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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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字迹写的虽然非常清楚,但里面说的事情却似乎十分混乱。

“王爷……”窦皓维皱着眉头望着杜亦霖,见杜亦霖脸上冰冷没有一丝表情,窦皓维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杜亦霖看了窦皓维一眼,然后扭头对身边一个四五十岁样子的男人说,“迟大人,这件事已经不可能经过大将军府了,你家那位兄长一意孤行,事到如今,他大概也知道其中利弊了吧。”

那个姓迟的男人正是现在领兵带队到达了武明郡的迟大将军的亲弟弟,这男人比起他哥哥来,不论是行事做派都强的多,只可惜排行在二,有哥哥在前面,他是没有出头之日的。骁瀚王杜亦霖将其拉拢在身边,由此得知了大将军府与安家的许多勾当。

这位迟大人一双剑眉紧紧蹙着,沉声道,“这件事里面绝对还有人在摆布,不然昌洪凯死了之后那十万大军一定会溃散的。现在十万大军之中连一个首领都没有,为什么他们还会这么顽强的与朝廷兵马对抗?而且那个贺笠靖,他明明是被围困在里面了,朝廷援军一到,他该里应外合才对啊!别说我大哥现在会不会后悔,他能不能顶得住都不一定了。”说着,他冲杜亦霖一抱拳,道,“王爷,我大哥固然有错,但他带走的是朝廷多年苦苦练就的兵马,您不能眼看着他们消耗在那里啊。”

杜亦霖闻言并没有表态,他开口又问,“武明郡郡城里的暴丨乱是怎么引起的?查清楚没有?”

站在桌案前的黑衣人闻言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属下查明,暴丨乱的源头是一群匪徒所为,这些人本不是武明郡里的居民,而是凤泉岭上的山贼草寇,武明郡郡城被围困之前他们偷偷潜伏在了一个叫做承贵布庄的地方,不知道他们原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自从郡城被围困之后,他们煽动了不少百姓,最后果然壮大成了气候。暴丨乱一起,连武明郡郡城里驻守的那些兵马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站在一边的窦皓维一听这些人是凤泉岭的山贼草寇,又都住在承贵布庄,心底不由得一凉。仔细想想,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与梁三公子有关的。要说冷轩蓉是梁三公子的仇人,那么贺笠靖又何尝不是呢?窦皓维就知道梁三公子那天根本就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那梁三公子要报仇,定然决绝。他要想取贺笠靖的性命,大概也会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划了。梁三公子亲口承认自己与凤泉岭上的山贼草寇有些交情,而窦皓维这时想起自己为梁三公子置办宅院的时候梁三公子并没有怎么推辞,仔细想想,按照梁三公子的性情,他手里有梁家的万贯家财,怎么能让窦皓维为他置办宅院呢?除非是他将这些家财都用在别处了。

做什么?收买别人为他做事。

山贼草寇个个都是要银子不要命的主儿,如果梁三公子真的给够了他们银子,算准了日子让他们去办这件事,十有八九这件事就能够做成。

窦皓维想到这里,本以为自己的推论应该没有问题了,可他仔细一想,又不由得惊讶起来。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梁三公子做的,那梁三公子是怎么知道昌洪凯会围住武明郡郡城的?

越想越乱,窦皓维咬着嘴唇,不由得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杜亦霖扭头看他,见他的表情有异,心里暗暗记下。等他将下一步的行动都吩咐下去,将其他人都散去了,这才问窦皓维刚才是想到什么了。

窦皓维也不隐瞒,将自己刚才推测的事情都对杜亦霖说了一遍,杜亦霖听过之后冷着脸狠狠一拍桌子,指着窦皓维的鼻子怒道,“你看看你,自己在那衲岩县呆了这么几年,身边尽是些什么人?这个梁慕寒,你要是再去见他一面,我……”杜亦霖恶狠狠咬着牙,停顿一下才说,“我就让刑司的人翻翻他身上的案子,关他一辈子!”

窦皓维苦着脸低头不语,心中暗想,慕寒若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他必然连自己的后路也想好了,等到事情结束,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这可不是他窦皓维能够说了算的……

幽幽黑夜,烛火轻摇,幔帐之中突然有人使劲儿打了一个喷嚏。

“哟,相公,你是不是受了风寒啊?”

