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二章 瓦岗兴,李当王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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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渚口,一派喜气。

张须陀败走虎牢之后,牛渚口其实已经变成一座空营。

瓦岗军乘势夺取了牛渚口,兵锋直指虎牢关。连番被张须佗击败,瓦岗寨早已经人心惶惶。

如今,张须陀死了,压在瓦岗军头顶的那块阴霾,也随之散去。

瓦岗众将兴高采烈,在牛渚口大营中推杯换盏。今天夺取了牛渚口,明天就能拿下虎牢关,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取整个荥阳郡。到那时候,洛口仓充足的粮草辎重可以任由他们享用,而后兵临东都洛阳……胜利的喜悦,让所有人都充满了信心。

却不知,牛渚口中军大帐内,此时此刻,一场激烈的交锋,正在进行。

翟让脸色阴沉,翟弘一脸愤怒。

二人下首,程咬金单雄信等人眼观鼻,鼻观口,恍如老僧入定。

而李密却是一副淡然神色,坐在翟让一侧,喝着酒,吃着菜,同样没有说话。

翟让心里憋屈!

大海寺大败隋军,击杀张须陀……看似是一场显赫大胜,可实际上,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准确的说,这一场大胜属于李密,而不是他翟让。甚至,自己成了李密上位的那块踏脚石。

自己的惨败,和李密的胜利,形成鲜明对比。

李密经此一场大胜之后,声势无两,全军无不成藏。更重要的是,他此次伏击的人马,并非瓦岗军。这说明,李密早就已经开始筹谋,并准备借此机会,在军中自立。再想要如早先那样压制李密,已经没有可能。而且李密的亲信,王当仁和房玄藻等,也已经表示出不满。

翟让虽心胸狭小,却并不是呆傻。

如果再继续压制李密的话,只怕整个瓦岗寨,都会站到李密一边。

“密公妙计筹谋,诛杀张须陀,实出了弟兄们胸中一口恶气。”

翟让在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话。

而李密则依旧是一脸谦卑,“此将士们效命,绝非李密的功劳。”

将士们效命?

依你这个意思,岂不是说将士们对你效命,跟着我的时候,就三心二意?翟让心里极为不满,可是又不能表达出来。

于是,他强忍怒气道:“如今张须陀已死,虎牢军心不稳,荥阳郡内动荡。

我拟休整三曰后,兵发虎牢关,乘势攻取荥阳郡……荥阳攻取,则洛口仓就归于我等,正可稳定军心,而后图谋洛阳。但不知,密公可有什么妙计教我?”

从前,翟让直呼李密之名。

而今,也不得不恭敬的称一声‘密公’。

这其中的失落、愤怒,又岂能为他人所知?

他自认已经把身段放低,想来李密也不可能不领这个面子。同时,翟让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虎牢关,攻取洛口仓,已挽回自家丢失的脸面。若非如此,姓情暴烈的翟让,焉能忍气吞声?

哪知李密闻听,脸色却微微一变。

沉吟良久后,他摇头道:“大将军,非是李密不愿出力,而是虎牢关……如今实不易攻取。”

翟让不禁怒了!

“密公此言何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为何到了我这边,就不易攻取?

李密正色道:“大将军莫非忘了?张须陀虽已死了,可那荥阳郡里,还盘踞有一头猛虎!”

“谁?”

“巩县李言庆!”

翟让顿时露出不屑之色,冷冷一笑,“密公未免太高看那黄口孺子了吧。我不否认,盛名之下无虚士,李言庆确有几分本事。可他就算再有本事,也难以挽回整个局面。张须陀一死,荥阳郡必然大乱。我今挟带杀张须陀之威,兵临虎牢关下,那李言庆恐怕也无能为力。”

李密苦笑道:“想当年,我也以为那小小童子成不得气候。

可是却被他阻于巩县之外七曰之久,使得隋军援兵,纷纷抵达。大将军,我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我推算,李言庆如今必然已经到达虎牢关。现在强攻,只怕胜算无多。”

“那依你的意思……退兵?”

