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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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和钟妈妈将身后的礼物搬了进来。

糖糕想必是慕容耀送的,不过这次多了几样珍贵的首饰。桑玥其实并不希望慕容耀花心思给她选礼物,只盼他别再信任裴浩然就好。

桑玥将糖糕放到一边,看向桌上的长方形锦盒,疑惑道:“这是谁送的?”

钟妈妈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好像眨眼的功夫,就在前院发现了这个盒子,还有这个。”

她指了指茉莉手中的鸟笼,里面有一只雀跃的七彩鸟,它的右脚上绑着两根细小的绿色丝带。桑玥打开鸟笼,它乖巧地飞到桑玥的手上,双脚勾住她的食指,安静乖巧。

这只鸟应该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会是送的呢?

这时,小慕儿“嗷嗷”叫了起来,仿佛对桑玥获得新宠非常不满。桑玥嘴角一勾,心里大概猜到是谁了。她拿起毛笔,在七彩鸟的丝带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行至床边,手一挥,它振翅飞向了蓝天。

桑玥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褐色的伏羲式古琴,以桐木为面板、老楸木为底板,两侧纹路优美,音质圆润、沉静古朴,桑玥只随意拨了几下就觉得琴音瑟瑟,似乎飘进了人的心灵深处。果然是把好琴!

外面知道她会弹琴的,只有慕容锦。

桑玥吩咐莲珠将东西收好,心里开始疑惑,他们几个到底搞什么鬼?

没过几日,骆庆就带着镖局的人上门收货了,最大号的红木箱子一共有八个,两箱蜀锦、两箱丝绸、两箱珠宝、两箱地方特产。

骆庆在镖局里受尽冷眼,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了,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夫人出手真阔绰,一给就是千两白银。总镖头保证只要他跑完这趟镖,就立即升他为副队长。

眼看一箱箱的货物被抬出定国公府,骆庆也即将踏上去江南的行程,六姨娘在大门口叫住了骆庆。

“表哥。”

骆庆回头,看见六姨娘迈着碎步而来。她穿着藕色掐花对襟衫、白色束腰月裙,头上和手上都戴了金灿灿的首饰,与之相比,自己就寒酸多了。为了进定国公府骆庆特意选了身好行头,谁料随随便便一个洒扫奴才的衣衫都比他的名贵。他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表妹,好久不见,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大病了一场。”

骆庆早过而立之年,却仍未婚娶,六姨娘明白他还没放下当初那段情。她宽慰道:“表哥从江南回来后,我给表哥说个媳妇儿。”

骆庆闻言脸色就是一变:“我的事不劳表妹费心,表妹若是给我送行的,就讲几句好听的话。”

六姨娘苦叹一声,道:“表哥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小声道,“我总觉得大夫人没安什么好心,王府有大堆的侍卫,她却非要托镖,路上你可得谨慎点,别出差错儿。”

骆庆面露喜色,表妹终究还是关心他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表妹,你就放一百二个心,就是为了你,我也会顺利跑完这趟镖的。”

骆庆的保证在六姨娘看来毫无意义,她指了指门外的两名青衣男子,道:“我怕大夫人会监守自盗,昨夜特意向老爷求了两名暗卫,他们武功极高,会在暗处保护你。”

骆庆忍住要将六姨娘抱入怀里的冲动,咬咬牙,转身离开了定国公府。

六姨娘摇摇头,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年轻时的事对她而言早是一堆浮华,她帮他只是不希望他失败后成为大夫人要挟她的一颗棋子。

在梅园门口,六姨娘意外地碰到了桑玥。

桑玥穿着淡绿色罗裙,身量纤纤,气质优雅。阳光下,她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双颊染了一层恰如其分的绯色,一双幽静深邃的眸,美得像两粒黑水晶点缀在天山瑞雪中。

这样的女子,恬静舒柔、淡雅似莲,绝非寻常姿色可比。

六姨娘暗自惊艳了一把,但当桑玥清冷的眼神扫向她时,曾经被逼供的一幕像一道雷电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二小姐是个多么恐怖的人。她硬着头皮过去行了个礼,颤声道:“婢子见过二小姐。”

