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好多了。”顾清梅当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跟他打招呼,径自道。“给我打一斤酒,切二斤熟牛肉,再称半斤花生米,一斤卤味。”
“好咧!”杂货铺的老板虽然是个瘸子,但是动作却很麻利,很快便把她要的东西都给称好了,拿算盘算了算,说。“一共三百二十个铜板,还有,妳大哥有在我这赊了八钱银子的酒帐,妳看是不是一起给付了?”
“他欠的酒帐你去找他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替他付账了。”顾清梅给他拿了一个一两的银锭子,放到柜台上,冰着脸道。“找钱!”
“得得得,我算是怕了妳了,我回头找妳娘要也是一样的。”老板赶紧找了她两个三分的银锭子,又找了她八十个铜板,笑嘻嘻地给她放到手里,“梅子今年十五了吧?”
顾清梅听到他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反感,天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但她还是“嗯”了一声,把找来的钱装进钱袋里,又让顾少瞳拎了那些用油纸包着的吃食,自己拿了酒瓶子,牵了顾少瞳的手转身离开杂货铺。
经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忽然从巷子里跑出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而且脏兮兮的,头发一团糟,全都赶了毡了,扎了两个小麻花辫,上边还沾着好些稻草。
一个尖锐泼辣的嗓音从巷子里传来,“妳跑,妳有本事离了这个家,以后就别回来!”
小女孩跑出巷子的时候没有看路,竟然一头撞到顾清梅的身上,顾清梅“哎呦”一声,手上的酒瓶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里边的酒自然就便宜了土地公公。
“哎呀,小丫姐,妳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顾少瞳不高兴地说。“妳瞧,把我爷的酒都给撞没了。”
小女孩撞到顾清梅身上之后,摔了个屁股墩,闻言,也顾不得说话,只是露出痛苦的神情,慌忙把撑在身后的左手拿到身前,用右手用力地握住。
“咦?”因为天还没有黑,顾清梅眼尖地看到她的左手手指似乎不太对劲,于是蹲下身子,拉过她脏兮兮的小手,看了一眼,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这小女孩的左手食指竟然溃烂得不成样子,上边全是红白相间的脓血,忍不住道:“妳的手伤成这样,怎么也不去郎中那里看看?”
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清梅,瘪着嘴巴,也不说话,只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倒是旁边的顾少瞳,机灵鬼似的说道:“小姑,小丫姐的亲娘死了,后娘对她不好。”
顾清梅不禁冷下脸孔,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继母虐待前妻的孩子,闻言,从钱袋里拿出三十个铜板,交给顾少瞳,“少瞳,妳把吃食先拿回家,然后再去杂货铺给妳爷打一斤酒,我带妳小丫姐去邻村瞧瞧郎中。”
顾少瞳点点头,飞奔着回了家。
顾清梅把小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我带妳去找郎中看看。”
但是小女孩却神情惊惧地不肯挪步,支吾道:“要是我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我的。”
“别怕,有我呢。”顾清梅说着,牵起她脏兮兮的小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家门,哪里都不认得,于是问道。“妳知道王家庄往哪边走吗?”
小女孩伸手指了指东边,顾清梅带着她去了王家庄,顾家庄和王家庄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打听着找到王平贤家。
王平贤正好在家,当郎中的,也没什么时间概念,什么时候有病人,什么时候招呼,见她来了,王平贤赶忙招呼她进了西厢房,西厢房里摆了一溜药柜,也没设柜台,就是在药柜前边摆了张桌子,平常给人看病、抓药的伙计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做,有时候他媳妇会给他打打下手。
听顾清梅说明来意,王平贤看了一眼小女孩的伤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丫头,妳这伤是怎么弄的?”
小女孩低声说:“砍柴的时候,被木头扎了一下。”
王平贤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喊道:“孩儿他娘,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得齐整利落的妇人从正房里走了出来,“什么事?”
“快去,打盆温水来,给这丫头洗洗手。”
王平贤的媳妇闻言,手脚麻利地从屋子里端了盆温水过来,当她看到小女孩手上的伤时,不禁眉头发紧,“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才来看来?”
小女孩低着头,也不说话。
顾清梅轻声道:“听说她是后娘。”
只这一句话,便给了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王平贤的媳妇没好气的说:“后娘也不能这么虐待前妻的孩子呀,也不怕死了以后下地狱。”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用毛巾给小女孩擦着手上的脏污,不过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的溃烂处。
直到洗出了白净的皮肤,她才换了烧酒,将棉花在烧酒里浸过,然后小心地帮她蘸掉手指上的脓血。
小女孩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哼出一声。
忽然,一块东西从她的手指上掉了下来,然后落到水盆里。
“呀——”王平贤的媳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当家的,你快看啊,她的手指骨掉了一块。”
王平贤却神情平静地说:“都烂成这样了,那块手指骨肯定保不住了。”
☆、第十六章 泼妇上门
顾少雅一直忍着疼来着,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了下来,流过她脏兮兮的小脸,在上边留下两条黑色的污痕。
王平贤拿了酒瓶子,给她冲了冲伤口,又拿出一把给人处理外伤时用的小刀子,用烛火消过毒后,小心翼翼地把顾少雅手指上腐烂掉的肉给剔掉,然后拿了药粉,给她包扎好,叮嘱道:“每隔三天来换一次药。”
顾清梅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
王平贤道:“算了,乡里乡亲的,这孩子也不容易。”
顾清梅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您做的是生意,总不能让您赔钱,”
“那也太多了,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给二十个铜板就算了。”
“剩下的就当是我的药费吧,您记好帐,慢慢扣!”顾清梅牵了小女孩的手。“走吧,我送妳回家!”
小女孩默默地跟着她向顾家庄走去。
她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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