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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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宁可错杀”才比较正常。

可皇帝偏偏就“不正常”给她看了。一夕间,章悦夫人成了叶妃,从和佳瑜夫人并位到位居娴妃之下,让叶景秋尝到了厉害不说,想来后宫也再没什么人敢就此事多言了。

堂堂正一品夫人都能为此削封号、降位份,旁人哪里吃罪得起。

褫夺封号,这实际上是比降位要狠得多了,于叶景秋而言可说是一种羞辱。

苏妤深感自己愈发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当然,也从没觉得自己能摸清皇帝的心思。心下一喟,感叹一句宠辱无常。尝试着翻了个身,侧首却见到了几步以外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皇帝。

“还不睡。”见她回头看到了自己,贺兰子珩才笑而走了过去,坐在榻边问她,“怎么?罚了叶景秋、没怪你分毫、亦没牵连沈晔苏澈,你还不放心?”

“不是……”苏妤低语呢喃,咬了咬唇,坦言道,“今天臣妾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一声嗤笑。皇帝垂眸思索了一瞬,俄而道:“你当朕真放心你就带那么两个人出宫么?”见她神色微变,又忙解释说,“不是信不过你……总也怕你碰上危 险。一直差人暗中跟着的,今日这事一出,很快就有人禀到宫里来了。”皇帝轻一哂,“不过就算不知道来龙去脉,朕也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侧眸见苏妤正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尽是疑惑。

这份信任于她而言来得太怪。

“看什么看?”贺兰子珩一边笑说着,一边伸手捂上了她的眼睛。似乎并不理解她的这番疑惑般似的敷衍过去了。

他当然信她,上一世时,他待她的不好要比这一世多多了。多了许多事、也多了许多年。

可到最后,阖宫里哭得最凶的还是她。

她又怎么会……红杏出墙.

她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他觉出手心中她的睫毛轻轻一扫。都是静默了一瞬,苏妤说:“陛下早些歇息……”

“嗯。”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皇帝满意地将手拿了开来,侧身躺下,端详了一会儿问她说:“是不是觉得朕罚叶氏罚得轻了?”

苏妤浅有一怔。劫后余生,她倒是还没来得及去多衡量这个轻重,被他这么一提才思虑起这事儿,忖度一瞬后便摇了头:“没有。”

她答得简练,简练得让皇帝觉得好生敷衍,挑眉又问:“当真?”

“是。”苏妤颌首,“两国交兵之际,叶家动不得。”

达意即止,苏妤没有再多言其他。关乎朝政的事,她终究是不肯多言的,只怕言多必有失。

“两国交兵。”皇帝轻笑发寒,“确是因为这个。但战事结束之后,朕还另有笔账要和叶家算。”

“另有笔账?”苏妤好奇之下脱口而出,待得意识到后即垂眸道,“臣妾不该问。”

“本也是要跟你说。”皇帝无所谓道,“知道这一战是怎么回事么?是楚家和叶家勾结了靳倾右贤王部。动作真是快得可以,朕前脚对你好了几日,他们后 脚便要惹出这样的事来。”苏妤听得心惊,皇帝冷笑涟涟,“是为了叶景秋的后位。犯上作乱,朕得留着她,慢慢跟叶家把这账算清楚了。”睇了苏妤一眼,皇帝又 道,“还有,楚充华当年小产的事,宫正司也正查着叶家。”

诸事相加,他忍不得叶家,却又不得不忍着叶家。

本是生怕苏妤多心,觉得他一心袒护叶景秋,便这样自顾自地解释了下去。苏妤听罢后却是一笑:“陛下既然先说了,臣妾便求陛下件事。”

皇帝颌首:“你说。”

苏妤凝视于他,认真的目光中恨意涔涔:“楚充华昔年小产之事如若真是叶氏所为,求陛下不杀叶氏。”

……这样的恨意中道出的却是求情之语?皇帝觉得诧异,却听苏妤一顿后又续言道:“可否让她在冷宫‘安度余生’?”

