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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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筝心里一动,她知道,此时只要自己随便说出一个名字,今生便再不用烦恼嫁与苏百川之事,脑海里瞬间闪出诸如崔明轩,凌朔风等人的名字,却马上又掐灭了念头,她告诉自己不能用这种方式一了百了,不能以一个错误为代价,去结束另一个错误,当下凄然笑到:

“祖母,孙女儿虽然执拗,但也是自幼得您教导长大的,也知道男女私相授受是大大的失德,我自幼长于深闺,又能有什么心上人……”

她抬头看着老太君花白的头发:“祖母,孙女儿也不瞒您,我不仅仅是不想嫁给苏世兄,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在我心里,女子嫁了人便是一个‘苦’字,生儿育女,妻妾相斗,争宠打压,处处都是苦,我只想守着祖母,一辈子不嫁,自己到落得清静。”

她一席话,也触动了老太君不少伤心事,想想虽然自己幸运能够嫁给疼惜自己的定远侯,却也免不了看着自己的良人纳妾,看着新人怀孕生子,即便张氏一生小心谨慎,侍奉自己如同当年做丫鬟时一般无二,林继恩一直对自己亲孝,却也免不了不时涌上心头的刺痛,更何况后来还有那个无法无天的钱氏……还有林承恩和崔氏之事……

想到这儿,老太君把如筝揽入怀中,喃喃道:“祖母知道,你看你娘亲活得苦,死得冤枉,是寒了心了,但女子终究是要嫁的,即使是得不到夫君的疼惜,至少以你的出身和能力,还能得到他的尊敬,到时候只要生下嫡子……”

如筝知道,老太君都是为了自己好,但前世无子被厌弃、被冤枉含恨而终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她在老太君怀里打了个冷战,吓得老太君赶紧摸摸她额头:

“果然是又有些热了!”老太君一边扬声叫浣纱等人,一边喃喃说着:“好了,你先把病养好,我去告诉你爹,此事先放一放,咱们还要想个万全之计才好。”

如筝点点头,知道此事急不得,至少老太君已经答应帮自己拖延了,便乖乖地又吃了一次药,叮嘱了崔妈妈要亲自将老太君送回慈园,便合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禁足令一解除,来探视的人便络绎不绝,先是早间老太君带着韩妈妈早早又来看着如筝用饭喝药,细细叮嘱了才在如筝一再恳求下回了慈园,临走还告诉她已经和林侯说了暂缓议亲,让她莫急,如筝流泪应了,又要下床送祖母,被老太君强按在床上,这才遣了浣纱和崔妈妈送了她老人家出去。

上午薛氏也来看了如筝,如筝觉得没必要和她虚与委蛇,又懒得打机锋,索性装睡,薛氏干坐了一会儿,随便问了两句就走了。

午间如柏特地从家塾赶回来,陪着如筝用了午饭,硬逼着她多喝了半碗粥才匆匆走了,如筝欣慰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想到老太君的回护,连日来冰冷的心总算是有了一丝暖意。

吃了中午的药,如筝沉沉地睡了一觉,睁开眼便见如书坐正妆台边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忙伸手招她过来,姐妹俩说了些体己话,如书几次恨得咬牙切齿,如筝看她稚嫩的脸上刻意做出来的狠戾表情,滑稽的像要咬人的小狗,反倒笑了,如书不解其意,不过看姐姐被自己劝笑了,也跟着笑。

外间等着的徐氏听到里间的笑声,也隔着帘子问安,如筝赶紧将她请了进来,埋怨如书不早说,徐氏安慰了如筝几句,又细细叮嘱了好好休养,便带着恋恋不舍的如书告辞走了。

如筝知道她是怕待久了引得薛氏不快,但想到她一介妾侍,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来探探自己,已是不易,心里也十分承她的情。

转天,如筝的热度终于全退,请了太医来复诊,说是已无大碍可以停药了,只是叮嘱不可劳累,崔妈妈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太医,自到崔氏灵位前跪下喃喃自语:“多谢夫人保佑小姐无恙……”

如筝倚着里屋的门框,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想着她们乃至如柏的的生死荣辱,都系于自己一身,不禁感到身上担子之重,她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躺着。

又过了两日,如筝早晨起来觉得有些力气了,便起身令浣纱待月为自己梳头上妆,要到慈园去给老太君请安。

浣纱还在担心如筝能不能撑得住,崔妈妈则先打开了衣柜,边为如筝挑衣服边催促她二人:“小姐让你们梳妆便梳妆,大不了坐了软轿去又如何,给老太君请安是大事,小姐自有主张,还用你们多嘴!”

