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 / 2)
“嗯?”
“苏姓世家里都没有和你相似的人物,我一直以为你跟孙悟空似的从石头里冒出来的,不过到了鼎州,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往事,”甄侦的声音慢慢放轻,“苏、日、暮……”他缓缓念着这个名字,“其实,我找错方向了,你姓素,对不对?”
……
千里之外,皇宫,坤宁宫。
白鸥鸟将巨门飞鸽传书给端宁皇后的书信呈交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偷偷瞥着那个一身宽松宫装的女子在看完书信后坐着出神的模样。
花菱福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因为体型娇小,所以肚子已经能看到轻微的隆起了。
白鸥鸟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孕育儿女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偏偏他还没有资格嫉妒或者愤恨,因为是他亲手将心上人送上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的华美花轿。
是他无能,没有守护好曾经那份纯粹美好的感情。
花菱福忽然抬起头,朝他这边看来。
白鸥鸟一惊,赶紧低头。
旋即花菱福不带情绪的话语便晃悠悠传来:“本宫很可怕吗,影卫大人连看一眼本宫都不敢?”
白鸥鸟下意识想说“不是”,但是又觉得怎么接话都不对,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一个五三大粗的汉子居然被一个女子说得手足无措,花菱福看着看着就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微微松了松绷紧的背,抚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道:“陛下已经到了鼎州,”微顿,“我父亲也到了。”
白鸥鸟一愣,顿时有些担忧,“陛下会不会出事?”
虽说天仪帝是他心爱的女人的丈夫,但是入了巨门就意味着他要为这个国家奉献生死,他自然对天仪帝的安危很是看重。
花菱福也微微蹙了眉尖,“宁王也在鼎州,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范行知之所以去鼎州,应该是和之前永宁王间接毁了停仙宫有关,范行知把不少兵力“借”给了停仙宫,这下全折了,还不敢上报朝廷,又怕朝廷问罪,恐怕是想去武林大会上招揽人才填补缺口了吧。
白鸥鸟垂下的眼眸里俱是点点复杂,“范将军所犯都是大罪,一旦证据确凿……”
男子欲言又止,花菱福闻言,却是笑了,笑容之中寒意凌人,冻结了那份妩媚,竟是有几分天仪帝的影子,“那本宫倒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他被凌迟处死。”
白鸥鸟愣了一愣,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个心爱的女子的脸容,有些被她如今的表情吓到,“……小菱……你,你似乎变了很多。”
花菱福没有收敛自己的表情,侧眸睨向他,“陈盛华,你别忘了,你我已经四年未见。”
四年时间,足够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嫁做人妇的母亲。
这一点永远是白鸥鸟心里最深的伤口,花菱福只是轻轻一戳,就叫他瞬间白了脸色,面如土灰一般黯然。
他其实很想说对不起的,但是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造成,弥补也不足以抹平一切,除了时光倒流,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一切恢复如初的呢?
花菱福注视着他,慢慢将脸上的神情隐去,半晌之后才呢喃道:“你倒是没有怎么变,一副老实到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把滥好心当性格,一步退步步退,有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白鸥鸟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如果能让你解气,你杀了我也没关系。”
花菱福听罢,眼里却是噌然冒出火光,咬牙切齿的样子好似真的想要掐死眼前这个木讷的呆子。
但是火气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过往的回忆,脑海里的少年少女无忧无虑似乎这般能够将永恒定格下来。
花菱福忽然觉得挫败,凄然笑了几声,拂袖朝寝宫走去。
这个人明明伤她至深,这个人明明是亲手放开了她,这个人明明懦弱得叫人看不起,这个人明明连守护所爱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她……偏偏还是舍不得!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理想
鼎州,清晨,魔教分舵。
即使两人同床共枕了几个月了,但是在表明心迹之后再度睡在一起,阜怀尧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昨晚二人的对话在阜怀尧说出需要考虑一段时间之后告一段落,阜远舟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敢逼得太紧。
说到底,感情这种事一味地强迫也没什么意义,阜怀尧已经被他逼得不得不放弃无情无欲的心境,这本就是教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尽管都睡得很晚,但是他们起得还算早,默契地不谈其他,一个练剑,一个坐在一旁静看。
两个人都没说话,整个园子里除了剑划破空气的声音,连鸟儿夏蝉都被剑气惊得噤若寒蝉。
但是这里的气氛却不显得空荡寂静,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安宁之感,阜怀尧拿着茶杯,望着那抹掺杂着银白剑光的蓝色身影,浮动的情绪慢慢安稳下来。
他忽然有些理解他的父皇为什么向往杯酒盏茶小溪林舍的生活了,这样的平静,确实能让人有种沉迷在其中细听岁月流转执子之手与子同老的沉溺感。
可惜他不是阜仲,只要走出阜远舟为他庇佑的这一小片天地,他就不是阜怀尧了,而是这个国家的主子,这个天下的君王,既然站在了这个高位上,连亡、国之君都会跟着焚城而死的高位上,他就没有逃开这个责任的理由。
而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他自幼就有兼济天下造福万民的念头,放在寻常人身上可能显得有些好高骛远,但是他却很幸运地生在了皇家,幼时变成了皇太子,接受专门的帝王之道的学习,才能有机会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标,他也不例外,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为了江山放弃至亲至爱是一件很冷漠的事情,但是无论这过程之中有多么痛苦,他都甘之如饴,因为这和其他那些想做官想做大侠想要攒钱娶媳妇儿之类的梦想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贵贱之分的,那些人会为了梦想努力,他也是。
阜远舟定也是明白他的心思,不然依他的性格,恐怕早就会打晕他把他远远带离朝廷跑到个海外孤岛去了吧。
想到这里,阜怀尧禁不住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柔和。
其实他之所以显得铁血冷漠,大抵是因为他永远是一个人往前走,所有人只能仰视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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