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糟了……
这个念头在冷轩蓉脑海中浮现出来,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将刚才的梦境给冲淡了许多。
安平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马上露出满脸的无奈,手脚利索的开始往下脱衣服。宽大的罩袍被他随手扔在了冷轩蓉身下的床榻附近,正好盖住了她刚刚吐出来的东西。看样子这件衣服他是不想再穿了。流云花纹的腰封也被他解下来扔到这边,随即是里面穿着的一件件衣衫,最后脱到只剩下一件长衣长裤,安平之终于停了下来。
他用手里剩下的一条丝带将长裤腰间系住,然后让那件柔滑的蚕丝长衣随意的盖在外面。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走到窗边,将这屋中的一排窗子全都打开了。
阳光照射进来,安平之急忙躲在了最里面背阴的地方。他皱着眉头扭头望向冷轩蓉,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便有些恼怒的叫道,“你生病了吗?真是够脏的!”
冷轩蓉闻言一愣,虽然还有点晕眩的感觉,但她还是赶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你别碰那个!跟我来!”安平之见冷轩蓉要自己收拾残局,急忙制止,冲她使劲儿招手,让他跟自己走。
冷轩蓉犹豫一下,缓步跟在安平之身后出了这个屋子。
两人饮茶的屋中还弥漫着茶香,地上还残留着茶水和紫砂茶壶的碎片。冷轩蓉知道自己一定是晕倒了,但看着外面天色,看来晕倒的时间也不长。大概安平之把她抱到里面床榻上想让她休息一下。
冷轩蓉望着安平之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没想到安平之平时看上去有点病歪歪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十分强健。一身轻薄的蚕丝衣服使他身子的线条显露无疑,无论是手臂还是肩背,看上去都可以称之为硬朗精悍,与以前冷轩蓉看到的曾颜良的背影差不多。
就在冷轩蓉看得出神的时候,安平之骤然停住了脚步,他这么一停,害的冷轩蓉一下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安平之皱着眉头转身望着捂住脸的冷轩蓉,沉声道,“你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冷轩蓉心中一惊,暗想,莫非这安平之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没……没有……”
安平之一撇嘴,带着冷轩蓉从二楼下来,拿起那柄油纸伞,匆匆离开这座木楼。
冷轩蓉一直跟在安平之身后,两人在回廊中不时会碰到丞相府家丁,家丁虽然都恭恭敬敬给两人施礼,但冷轩蓉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安平之这一身打扮吃惊不已。想来也是,丞相府长公子竟然只穿着长衣长裤在院中行走,实在有失仪表,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一个冷轩蓉。
冷轩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停住脚步高声道,“长公子,我……我告辞了!”
说罢,冷轩蓉转身就要逃走。
“站住!”安平之面带怒色想要叫住冷轩蓉,可冷轩蓉却像是挣脱了枷锁的兔子,听到安平之的叫声,马上加快了速度,沿着回廊逃走了。
安平之望着冷轩蓉的身影闷哼一声,就在这时,有几个没有穿着丞相府家丁衣服的人匆匆赶到,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问安平之,“长公子,要不要我们把那丫头抓回来?”
安平之斜眼扫了说话那人一眼,怒道,“多嘴!”
那人被吓了一条,急忙退到了旁边。
安平之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你们现在就到武明郡去,给我查出曾颜良这个人的下落。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要给我查出确定的消息来。”
几个人听到“曾颜良”这个名字似乎都有些意外,但随即整齐的点头答道,“是!”