如筝笑着看看她,知道自家奶娘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坏了,也认准了只有老太君才能保自己无恙,不过……

她看看镜中自己苍白的容颜:如今与其说是为了求得庇护而去日日请安,不如说还是去寻温暖和亲情的心思更加抢上吧。

如筝没有用软轿,而是在浣纱陪伴下,慢慢往慈园走着,在看这走熟了的路程,如筝却觉得恍如隔世,只有被禁锢过的人,才懂得自由的可贵,此时看着园子里盛开的玫瑰,如筝暗暗告诉自己,今生今世,自己再也不要被人禁锢,再也不要失去自由之身!

浣纱看着前方走的缓慢而坚定的自家小姐,想到母亲暗暗和自己提过的小姐想要自梳度日的念头,母亲当时是大惊失色,几乎落泪,而自己看着这样步履维艰,小心翼翼的小姐,反而觉得那样的日子说不定更好,虽然孑然一身,却落得自在清静,若是小姐不嫁,自己也跟着她自梳,一辈子陪她就是了……

她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口,毕竟这是太过惊世骇俗的念头,她只能暗暗压在心底,决意一切依从小姐之意。

行至慈园附近,如筝抬头看着前面熟悉的身影,心里好笑:若是这位大小姐不出现,她才要觉得奇怪呢……想到如婳,她心里一动,像是在重重阴霾中找到了一丝光明,当即几步走上前去,笑到:

“真巧,在这里碰到了妹妹,妹妹也是去给老太君请安的么?”

如婳死死盯着她,许久才开口到:“我倒是佩服你,这样还能再爬起来。”

她说的难听,如筝却不以为忤,笑到:“妹妹自当佩服我,更该谢我,若非我推辞,妹妹心心念念想要的亲事可就泡汤了呢。”

如婳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又扬眉怒到:“林如筝,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这门亲事,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也不要想着来笑我,更不要想着什么以退为进的卑鄙法子,小心别弄巧成拙吧!”

如筝心里冷笑,叹自己视如毒蛇猛兽男人,她却视为至宝,也是,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如此么,当下也不愿多说,只淡淡说道:“我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晚间妹妹便知道了,虽然妹妹一向不敬我这个长姊,但我一直是疼爱你的,必不会让你痛失所爱。”说完,她略带神秘的笑笑,抛下一头雾水的如婳,举步走入了慈园。

如筝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稍微放下心,拉着她细细问了,又留了午饭,逼着如筝吃了不少滋补的东西,才放她回了沁园。

如筝带了浣纱慢慢走着,浣纱看了看前面一步一步走的稳稳的小姐,终于忍不住跟上几步,问到:“小姐,您真要帮四小姐嫁入国公府么?”

如筝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到:“怎么,你也觉得我是另有诡计么?”

浣纱摇摇头:“奴婢觉得小姐是真的想把国公府的婚事让给四小姐,不然小姐应下侯爷的要求便可,何必拒绝呢。”

如筝笑着点点头:“是,我是真的要帮她,今晚我便会去求父亲让如婳代替我嫁入国公府。”

浣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如筝看着她坦然的样子,赞许地笑了一下,向着沁园走去。

晚间,难得起了清凉的风,将白日里的燥热刮走了一大半,如筝坐在床前,看着似乎马上就要变成正圆的月亮想着心事。

夏鱼从外间匆匆走入,向着如筝福下:“小姐,老爷已经回到静园了,夫人和四小姐都在。”

如筝点点头,微笑了:“好,叫上浣纱,点了灯,咱们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伴着昏黄的羊皮风灯晃到静园的时候,正赶上主屋内爆出一阵欢声笑语,那是如筝并不熟悉的林承恩,从很小的时候起,如筝就常常在想,为何自家父亲对着自己,只有严厉教导,而没有慈爱关怀,是否他心中,并没有这样一隅是用来掌管慈父情怀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那时时严肃的父亲,竟然也可以发出这样温柔爽朗的笑声,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向往着的那一隅,满满装着的,都是如婳。

她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聚起一个得体的微笑走入到堂屋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又假笑着福身进去通传。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家中有聚会,更得略晚了,诸位殿下莫怪!

某奚敬上

41却婚(五)

如筝走入静园堂屋时,室内已经恢复了一片死寂,她微笑着上前,对着林侯恭谨地福□:“女儿给父亲请安。”又转向薛氏:“母亲万福。”

林侯哼了一声,算是叫起,如筝起身肃立一旁,如婳又起身,姐妹们见了礼,林侯才开口问道:“今日来,又有何事?”

如筝恭谨的低下头回到:“是,今日女儿贸然前来,一是为了向父亲告罪,前日是女儿无礼,出言顶撞了父亲,惹得父亲动怒,都是女儿的不是,还望父亲恕罪。”

林侯看着自家长女神似亡妻的面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腻:“罢了,你有你祖母疼惜,如今倒是连我也说不得了。”

听了他的话,如筝只是福身说了一声:“不敢”却也没有再多加辩解,而是缓缓开口到:“二来,是感谢母亲在女儿病中的问候和照顾。”她抬头看着薛氏,微微一笑:“多亏母亲慈爱,处处照料妥帖,女儿的病,才能好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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