未着片缕的女子覆在男人身边娇声问道。

梁三公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冷声说,“这屋子里被你挂满了珠帘幔帐,哪里来的风寒?”他抬头望着头顶一抹粉红绸缎,叹道,“怕是有人在念叨我呢。”

“哦?”小花娘撅起嘴来嘟囔,“这世上除了小花娘天天念叨相公,还能有谁念叨你?就算是有,大概也都在暗暗咒你快死呢。”

梁三公子听这话不由得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把手抬起来在自己头顶摸摸,摸到散乱的发髻上那支冰冷的玉簪,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花娘,如果再有来世,你还愿意做我妻子么?”梁三公子轻声问。

小花娘娇笑不止,道,“今生不是还长着呢么?若是相公想要奴家来世,那还得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烛火轻摇,映得旖旎影绰绰……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冲天烈焰,郡太守府

武明郡郡城,人仰马嘶,火光冲天,一群穿着百姓衣装手持棍棒刀刃的强壮男人们嘶吼着冲进了被他们硬生生撞开的那道府门。郡太守府宅里到处都是抢夺金银四处逃窜的下人,护院的家丁们早就先这些人一步带着他们能够抢到手的粮食逃走了,整个郡太守府里现在连一颗米粒都没有了。

然而冲进来的人们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他们疯狂的在各个房间之中不断的寻找,不管是男人女人,统统驱赶出去,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能够充饥的东西,越是找不到这样的东西,他们就越是狂躁。

随着这些人进来的另一伙人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找什么粮食,他们提着手中大刀直奔后院而去,一直冲到最里面的一间院子,看到那装饰着雪白布条的房子,这些人才乍然停住了脚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怕是眼前这情景看上去令人背脊发寒,这些人也都不在乎了。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别说心知肚明对面那房子里只放着一具尸体,就算是放了整整一房子的尸体他们也能够说服自己提刀冲过去。然而,关键还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在不在这房子里面。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男人给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人点了点头,大步上前走在前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高声吼叫,“郡太守大人!贺大人!”

屋子里全无回应,这帮人大步流星来到门前,走在最前面的人抬起脚来狠狠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踹去,一脚就将房门踹开了。

房门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原本想顺势冲进去的这些人一下子被这股恶臭熏的急忙掉头跑出了老远。就连那个刀疤脸男人都不由得用衣袖掩住了口鼻,这样的气味怕是谁都难以忍受的。

然而,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在一点点的往黑漆棺材前面的泥盆里扔蜡黄的纸钱。纸钱燃着之后升起一块块黑灰,这些灰烬缓缓在那男人头顶盘旋,看上去无比诡异。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房间中,贺笠靖望着泥盆里的通红的火焰,眼中空洞无神。

事情一步步的发展都出乎了他的预料,原以为能够重新掌控一切,却反而使自己落得如今这样的处境。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刻,一向自恃聪明的他还是被别人给利用了。在他放弃了尊严摇尾乞怜之后,对方不单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反而马上将他推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就在深夜,郡太守府里的混乱刚刚开始的时候,贺笠靖得到了好不容易才从城外传进来的消息,他一直期盼着的那几个儿子的消息。然而消息是令人绝望了,就在安龙义将他女儿的灵柩送回来不久,安龙义的二儿子就已经夺取了外面几个郡的兵马大权,四方封地也全都与安龙义串通一气,贺笠靖的那几个儿子名义上被遣送回皇城待朝廷论处,但实际上贺笠靖知道,他们一定早就都死了。说不定被弃尸荒野,连最后的安身之地都没有……

这个消息一到,他就黯然来到了这间屋子。前面庭院中发生的事情再与他没有关系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取他的性命。

事到如今,贺笠靖真的后悔了。他想起那五先生窦彦东和冷承戚与他见面时说过的话,也许那个时候是他贺笠靖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然而他却选择了与之相对的道路,选择了与那个安龙义派来的人为伍。那时他以为只要顺从就可以活下去,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他对安龙义来说,已经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外面那十万安家私军重新落入了安家手中,这时贺笠靖才发现,安龙义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这些人的打算,只不过因为昌洪凯这个碍眼的东西一直从中作梗,所以才有了之后这些事情。如今朝廷大军在外面与昌洪凯以前的心腹苦战,相信不久之后那些人就会被彻底消灭。等那些人没有了,十万大军之中忠心于安龙义的那些人和朝廷派来的大军之中忠心与安龙义的人合流,两股大军就变成了一支完全属于安家的军队。其中的异己完全被铲除,这才是安龙义真正的布置。

武明郡?这里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让安龙义能够名正言顺调动朝廷军队的幌子。

事到如今,贺笠靖终于全都想清楚了。

在什么都失去了的时候,将什么事情都想清楚了,留给贺笠靖的,只有空洞的哀伤。

刀疤脸的男人终于很吓人走到贺笠靖的身后,沉声道,“贺大人,你是这武明郡的郡太守,清剿山贼的事情都是经由你的手发出去的命令,我们死去了不少兄弟,现在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与我们有仇,但这并不是我今天非要杀你的原因。我们山贼草寇也有自己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死之后要是还有怨气,就去找那个出了银子要杀你的人吧。”

贺笠靖盘膝坐在泥盆前,依然不停的往泥盆里扔着纸钱,他嘴角微微挑起,冷笑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出了银子要杀我……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贺笠靖的声音沙哑无比,刀疤脸的男人皱着眉头握紧手中大刀,冷声回答,“那个人说了,他要让你死个明白。他叫梁慕寒,说是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梁慕寒……

这三个字从身后传来,贺笠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派人来杀他的一定是安家的人,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梁慕寒。梁慕寒……是那个衲岩县县令梁秋荣的三儿子吧?为什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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