桑玥的唇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六姨娘好像很怕我。”

“婢子没有。婢子在佛堂养病的这段时间,多亏二小姐的照拂,三小姐才过上好日子。”后面的是实话,她原以为桑秋会过得无比凄惨,谁料她锦衣玉食,下人勤恳办事,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桑玥捕捉到了六姨娘眼角一闪而过的慌乱,淡淡劝诫道:“六姨娘原先是怎么过日子的,以后就怎么过日子,这府里的天阴晴不定,打雷刮风还是下雨你无法预料,所以明哲保身的法子就是守住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什么也别掺和。”

六姨娘压低头,到:“婢子……从前安分守己,以后也会安分守己。”

桑玥意味深长地笑道:“但愿过段时间,你依旧这么想。”

桑玥走后,六姨娘只觉得浑身一轻,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她长吁一口气,有机会从那个暗无天日的佛堂出来,她又怎愿意再被送进去?府里的斗争与她无关,她只要守着三小姐,看她嫁户好人家就行了。

可天不遂人愿,桑玥之所以会警告六姨娘是有原因的。大夫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她给你多少,就一定会让你双倍吐出!

十日后,追随骆庆而去的两名暗卫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骆庆卷款潜逃了!

那暗卫是桑楚沐派的,定然不会撒谎。六姨娘气得头晕目眩,她怕大夫人动手脚,使劲浑身解数才向老爷求来两个暗卫,表哥倒好,别人没偷,他自己手痒了!

大夫人将六姨娘叫去了长乐轩。

六姨娘战战兢兢地立在大厅中央,虽然此事与她没多大关系,但她还是怕大夫人会迁怒于她。

大夫人端坐于主位上,双指捏着一颗乳白色的东珠,淡淡道:“一颗东珠价值纹银白两,骆庆一共盗走了五十颗东珠。”

六姨娘脸唰的一下惨白,五十颗东珠,五千两银子!

大夫人瞧见六姨娘那副乡巴佬的样子就心生鄙夷,她悠悠地说道:“东珠不过是九牛一毛,黄金、紫金、赤金、蜀锦、丝绸……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你们这回,胆子也太大了。枉我一番苦心这么信任你们,瞧瞧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大夫人一口一个“你们”,讲得六姨娘惊惶不已。她低声道:“大夫人,婢子是定国公府的人,此事乃骆庆一人所为,与婢子无关。”

大夫人抚上发髻上的彩凤步摇,半阖着眸子,道:“无关?我怎么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呢!一个镖师为谋钱财,不惜将青梅竹马的相好送给达官贵人为妾,后来镖师与那妾室珠胎暗结,令她诞下一个女儿。再后来,镖师骗了贵人家里的一笔横财,打算与那名妾室私奔。”

六姨娘噗通跪在了地上,恳求道:“大夫人,婢子和骆庆是清白的!”

大夫人从宽袖里掏出一个荷包扔到她面前:“那这是什么?”

六姨娘定睛一看,傻眼了,那是她进入定国公府前绣给骆庆的荷包,上面有她和骆庆的名字,这荷包怎么到了大夫人的手上?

轩窗大开,午后的春阳像一床金色的棉被盖在六姨娘的身上,只是,她不仅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如同置身冰窖,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寒凉不已。

大夫人对六姨娘这种惊弓之鸟的反应很满意,她冷笑道:“想要与你私奔,这话可是骆庆亲口承认的,你说老爷他会不会信呢?”

六姨娘忽然有了一种十分大胆的猜测:“骆庆……骆庆在你的手上?”

这种事,哪怕是子虚乌有,桑楚沐听了也会勃然大怒。何况骆庆和亲口承认?与人私通是大罪,轻者乱棍打死,重者浸入猪笼。她死了,三小姐要怎么办?六姨娘只觉得自己刚出佛堂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不,或者,出佛堂本身就是陷阱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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