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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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崇临想在皇帝死之前改换东宫,可是“荆丹”虽不至于见血封喉,但以皇帝的病体,哪里有这一口气来吊!?

阜远舟身形一僵,难掩错愕。

他在冷宫待了九年,虽然德妃对皇帝念念不忘,但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只有怨恨没有亲情,这些年又和阜崇临斗得昏天黑地,他的确没有太多地留意那个疾病缠身的帝王的情况,在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时,他也用最短的时间为母妃、刘曼甚至是刘家布置后路,却从未……

如果皇帝在他沉冤莫白时驾崩……

这个脱离预料的意外能够毁了阜远舟的全盘计划!

“三个弟弟中,论才能,论智谋,论坚忍,本宫最看重就是你,不过,最让本宫失望的也是你。”阜怀尧的话,不紧不慢,像是在思量着用怎么样一根稻草压弯这个文武高峻的傲岸男子。

永宁王一怔。

字如铁石撞击,回响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皇太子的眼神比铁石还冷:“锋芒过盛,妇人之仁!”

“臣弟何时……”

“帝位之争如同博弈,只有能用的和不能用的棋子,你居然为了德妃和刘曼分散实力,被各个击破,现在竟还弃帅保车,远舟,你的脑子只剩下儿女情长这些废物了吗?”

母妃又如何?未过门的妻子又如何?想要做皇帝,就不能有一丝弱点!

近乎严苛无情的责备让阜远舟微微激动起来:“难道皇兄觉得臣弟应该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吗?”

德妃养育他二十二年,表妹刘曼不仅照顾冷宫里的他,更为他说服身为礼部尚书的外公,得以掌权礼部,两人更是情意相投,阜远舟怎么可能看着她们和刘家蒙冤而死?

狭目之中蒙上一层阴影,“本宫只知道,她们很快就会死在你的庇佑下。”

“才华横溢武功高强,品性仁德礼贤下士……如此锋芒逼人,不知收敛,无怪乎崇临当你是眼中钉肉中刺,偏偏在你风头最盛的时候还有所顾忌不敢倾力扳倒崇临,落得今日的下场,空有满腹经纶一身抱负,却为女子受牢狱杀身之灾,”阜怀尧蓦地横手一扫,案几上的茶杯狠狠砸向牢门,杯击玄铁,碎瓷四溅,他泪痣妖娆,也掩饰不住那满身阴霾,“远舟,你实在太令本宫失望了!”

放凉的茶水并不烫,阜远舟却只觉得飞溅在脸上时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疼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帝王权术,都是眼前这个高岸冷漠的兄长亲自教导于他,多年交疏,阜怀尧对他的责问里没有了当年恨铁不成钢的温情,只剩一眸失望到底的冰冷。

阜远舟不禁有些茫然,他护着自己的母亲和心爱的女子,难道这样都错了吗?

第五章 帝殒

“太子爷?”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常安,他急急从远处走了过来,扫向阜远舟的眼神满是忌惮。

阜怀尧抬手示意无事,站起身来,淡漠道:“父皇说,‘子诤擅攘内,若得之,可安心开疆拓土’,”唇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依本宫看来,不过如此。”

雪白的狐裘回旋,男子离开的步伐稳健有力,尊贵而自信,那是旁人怎么硬撑也永不可抵达的高度。

阜远舟猛地扑在牢门上,玄铁栅栏在他手里嘎吱作响,被心底最尊敬地人否定了所作的一切,他的语气陡然尖利起来:“皇兄,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想要帝位,为什么不杀他?若是失望,为什么不撒手不理?!

为什么……要一点点的毁掉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

远去的背影似一顿,却什么都没有回答,消失在了昏暗的灯火里。

静默。

阜远舟依然站在牢门边,静静站了许久。

好一会儿,刚才的激动才如同面具一般从脸上卸下,曜石双瞳闪烁,深处似乎藏着什么微微寒冷的东西。

当年江太傅夸他“帝王之才”时阜怀尧隐隐笑意展露的情景历历在目,转眼间变成刚才他唇角带上讥讽的模样。

皇兄,为什么……

阜远舟攥紧了五指。

他忽然有种感觉,他和阜崇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都始终没有玩出韬光养晦的阜怀尧的手掌心。

……

宗亲府。

出了地牢,寒风朔朔旋来,常安撑起了素白绸面的竹伞,替阜怀尧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雪花。

阜怀尧微微仰起头,透过伞沿看向乌沉沉的天。

“……给宁王多送些被褥吧。”

“是。”

……

建昭六年,二月初三,永宁王入狱。

二月初四,恭肃王以“严防宁王旧部谋反”为名,屯五万兵马于京城十里外,百官惊异。

二月初四,恭肃王越权带兵抄家,以礼部尚书刘家为首,株连三皇子一党官员近三十人。

太子震怒,削其兵部职,令其上交虎符,恭肃王抗而不遵。

二月初五,太子接到密信,举报永宁王策划谋反,威胁刘家不得泄漏风声,以求保下刘家一门性命。

二月初五夜,国丧钟响,帝殒。

皇城,乾和宫,内殿。

素白如雪的身影立在龙床边,阜怀尧拿着传位圣旨,有些失神地看着躺在那里的人。

皇帝声息已断,脸色青白,只有右手紧紧攥成拳,似是握着什么,不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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