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睿王抬起头看向他,笑容诡异,“明夷,你想知道吗?”用绢帕将手臂上的血迹擦去,然后烧了绢帕,看了看那死人骨,再看了看那脸色惨白的少年,轻声道:“他是前大蜀王朝的驸马赵廷灿,……我的父亲,你的舅舅。”
祁明夷微微张嘴,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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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的战事一直僵持着,双方都有胜负。朝廷大军虽然人多,但是架不住傅如晦是早有准备,甚至是多年前就在准备,兵精粮足,他又对下面县城控制颇深,今天丢了这个城,明天又再夺回来,如此反反复复已成家常便饭。如此三个月时光很快过去,雍州的战事,一直还是没有形势明朗,慕容沅的一百天禁足倒是放行了。
而她见到的第一个非泛秀宫人,竟是姬暮年。
“见过公主殿下。”今日他穿得十分素净,一袭几近白色的浅淡莲紫色长袍,腰束白玉带,此时正值盛夏,这身打扮带着消暑一般的幽幽凉气,让人瞧了神清气爽,“下官奉皇上之命而来,为公主殿下请平安脉。”
慕容沅说不出有哪一点怪异,但也没有拒绝。
姬暮年很快诊完了脉,回道:“公主殿□子安泰。”顿了顿,“之前下官在宫外曾经遇刺,偏生不巧,那逃脱的刺客剑鞘上面,又有东羌的纹饰。”
他不说,慕容沅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这个茬儿,毕竟宇文极走了好几个月,自己也被禁足了这么长时间,此刻听他提起,不由皱眉,“你想说什么?”
姬暮年声音平缓,“下官想说,这件事其中有些蹊跷,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故意陷害东羌大皇子。”看着小公主微微惊讶的眼神,缓缓说道:“虽然下官和东羌大皇子有些龃龉,但是还谈不上有仇。退一万步说,就算东羌大皇子怀疑下官对他下毒,要报仇,也没有杀人还要带出幌子来的。”
听他这么说,慕容沅的脸色渐渐缓和下去,颔首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姬暮年微笑道:“公主殿下没有误会就好。”
慕容沅蹙了蹙眉,疑惑道:“不过说起来,是谁这么坏呢?又害了你,又给阿兰若泼污水。”后之后觉的问道:“你伤得不重吧?现在还有没有事?”
姬暮年微微一笑,“下官已经好了,多谢公主殿下关怀。”不愿意谈话中止,看向案头上的一本医例,“公主殿下把太医院的案例都借出来了?”
“是呀,得看看实例才行。”慕容沅听他一问,倒是想起来,“对了。”拿起那本医例翻了翻,指道:“你瞧瞧,为何这个方子不让用川穹?川穹不是活血化瘀、行气止痛的吗?”
姬暮年接了医例看了看,先看病历,再看下附处方,仔细研究了一下,“公主殿下你看这个病例,病人是因为牙疼引起的红肿疼痛,接着过了几天,就变成头痛,这和平常的淤血聚集不同……”
慕容沅伸了脑袋过去,听他说,不停点头。
两个人你问我答、你辩我证,时间过得飞快,一上午很快过去,慕容沅还是觉得意犹未尽,笑道:“你比那些老太医说的清楚明白,我听了不糊涂,回头再有疑惑,还是叫人来请你问一问。”
姬暮年眸光一闪,淡笑道:“下官静候公主殿下旨意。”
如此一来,姬暮年便隔三差五的过来,以老师的身份为慕容沅讲解中医案例,两人渐渐走得很近。玉贵妃瞧在眼里自有一番思量,但却没有去问女儿,而是去找了皇帝问道:“姬暮年是不是在皇上这边打过招呼?”
☆、67意外(中)
武帝倒是没有否认,颔首道:“是。”
玉贵妃在长榻上面坐了,淡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想把姬暮年尚给阿沅?”
“你不喜欢么?”武帝问道:“姬暮年出自琅琊姬氏,人物风流、性子沉稳,而且朕瞧着,阿沅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再说朕也没有答应什么,只是给了姬暮年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接触到阿沅,至于阿沅要不要这个驸马,还得看她自己的心意。”
玉贵妃嘴角微翘,直言不讳问道:“皇上是想让承煜死心塌地效忠靖惠太子?还是怕将来……,我们母子几个没有新帝的照拂,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武帝眉头微皱,但是也没有拐弯抹角,“都有。”
玉贵妃掠了掠鬓角碎发,转过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悠悠道:“宇文极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待阿沅尚有几分真心,否则就不会直巴巴的不会拐弯儿了。而姬暮年,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起来风雅高洁,实则满肚子的权利算计,他想娶阿沅……”话未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武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道:“无双,朕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看到问题,和女人的心思又有不同。
“姬暮年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男人么,谁不喜欢功成名就、大权在握?若是没有一点上进心,那还叫男人吗?争名逐利原是男人一生的事业,姬暮年想要巩固姬家的势力,巩固太子的势力,也是在情理之中。”
“正是因为姬暮年对阿沅有所求,才会一生一世供奉着她,而不会轻慢,只要他本人是个出色的人物,又有何不可?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脚踏实地捆绑的利益关系,反而要更牢固一些。”
“况且阿沅是皇室公主,朕在一日,就看护她一日,朕不在了,还有太子和承煜照拂妹妹,谁又敢对她不敬?你就别再担心了。”
玉贵妃也是皇室公主出身,权贵联姻的道理当然明白,但却悠悠一笑,“本朝驸马不任官职,姬暮年可愿意接受这项条件?哼,只怕是……,到时候想让阿沅求情吧。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不过嘛,也要看阿沅有没有看上他了。”
只要他有那个本事把女儿哄得开心了,自己就成全他,驸马么,原本就是该围在公主身前的裙下之臣!若不好了,杀了再另外换一个更好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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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暮年打了一个喷嚏,歉意道:“下官失仪了。”
慕容沅从骨子里就和母亲不一样,没有那种从婴儿时代就养尊处优,天生金枝玉叶的矜贵和骄傲,不以为意道:“没事,谁还不打个喷嚏呢。”放下手中的医例,“咱们总是这样纸上谈兵,还是不行,得找些实例试一试才有效。”
因而抓了生病的宫人们做病人,自己上阵诊脉,开药方,抓药,不惜纡尊降贵的当起了太医。倒是吓得一干宫人们,战战兢兢,还要吃了以后,没有出现什么上吐下泻的症状,日子或长或短,终归都还是慢慢好了。
慕容沅喜不自禁,整天都叫人禀报谁头疼脑热,还抓来给自己一试。
那些宫人们便开始有心了,没病的也喊着头疼,没病的晚上淋点冷水也要弄个感冒出来,然后一吃了公主的药,个个如得仙丹一般两三天就好了。
“最近怎地这么多人生病?”慕容沅纳罕道。
姬暮年看着她,那清亮的眸子浮起淡淡迷惑,不由失笑,“许是公主殿下开的药特别好吃,人人都想尝一下吧。”
慕容沅见他笑容意味深长,略想了想,转瞬明白过来,不由恼道:“原来都是在哄我不成?!”
姬暮年觉得她学医十分认真,治病也认真,一片赤子之心十分可爱,安抚道:“公主殿下不必灰心,你开的药方下官都看过,虽然有些生涩,但都是按照药理来的,并无不妥。只是奴才们稍微夸张了一些。”又道:“只要能治够好病,就是好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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