等这些人离开之后,安平之嘴角才挑起一丝笑意,他轻声自语道,“怎么能让你逃出我的掌心呢……哼……”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四分五裂,一盘散沙
冷轩蓉一路跌跌撞撞逃出了丞相府,好在这一路遇到的家丁都没有阻拦她,等冷轩蓉跑到自认为稍微安全的地方,才瘫软的坐在街边角落里大口喘气粗气。
她的双腿像是筛糠一样颤抖不停,双手冷的像冰块一样,就算是看不到自己的面容,冷轩蓉也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狼狈。在丞相府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惊梦,而那真正的梦境却又偏偏显得真实无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轩蓉用手捂住胸口,突然感觉到袖筒中有件东西晃动着。她把手伸到袖筒里一摸就知道了,原来是安平之给她的那个小茶桶。
冷轩蓉拿出那小茶桶仔细看看,发现黄铜制成的小茶桶上,竟然还有十分精细的雕花纹路,这纹路看上去有些诡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轩蓉受了惊吓所以才会疑神疑鬼的。她心中暗想,莫非这茶叶里面有什么玄机?越是仔细看,冷轩蓉越觉得这茶叶可疑,那股差点令她窒息的茶香像是随着小茶桶而来,瞬间就让冷轩蓉陷入了难过的感觉之中。冷轩蓉抬手就要扔掉小茶桶,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一闪而逝。
是安平之派来监视她的人!
冷轩蓉几乎没有多想就认定了那人影的身份,她急忙把小茶桶重新装回到袖筒中,努力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朝自己的家跑去。
远处人影从角落里露出头来,看到冷轩蓉朝着她家的方向仓惶跑了,躲在暗处的人并没有追过去,而是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他身手矫捷,专挑不容易被人注意的道路去走,在皇城的街巷中穿行,很快到了一个院落外墙。只见这人看看左右没人,双脚点地飘身上墙,随后悄无声息的落入院中。
院落看上去有些荒凉,想必是没有专门的人打理。但院落很大,这个人压低身形蹑足潜踪很快来到院落中一个房间外面,他没有敲门,而是低声道,“东家,我回来了。”
“进来吧。”
荒芜的院落中没有人,所以屋中的声音显得有些嘈杂。后来回来的这个人眉心有一道深深的印记,所以他看上去总像是愁眉不展。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到屋中,打量一眼屋中围桌而坐的几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厌倦,随后将房门重新关好。
“东家,冷轩蓉从丞相府出来了,看上去挺狼狈的,但是没有受伤,也没有人跟着她。”
这个人说完这话,便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时就听桌边有人沉声道,“她有可能是去给丞相府的人通风报信了!”
这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年轻男子拍桌而起,指着刚才被称之为东家的人怒道,“齐宗燕!你难道想拿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做赌注吗?如果这是个有谱的买卖倒也罢了,你赌那冷轩蓉?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坐在方桌主位的齐宗燕愁眉不展,他并没有因为那年轻男子的话而生气,实际上他也觉得那人的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是因为太执着于“复仇”这两个字,一切都是因为与他在一起的这些人都太年轻气盛,太不服管教。当初大当家的将重担压在他的肩头,如今他已经努力了,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结果却实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让这些年轻人听他的,可他却没有足以服众的东西。他能够给他们找到栖身之所,能够带着他们来到皇城,能够将一切都打点的滴水不漏,却唯独没有办法照着他们的意愿,马上带着他们报了血海深仇。这些人不懂得隐忍之道,齐宗燕甚至觉得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现在已经不想再豁出性命去报仇了。
这些年轻人之中,有的人确实在那场灾难中死了所有亲人,但也有几个人原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大当家的对他们有恩,按理来说他们就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应当为大当家的报仇。可人这东西,谁能说的准呢?他们可以贪生怕死,可以背信弃义,有人认定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报仇,所以鼓动人心,于是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如果现在有人抬脚离开,齐宗燕觉得很快他的身边就不会再有什么人了。
“以前你齐宗燕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叫的出名号响当当的汉子!可如今再看看你!”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站起身来伸手指着齐宗燕,怒道,“你就是个缩头乌龟!你躲在别人身后,什么事情都不敢自己做主!大当家的当初是瞎了双眼才将我们所有人都交托给你!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所有跟着他齐宗燕的人,还有几个活着!全都是他的错!”
那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但包括齐宗燕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那年轻男子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说话,便挑起了嘴角冷声道,“你们!你们都是缩头乌龟!老子不跟着你们了!你们就窝在这里等着,看看老子是怎么给大当家的报仇的!有想做一条真汉子的人,跟老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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