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十月初五,建元帝携后妃子女摆驾醉蝶山行宫,持盈仍以武王妃的身份随行,坐在马车里一路观赏美景,金秋的枫叶红得耀眼,浓得几乎要滴下来,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怎的,持盈从早晨起床就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乌云一样沉沉地压在心头,眼皮也凑热闹地一直跳个不停,即使车窗外风景再美,看着也有点心不在焉。
小秋以为她是困了,便道:“夫人要不躺下睡一会儿?昨晚累坏了吧。”
持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死丫头,回头我叫人把你耳朵缝上。”小秋嘻嘻哈哈地也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将放风的斗篷铺在车厢里,又取了靠垫给她做枕头,持盈心想反正这满山的风景也看不完,补个眠也好,就从谏如流地躺下了。
马车摇摇晃晃,持盈刚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忽然被一个急刹车颠得差点飞起来,脑袋也撞在车壁上,磕得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持盈晕乎乎地被小秋扶起来。
车外一片喧哗,崔绎高喊着有刺客保护皇上,刀剑铮鸣中马匹受惊长嘶,其中又有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持盈爬到车边正要探出头去看,一支羽箭哆的一声将车帘钉在了门框上,距离她的手仅有寸许,吓得她马上退了回来。
持盈是死过一回的人,尚且不淡定,小秋这个半大的丫头就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抱着她哆嗦不止,忽地车厢被猛地一撞,一股热血飞溅上车帘,小秋抱着头惨叫起来。
“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持盈安慰着小秋,心里却忐忑不定。
随行护驾的禁军都是崔绎安排的,有一千八百人之多,前呼后拥,铁桶一般将圣驾保护起来,崔绎更是佩剑护卫在建元帝的马车旁寸步不离,如此守备,怎么还会有人来行刺?
外面的厮杀声持续了一会儿,渐渐地停歇下来,曹迁策马来到车外,气喘嘘嘘地问:“夫人,你没事吧?”
持盈忙答道:“我没事,皇上没事吧?王爷呢?”
曹迁喘着气答道:“皇上安然无恙,王爷受了点轻伤,现正带人去追刺客,着我回来保护夫人。”
崔绎竟然受伤了,持盈心一揪,比刚才更担心了:“竟然有人伤得到王爷?”
曹迁答道:“有刺客埋伏在树上放冷箭,擦着王爷的胳膊射过去了。”
持盈蹙起眉,那从起床就伴随着自己的不祥预感又一次袭上心头,她几乎就要捕捉到那团黑影了,可又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怎么也看不清背后的真相。
刺客们似乎是没能得逞于是撤退了,持盈在车厢里乖乖等了一阵,崔绎带人将逃脱的刺客全部活捉了回来,建元帝受了惊吓,早已没心情赏红叶,大队人马只得又返回京城。
持盈等女眷自然是各自遣返回府,王爷们则全被留在了宫中,直到天黑才被放行,崔绎回到家时,更是已经接近子时,见堂屋里灯火通明,持盈和百里赞都在等着,便加快了脚步跳上台阶,走进门去。
“刺客是冲着太子去的,”不等他们发问,崔绎就压低嗓门道,“太子妃受了惊吓,不到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持盈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什么?聆芳怀孕了?”
047、魔高一丈
“刺客是冲着太子去的,”不等他们发问,崔绎就压低嗓门道,“太子妃受了惊吓,不到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持盈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什么?聆芳怀孕了?”
这不可能啊!崔颉怎么会让她有孕,太子妃一旦有了子嗣,在东宫的地位便再难动摇分毫,崔颉既然一开始就存了要将长孙家连根拔除的心,就不可能让聆芳怀孕!
百里赞问:“夫人怀疑太子妃有孕是假的?”
持盈还没来得及回答,崔绎就皱着眉道:“是真的,就连太子和皇后也大吃一惊,似乎在这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御医也说最近太子妃没有让人去请平安脉,是以谁也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看来太子妃想瞒着太子和皇后啊。”百里赞道。
“不可能!”持盈马上反驳,“太子不可能让聆芳怀孕,这不可能!”
崔绎和百里赞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崔绎漠然问:“为何不可能?”
持盈脑袋里乱作了一团,答案呼之欲出。
“我们不妨先假设夫人的话是对的,”百里赞见她沉默不语,便先铺了个台阶,“太子不可能让太子妃怀孕,而太子已有子女,并不是无法生育,那也就是说,太子是有意不让太子妃诞下子嗣——太子在防着长孙大人?”
崔绎沉声道:“那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哪儿来的?”
百里赞一咂嘴,不说话了。当着太子妃亲姐姐的面,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说“太子妃偷腥了”,还是说“太子妃为了诞下龙种不惜自毁清白”?不管哪一个,都是用鞋底子抽人脸的耻辱啊。
崔绎又转头看着持盈:“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持盈不知如何作答,蹙着柳眉,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崔绎沉默地端详了她片刻,又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持盈不觉惊讶,崔绎这口气等于是在避嫌,难道他又怀疑这次的事和自己有关?忍不住说:“这事我确实不知道,只是之前和聆芳聊起她一直没能有孕的事,心里有些怀疑罢了。”
崔绎没什么表情变化,只点了个头:“知道了。”
他要是暴跳如雷地大声质问,持盈倒还能辩解几句,可崔绎只是简单地知道了三个字,让她辩也无从辩起,感觉自从被山简反间以来,崔绎虽然仍旧和以前一样宠自己,却始终隔了一层,不再无所保留地信任她了。
“那我去看看娴儿。”持盈勉强地一笑,离开了堂屋。
持盈走后,百里赞顿时感到堂屋里的温度锐降,崔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忙问:“今天遇刺一事莫非另有隐情?王爷让夫人回避……刺客与长孙家有关?”
崔绎面色阴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皇后怀疑是本王收买了刺客要杀太子。”
百里赞忍不住笑起来:“只怕是贼喊捉贼吧,要杀太子不会选别的时候,非要选皇上出行,一大群后妃跟着,千多号人里只杀太子一个,明摆着的嫁祸,而且这手段也太不高明了,就该叫个大臣来扣这屎盆子才是。”
他话音刚落,崔绎不紧不慢地接口:“指出是本王买凶杀太子的人,正是长孙泰。”
百里赞顿时哑了,未料自己会猜个正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崔绎又道:“长孙泰开的口,皇后帮腔,老三老四他们……个个争着洗脱嫌疑……”
百里赞沉沉地叹了口气:“墙倒众人推,也是在所难免,只要不是王爷做的,他们拿不出证据来,总不能硬把帽子扣在王爷头上。”
“嗯。”崔绎坐在将军榻上,眉头紧皱,看上去忧心忡忡,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放松下来。
当晚崔绎歇在主厢,持盈抱着女儿在梧桐院的房中呆呆坐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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