皇帝至此方是了然,深吸了一口气,促狭笑说:“你还真是恨意凛然。”

“臣妾不该很么?”苏妤反问他。提了这样的要求,她并不怕他觉得她心狠,反正即便在她不得宠时,也不曾在他面前掩饰过对叶景秋的不满。

两年多的恨意积攒下来,苏妤只觉让叶景秋一死了之实在太便宜她了。她曾尝过形同冷宫的滋味,无比期待叶景秋当真到冷宫里度日去。

“陛下可允么?”苏妤追问。

“嗯……”皇帝思量着,答说,“朕允不允无碍,倒时候交你发落可好?”

若真是叶家做的,他必要就势给苏妤后位。后宫如何,让皇后说了算.

接下来几日,贺兰子珩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自己委实过得“没脸没皮”——明知苏妤对他尚有推拒,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才更自在,他却偏生佯作不知地天天在她面前晃悠。事无巨细,恨不得件件问道,连御前的一众宫人都难掩神色间的不自然。

他只觉得……难得把苏妤扣在了成舒殿,不趁她行动不便的时候好生照顾一番,等她伤好了,他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捉奸”一事,叶景秋起了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后宫无人再敢胡言,可苏妤住进成舒殿的事却是让人津津乐道。

住着长秋宫的那一位始终没能执掌凤印,从前的主母又光明正大地住进了皇帝的寝殿,怎么想都觉得这是要一决雌雄。

苏妤倒是不怕这样的议论,若当真有机会和窦绾在后位归属上“一决雌雄”,她必定当仁不让。

是以在皇帝早朝时,佳瑜夫人前来“探望”苏妤的时候,御前的宫人们自是按皇帝的意思把她挡了下来,却是苏妤主动提出要见。

她和佳瑜夫人虽未像和叶景秋那般撕破了脸,无法和睦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二人都没什么粉饰太平的意思,佳瑜夫人一笑:“充仪伤成这个样子,日日在成舒殿里连门都出不得,还能缠着陛下去不得别处,真是好本事。”

伤已半好的苏妤侧倚榻上,睡眼惺忪地瞧着她,笑吟吟道:“夫人这话说得,臣妾哪有本事缠着陛下——如是有,叶妃哪会有几日前被废位的机会?臣妾压根不会让她坐上那个位子。”

“呵,好大的口气。”佳瑜夫人轻笑,“你当真觉得得宠了几天就有什么了不起么?经了从前的种种,你真觉得自己在后宫还能东山再起?”

她话问得直白,苏妤静默一瞬,答得更不委婉:“如不是觉得臣妾能东山再起,叶妃何至于阵脚大乱做出那样的蠢事?夫人您又何至于……免了六宫的晨省特意来看望臣妾一次?”

倒是一语中的。一直以来,窦绾和叶景秋互相呛着,二人争着后位,皆是做出一副不把苏妤放在眼里的样子,可心下又日渐清楚,苏妤委实愈加不可小觑。 她们在假作不在意的同时,又都不肯再添一个争后位的人。想动手除苏妤却死命按捺着,不过想等着对方先出手,若能除苏妤就是便宜了自己,如不能……大概就是 出手之人倒霉,亦是自己占了个便宜,还能摸一摸在皇帝心里苏妤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到底是叶景秋没忍住,明面上苏妤胜了,背地里窦绾也是胜了。眼看着苏妤住进了成舒殿,窦绾深知从此连假作不在意这个对手也要不得,她是彻头彻尾的小觑不得。

这些个弯弯绕绕苏妤未曾参与,却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明知窦绾从入宫那一日起便看自己不顺眼,也就全然省得和她装腔作势。眉眼轻垂,苏妤淡淡笑道:“臣妾能否东山再起暂且不提,夫人您可不能不承认,您今日是来下战书的。”

“非也。”窦绾羽睫低覆,淡淡笑道,“本宫是来提醒充仪,立妃为后是常有的事,却从不曾有过遭废之妻复立为后的,充仪还是莫要自恃过高了。”.

纵是从前两年过的不易,苏妤也不曾受过这样的伤。自佳瑜夫人来看过后,又有嫔妃陆陆续续前来探望,她却再没给过面子,皇帝在时更是全然挡下。一时落得清静,那伤却总也不痊愈,反反复复地颇是惹人心烦。

苏妤愈是养伤,心里就愈是难免躁得慌。多半时间动都动不得,难得好了些,只消得出门散一散步就必是复发,但若全然不动同样于养伤无益,终是懊恼不已地向折枝抱怨起来:“一点小伤罢了,这般的折腾,御医也忒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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