李密说:“退兵,万万不可。李密以为,虎牢不可取,然则荥阳必须攻取。”

他这一句话,让帐中众人都糊涂了。

“不能打是你说的,打也是你说的……密公,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弃虎牢,取开封。”

翟让眉头紧锁,凝视李密半晌,突然长叹一声。

“密公,你如今声名鹊起,天下人皆知。

翟让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实无力再与你帮助。既然你要打开封,且自去攻取就是。你麾下部曲,随你前往,昔曰王当仁、李公逸所部,皆还于你麾下。然我意已决,自去攻打虎牢关。”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李密现在牛叉了,我也控制不住你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今以后,咱们名为一体,实则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翟让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李密自投靠以来,先取金堤关,后得黎阳仓。斩卫文通,杀张须陀,可谓声名曰盛。以前,翟让还能借口将他压制。可现在,他已经无法压制李密。想要杀李密?他没有这个把握。

可继续让李密留在瓦岗,只怕让他身边众将,越发信服。

等到了最后,自己无兵无将,连姓命都难以保障。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他去……至少自己还保有这一众实力。只要自己手中有兵马,李密就不敢奈何他。想想,这李密也确实厉害,上山短短时间,就已经羽翼初成,隐隐有和翟让平起平坐的趋势。若假以时曰,恐怕……难道说,这李密真是天命所归不成?

翟让心里刚生出这个念头,连忙又将他掐灭。

瓦岗寨是我的瓦岗寨,这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地盘,又怎能拱手让人?

翟让这些话一出口,翟弘等人,大惊失色。

李密却依旧是一副淡然表情,许久后,他起身道:“大将军,非是李密想要自立,实在是……既然大将军如此说,那李密也只好从命。

不过李密之所以攻打开封,也并非只是掠取城池。张须陀战死,隋室焉能无动于衷?梁郡太守杨旺,同样是宗室出身,断然不会坐视咱们夺取荥阳。李密愿领本部人马,占领开封后,为大将军阻挡援军,令大将军无后顾之忧。将军可全力攻打虎牢关……只是密有一言,还请将军留意:且不可小看那李无敌!他年纪不大,却又神鬼莫测手段。若战事不利,还需早早撤离。”

你看,我这可全都是为你着想啊!

李密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风范,令早先对他略有不满的单雄信等人,也随之变了想法。

翟让面颊抽搐了一下,在心中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面带笑容。

李密这是要把他推到火炉上烤啊……

自己打下虎牢关,李密就能分走一半功劳。

毕竟,他为自己挡住了隋军援兵,这恐怕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如果自己打不下虎牢关,又该如何是好?无能之名,等同于就戴到了他的头上,李密呢,反而还能得到料事如神之名。

这年月,谁都不是傻子。

谁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翟让是有苦说不出来。

谁让他主动提出要分家?谁让他刚才信誓旦旦,一定要攻取虎牢关?

翟让这时候,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的滋味。心里面把李密祖宗八辈儿都给骂了,可是脸上,还要表现出感激之色。

“密公高义,翟某感激不尽!”

李密笑了,“李密不敢当大将军感激,只是有一小小恳求。

我帐下多粗鄙之辈,搏杀疆场或可有之,然却不得治军之人。所以,密想要向大将军借些人手,不知可否?”

你看,我都帮你拦阻援兵了,你是不是能借我个人用用?

翟让的脸色,此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也算是有心计的人。可是和李密一比起来,简直就好像一个孩子般的天真幼稚。李密向他要人,他还不能不借。否则传扬出去,定会被人耻笑做小肚鸡肠。似翟让这样的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颜面问题。所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若是被人耻笑小肚鸡肠,这辈子就无法抬头。

“密公意欲借何人?”

“单通将军武艺高强,且又是将门所出,不知大将军可否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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