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范氏轻抚着她的后背,哀哀哭道:“我的盈儿啊,你让娘可怎么办是好啊?”
持盈紧紧抱着自己娘亲,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娘,盈儿知道错了,盈儿对不起您。”
范氏难过地道:“傻孩子,是娘不好,娘没有想到你从小都那么乖巧听话,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你爹,是娘不好啊,娘应该早点开导你,不该让你误入歧途,都是娘的错,害了我可怜的儿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没一会儿,门外长孙泰怒催道:“还磨蹭什么!”
范氏忙抹去眼泪,劝道:“儿啊,一会儿回去你爹骂你,你千万不要和他顶嘴,啊?你爹他虽然有时候很顽固,但他也是爱你的,爹和娘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会保护你,让你活下去的!”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持盈穿好衣裙,挽袖子抹去了眼泪,努力对娘笑了一笑,“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或许还有转机。”
范氏正给她盘髻,闻言迟疑道:“儿啊,现在哪还有什么转机,你若是和别的人……最多咱们给人家一点钱,让人家远走高飞,再偷偷把你送走,谎称你暴病死了,过几年事情过去了再寻个藉口把你接回来,也就是了。可……可偏偏是武王殿下,唉……”
持盈反手握住娘的手腕,微笑道:“娘,您别怕,盈儿会有办法的,盈儿一定不会让您和爹爹有事,不管要我做什么,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范氏被她说得又流了不少泪,长孙泰在外面催了又催,持盈才梳妆好出来。
六年如梦,转瞬即逝,镜中的长孙家嫡千金依然是那个姿容靓丽、性情温婉的少女,但脸颊上浮肿的指印却在提醒着她,绝不能再天真烂漫下去了,福德那句话说得好,天家无情,自己在梦中怎么会相信崔颉对自己是真心的呢?自己怎能……怎能向天子求真爱?
既然此刻才是现实,那她便要活得与梦中不同,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一路车马行无话,回到长孙府,持盈由娘亲范氏陪着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重新梳妆好来到劲松堂——供奉长孙家历代先祖灵位与家法的地方。
长孙泰板着脸,手里握着小儿一臂粗的竹条捆,身旁是一脸得意笑容的郭氏。
持盈微微蹙眉,无论是刚才在雕花楼里的冷嘲热讽,还是此刻幸灾乐祸的笑容,郭氏的一举一动总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仿佛是一个胜利者在欣赏失败者挣扎痛苦。一个没来由的念头浮上脑海——莫非自己会跑到青楼去,是被她算计了?
郭氏原本出身就不太干净,心计也比谁都多,生了个儿子比自己小半岁,这些年来更是样样都要争抢,眼看持盈要候选太子妃,这要是没选上也就罢了,万一选上,郭氏和儿子哪还有出头之日?
为了不让持盈有机会做太子妃,就把她弄到妓院去失了身、失去参选资格,以她的心性,这种事完全做得出来。
因为选秀期间,如果哪一家无法交出适龄的嫡千金,一家之主是要按欺君之罪处斩的,而如果长孙泰死了,长孙家的家产有一半以上会落入唯一的儿子手中,至于持盈与母亲妹妹,只能分得极少的一部分,要么留在长孙家仰人鼻息,要么被彻底撵出家门。
持盈心想着,又看了一眼郭氏,以及站在娘身边,自己年仅十三的妹妹长孙聆芳,想到了一个主意。
“还不跪下!”长孙泰怒吼一声。
持盈坦然跪下,对列祖列宗的排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昂起头来道:“爹,在您打死我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长孙泰脸色铁青:“你还有何话好说?”
“今日之事,虽非我所愿,但终因我而起,盈儿虽死无憾,但爹娘养育之恩未报,又怎能拖累二老为我丧命,”持盈不敢去看爹的脸色,只能直视着面前无数的灵位,“盈儿有一计,可保全家平安。”
长孙泰一愣:“你有什么计?”
持盈听他还愿意这么问,就知道爹也还没绝望,正在努力想办法,虽然之前打了自己,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之举,换做任何为人父母者,当时的情形下也都会做出同样的举动来,因此心中并不怪他,说:“鱼目混珠。”
长孙泰睁大了眼:“鱼目混珠?”
郭氏手攥紧了帕子:“鱼目……混珠?”
“是的,长孙家除了盈儿,还有芳儿妹妹,年龄虽小一些,但只要爹爹虚报一岁,写作十四,一岁之差,谁又能看得出来?”
长孙泰怒喝道:“简直胡说八道!圣旨早就下了,爹填的也是你的名字,哪里是想改就能改的!”
持盈抬起头来,如水的双目与他对视:“爹爹只需要对外声称我患了恶疾,周身溃烂,神志不清,就算将来好了,说不定也会留下满身疤痕,或者烧成傻子,不配做太子妃的候选人,只得另择年纪较小的嫡千金代替。”
范氏焦急地插嘴道:“盈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怎么能……”“慢,”长孙泰抬手制止了妻子的打岔,“让盈儿把话说完。”
持盈偷瞥了一眼郭氏,见她虽然竭力掩饰,但眉目中仍透出愤怒之色,显然是如意算盘被人砸了,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一边绞手帕一边直跺脚。
狠心的女人,为了钱财,连自己丈夫也忍心杀害,我岂会让你得逞!持盈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而女儿犯下大错,自当闭门思过,只要家里人闭紧嘴,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究竟病是没病,待太子选妃结束,女儿再出来见人,”持盈说着,又俯下身去,对着长孙泰磕了一个头,“女儿不孝,闯下滔天大祸,不敢祈求爹爹原谅,爹爹要打,就打吧。”
长孙泰一阵头晕目眩,范氏和郭氏连忙上前左右将他搀扶住:“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长孙泰长出一口气,摆摆手站稳了,道:“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持盈伏地不起:“是。”
“那武王殿下那边,又该如何应对?”
“一个字,拖。”
持盈深吸一口气,感到胸口阵阵疼痛:“拖过太子完婚,武王殿下若是忘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女儿终身不嫁,就在家侍奉爹娘。”
长孙泰叹了又叹,范氏忍不住问:“那要是拖不过呢?”
持盈合上眼:“拖不过,便只能从。”
长孙泰痛苦道:“盈儿,你可知道,若不是孝怜皇后去得早,武王殿下才是皇上的嫡长子,万一聆芳真的成了太子妃,而武王殿下又执意娶你,有你那套浑身留疤的谎言在前,皇上万不会点你做武王妃,到时候你就只能以妾的身份踏进武王府了!”
“女儿知道,”持盈低声说,“只要爹娘安好,盈儿什么都不在乎。”
长孙泰一手捂着眼,挣了挣:“好……好,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他挣脱了妻妾的搀扶,高举起手中的家法。
“啪!”
003、嫁做人妾
“吱呀——”
斜倚在床上看书的持盈闻声抬头,见丫鬟小秋引着爹娘进门来,忙放下书卷:“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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