料,说他曾经参加了一个叫‘黄龙会’的组织,是为了复辟清朝的反革命秘密团体。我想你也应该是其中一员吧。这也是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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